第三章 疫苗

绿皮青蛙一面说着,嘴里还流出涎来。好几只苍蝇绕着她身边飞来飞去,她舌头一吐,吃了一个,让人好不恶心。

弘铎看不下去了,他微闭着眼睛说:“我不打。”

“这位同学,你怎么不服从学校安排呢?其他同学都打了,快进去,不要耽误大家时间。”那个带他们插队的老师义正严辞地说。

“你们谁爱打谁打,反正我不打。”弘铎不想多废话了,转身就要离开。

开什么玩笑,让一只青蛙给我打疫苗?谁知道那支针管里是什么东西。

弘铎不顾带路老师劝阻,执意离开了队伍。

刘统宇和林楚两个也跟过来,追着他问:“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弘铎,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不对劲的是你们吧!”弘铎压低声音说:“那么大一只青蛙你们都看不到吗?”

“青蛙?”

“什么青蛙啊?”

“那个医生......嗐,懒得跟你们说,说了你们也不会信的。”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医生,那个漂亮小姐姐是青蛙?”

刘统宇笑得前俯后仰,林楚也跟着呵呵、呵呵地傻笑。

弘铎白了他俩一眼说:“青蛙你们看不到,那么多苍蝇总看得到吧?”

刘统宇和林楚迟疑地回头看过去,办公室的门正好关上了。

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只见裘主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站在两个年轻的男老师,都是以前没见过的。

只有弘铎知道,这两个男老师不是人,而是两个四眼红皮的怪物。

弘铎吓得倒退了两步,对身边的两个哥们说:“快走。”

说完,撒丫子就跑。

刘统宇和林楚没反应过来,被裘主任一手一个揪着耳朵固定在了原地。

那两个怪物则追着弘铎跑过去了。

弘铎感觉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重生了,一没有金手指,二没有猥琐发育的时间,上来就直接给怪。

这要怎么玩?

没跑几步,脚下一滑。

靠!谁丢的香蕉片啊?

弘铎一个趔趄,直接撞到了排队打疫苗的人堆里。

他感觉屁股下面软软的——压着人了!

爬起来一瞧,这不是杨竞一吗?她也在排队等着打疫苗。

杨竞一被莫名其妙地撞倒在地,正揉着腿呢。

弘铎伸出手,拉起她就跑。

“你干嘛呀?”杨竞一被这一下撞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弘铎拉着跑出了教学楼。

“竞一,那个疫苗不能打,医生里面有怪物!”

弘铎习惯性地管未来老婆叫竞一,又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小姑娘的手,羞得杨竞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神经病!你松开。”

杨竞一由羞生怒,直接一脚踹在弘铎的腰上。弘铎摔在水泥地面,来了个漂移。

疼!

我怎么忘了她有这招呢?

弘铎捂着后腰在地上跳起了蚯蚓舞,这一下子,估计得落病根了。

这一幕在学生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好事的,脱离队伍跑过来看热闹。

林楚远远地摇着头对刘统宇说:“弘铎这下子,想不出名都难了。”

刚说完,林楚就被裘主任提着耳朵踹进了接种室。

弘铎倒在地上疼得起不来,被两个老师抬着送进了校医室。

在校医室里,有另一只绿皮青蛙在等着他。

不同的是,他说话时发出的是粗重的男声。

内容还是一样:“小弟弟,不要怕。一下就好了。”

弘铎觉得更瘆人了,拼命挣扎着要出去,却被两个伪装成老师的四眼红皮怪死死按住。

针头从脖子扎进去,弘铎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的,弘铎看到一个奇妙的空间。

空间里黑乎乎的,只能看到地面上两排圆形的光斑。

每一块光斑里都写着数字。

左边那排写着42,右边那排写着13。

突然,一个孩子从右边的一块光斑上凭空出现,像跳房子一样跳进了左边的光斑里,然后就消失了。

随着这一跳,弘铎觉得脑袋被铁锤砸了一下似的,“嘭”地一响。

突然间,他想起了好些之前想不起来的事情。前世的事情。

又一个孩子跳过去,比之前那个看起来年纪大一些。弘铎这次看清了他的脸,有点眼熟。

他走过去,想问那孩子这是哪里。

可那孩子跳过去之后,一下子就消失了。

弘铎的脑子里,瞬间又出现了一段记忆。

第三个孩子出现在眼前,弘铎抓住他的肩膀,问他:“这是哪里?你是谁?”

那孩子看着他,笑了笑说:“我就是你呀。”

弘铎还想说些什么,只见一个光球朝他飞过来。

随着光球飞近,光芒越来越大,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伸手去挡,再拿开手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教室里。

又是物理课。

弘铎左右看了看,刘统宇和林楚在日常补觉。

好家伙,班主任的课都敢睡。

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公式,好像浑然不知。

大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一下课,弘铎就拍醒了刘统宇和林楚,问他们记不记得上午发生的事情。

“上午?现在不就是上午吗?”

“是呀,我们不都是上午一二节课例行补觉吗?”

