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了十七楼,我真以为魏槐要去我家。

“什么你住这儿?撒您的青天大白谎。”我钥匙一开我家家门,“喂,请进,魏谎精。很高兴,你来我家做客。”

谁知,魏槐掏出把钥匙,在我眼前一晃:“我没骗你。”

我呵呵两声:“魏谎精可以啊,做戏做全套啊?要不要来我家,赶紧的。”我把自己的书包往我家玄关一丢,又把给陈望屿的生日礼物轻轻放在鞋柜上,转身看魏槐,邀请他来我家。

然而魏槐嘴咧的很大,转身就往1702走去,我还没反应过来:“魏槐,别演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我跟着魏槐,直到钥匙转动,打开房门后,我才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一样,刚刚的陈望江,像个献宝的猴子。

我突然很不爽:“魏槐!戏弄我很好玩?”

魏槐笑着说:“我可没有戏弄你!我都跟你说了,我也住这儿……”

“那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是最近的事情!”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和机会……”

“什么叫做没有合适的时间和机会?我是不是你朋友?只要你随便一提,我都可以欣然纳之,而不是弄得我像个傻逼一样!”

魏槐咋舌:“我也就刚不久搬来。我跟你说了,是你自己不信的。”

我突然喉间一哽,还是硬着说下去:“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住在我隔壁。”

“你乱说!什么叫做不知道我住你隔壁?不知道我住隔壁,就不能搬家之前告我一声,你将和我同一个小区么!”

魏槐遮遮掩掩说道:“我忘记了!”

“魏槐是不是朋友!”我气吼道。

魏槐直视着我:“是朋友。我之前以为,我们不会这么快成为朋友……陈望江,我……对不起。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以后,能再跟你讲吗?我会跟你讲清楚的。”

魏槐语气软着,我突然发不起气来,我很气,但是我又气不起来了,真他娘的奇怪。我咳嗽两声:“什么时候搬来的。”

“这周周三晚上,我不知道你住这儿,真的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充电的地方,还刚好停在我家的楼下?”

“今天早上出门,碰到阿姨了。”

“你说我妈?”

“嗯。”

“如果没碰到呢?你知道,我住这个小区,你还不告诉我,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没碰到,你天天晚上都要演一出跟我们不同路线的戏回一趟家?”

“我没有,只是真的错过了,我跟你们没有走同一条路线回去,是因为我要回一趟原来住的地方带上我的东西,就是我的衣物,和一些书……我一个人住,我东西不多,也就没有必要,叫一个货车来拉。然后再来到这里,所以我就没有碰到你们了。”

“魏槐?你在撒谎么?我的电驴一直都停在外侧,你会没有看到我的车?不会推断我住这里?”

“我没有撒谎。正常人谁会盯着别人的车看?就算看出来了,我也会想,是不是有个人跟你买了同款,这世界这么大,买到同款也不足为奇。我是今天早上碰到了阿姨,我才知道我和你在同一个楼层的,陈望江!就算认出来了,我知道你住这儿,我又怎么知道你住在17楼?跟我一样?”

我气早就消了大半,此刻更不知该说什么,魏槐说以后有时间解释,而刚刚,我抓重点,得知他一个人住,那也有不可知的苦衷,我没有什么要挖掘对方底细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不太哥们,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上忙,我不怕麻烦。而魏槐谨慎,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这本来就是无须指责的事情。但我,发了一通脾气,我为什么要发脾气?是因为觉得自己被耍了一遍么?魏槐根本就没有要耍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主动献宝当猴,不,是我被迫献宝成猴。

我态度一软:“你碰到了我妈之后呢,就没有想过告诉我?那么多次机会,你都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就是不说?是不是碰到了我妈之后,得知我跟你在同一楼层,你会选时间段错开我们?”

魏槐大言不惭地道:“想过。但是,我现在不是光明正大的跟你说了吗?”

“是你受我邀请送我回家,刚好车又没电了,你才‘光明正大’吧!”