“现在是上午?那就是说,已经过了一天了?”弘铎赶紧掏出手机翻看日历。

“哦......你是说昨天体检的事吧?”刘统宇斜着眼坏笑,“不就是牵了杨竞一的手吗?昨天都得瑟一天了,差不多得了啊。”

“得瑟一天了?我怎么得瑟的?”

弘铎意识到,真的已经是第二天了。那昨天被注射疫苗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不就是......少跟咱哥俩装啊,你说的那些话,我都不好意思复述。”林楚在一边说。

“你就复述一遍呗,我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那,你都不记得了,我能记得吗?”

“不说拉倒,我去问竞一去。”

弘铎懒得跟他俩胡搅蛮缠,决定去找杨竞一求证心里的疑惑。

“听着了吗?他说竞一。”

“别,别重复,听见了。哥们对这事反胃。”

刘统宇和林楚纷纷发出干呕的声音。

弘铎充耳不闻,直接走到了隔壁班门口。

谁知道,又正好撞到杨竞一从教室里走出来。

杨竞一看着弘铎,弘铎看着杨竞一。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竞......杨竞一。”弘铎清了清嗓子,“你还记得昨天上午发生的事吗?”

杨竞一眯着眼睛看了看弘铎,又瞟了一眼他的后腰。

弘铎突然想起昨天那一脚,心里有点后怕。

奇怪的是,现在后腰一点感觉都没有,像是完全没有受过伤。

“你现在清醒吗?”杨竞一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意思?”

杨竞一像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说:“走,我们到‘后山边’说去。”

“后山边”是学校后面的一个废弃工厂的代号,这个词一般只有男生知道。

想不到,杨竞一居然知道这个。

想起前世,杨竞一说起中学时代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提过呀。

弘铎发现,自己也许不是真的了解杨竞一。

他俩鬼鬼祟祟地溜出学校围墙的破洞,进到废弃工厂里。

还好,这次裘主任没有出现。

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杨竞一深吸了一口气,流露出一丝惊恐。

原来,之前,她都是在假装镇定。

“弘铎是吧?”

“是,你早就认识我?”

“不认识,那次你在门口堵着我之后,我才向别人问了你的名字。”

“哦。”

弘铎记得杨竞一曾经说过,如果不是上了同一所大学,她压根就不会知道弘铎的名字。

看来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

杨竞一是那种天赋不高,但一心学习的女生,没注意到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杨竞一看起来有点紧张,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开口说道:“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是什么事?”

弘铎看着未来老婆,心情很复杂。特别是当她眼里流露出恐惧的时候,他真想抱抱她。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现在他们还只是陌生人。

但总有一天,他会让她重新成为自己的老婆,并且给她比前世更多的幸福。

“咳......就是,昨天你踢了我那一脚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的人好像都不记得了。我感觉被人偷走了一天的时间。”

“不止是你。”杨竞一说着,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是所有人,每个人都不动了。”

“不动?”

弘铎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有点吓人,杨竞一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不动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杨竞一说,“打了疫苗的人都回到教室里,一动不动地坐到刚才。昨天,你跟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有点害怕,就自己在体检本上写上了“已打”。然后回教室休息。结果发现所有人都不动了。”

弘铎知道,杨竞一本来就晕针,被自己一吓,肯定是不敢打疫苗了。所以自己篡改了体检本。

杨竞一接着说:“关键是,我一动,所有人就会看着我。我只能那样呆着,一直到了今天才......”

弘铎听不下去了,他难以想象,杨竞一这一天一晚经历了多么大的惊恐。

他真想现在就抱着她,安慰一番,可最后只是说了句:“对不起。”

杨竞一有点抽泣地说:“你用不着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

“竞......杨竞一。其实很有可能就是我的错。”

弘铎回想起昨天的经历,感到有一股恶意弥漫在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上。也许,这些奇怪的事正是伴随着自己的重生而来的。

杨竞一抹了抹眼泪,说:“你说的那些怪物是怎么回事?”

“就是学校里面那几个新面孔的老师,还有几个来体检的医生,他们都是怪物。但在别人眼里看来,他们是正常人。只有我能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哦。”杨竞一听得似懂非懂,“是什么样的怪物呢?”

“具体的样子我就不描述了,怪吓人的,怕说得太清楚了,吓着你。”

杨竞一看着弘铎的眼睛,她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清澈和诚恳。一瞬间,杨竞一觉得,这小伙子还挺不错的,除了有点皮。

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杨竞一突然觉得有点窘迫,居然脸红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弘铎想了一会,说:“暂时只能这样了,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你加我,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

杨竞一点了点头,两个人交换了通信方式。

回到家里,弘铎又把杨竞一拉进了后排三人组的讨论群。

这个群的名字超级中二,叫做“丧尸、末世以及关于外星人为何总是热衷于入侵地球的热门话题交流群。”

群名是弘铎取的,那是另一段不堪回首的中二往事。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群后来会发展成一个超级线下组织,拥有数万群员。

夜深了,药物开始发挥效用。

嚎叫声在小城里此起彼伏,天亮之后,一切都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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