魏槐眼神恍惚一下,这狗人,居然还真是这么想的,真他娘的不是铁哥们!“你怎么可以这样啊,魏槐,魏狗!”

“还不是因为你姐!”

这跟陈望屿有什么关系?“跟她有什么事情?”

魏槐居然耳朵一红:“还不是因为她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我被他逗笑了:“魏槐,有一说一,你怎么这么自恋,陈望屿喜欢美色,没说错,她一副要吃了你的迷糊样?那就说明,你长得帅嘛。但是,你是我朋友,怎么可能会动你呢?你这有点儿自作多情了昂!你放心,陈望屿,不会喜欢你的,她有喜欢的人了,人家姓温,还在北大读书呢。再说了,人家陈望屿,怎么会喜欢学弟哦!她很排斥姐弟恋的!”

我有点错花眼了,我居然觉得魏槐表情变得有些落寞:“你怎么回事?你落寞个什么劲儿?陈望屿对你没意思,这还不好吗?”

“你才落寞呢,来我家么?”魏槐站在玄关处,递给我一双拖鞋。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在掩饰?而我突然就有一点不好受呢?一定,是因为魏槐没有告诉我的原因,他还想躲我们,难不成?“魏槐,你之前没告诉我,该不会就是因为怕陈望屿知道,找你麻烦?”

“没有……只是单纯的忘记了。刚好我想告诉你的时候,陈望屿又在边上,而我,又不想让她知道,我只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边问,我边接过他的拖鞋放在地上,然后起身跑向对门,把我家家门一关,又跑到魏槐面前换鞋,“我知道了,陈望屿自然也知道了!你还不如早点说出来,管她在不在!”

“不为什么。”

我抬头,没太看懂他的表情,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魏槐!你该不会喜欢上陈望屿了吧!”我心口一滞,有点不好过,怎么会这样?是因为我不能与别人共享我的朋友?

周围有一刹那陷入了沉寂,但是极快的就被打破。魏槐快速摇头,而在我眼中,我就是觉得魏槐在掩饰,在掩饰他的慌乱。魏槐说道:“我可没有!你说什么呢!陈望江,怎么会!快点儿进来!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哪有的事情!”魏槐转身就往屋内走去了,还顺势开了灯。

我没有放过他:“那你脸红做什么!还跑那么快?若不是心虚,你逃避做什么!”

“陈望江!你这样一说,我难道不尴尬么?不是所有人脸皮都跟你一样厚!你快闭嘴!我给你倒水喝!堵一下你的嘴!”

进了屋,就看到气派的客厅。与我家客厅截然不同,我叹道:“魏槐你家也太没烟火气息了吧,陈望屿要是来你家,一定要把你家弄得乱乱的才好,这么严肃的氛围,你呆着不压抑?”

“习惯了。看电视么?还是弄点吃的?”

“你家还有吃的?我都怀疑,你家不食烟火。”我打量了一下周围,一切看上去都很硬调,墙壁刷的是冷灰色,客厅放着的,不是沙发,而是一张黑茶几,一条上了黑漆的长木椅, 两把黑漆木椅各自在茶几两旁侧放着,连挂在墙壁的大电视机都是黑的,我都能看到屏幕上投映着我和魏槐的模样。

一切都给人一种硬硬的感觉,令人感到冷静。

我想起之前的1702住户是个女人,我问魏槐:“你妈是不是姓李?在医院工作?我上次陪陈望屿去医院,我看到了她,她刚好会诊陈望屿。”

魏槐愣了一下,很快醒过神来:“不是。是我小姨。我妈在国外。”

“你妈为什么在国外?”起身去饮水机处接水,又走了回来,“就这样子把你丢在这里啊?”

魏槐似乎不太想多答,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确不太好,于是我说:“看电视吧,遥控器在哪儿?”

魏槐打开电视,在电视响起声音的那一刻,我听见魏槐说:“她嫁人了。”

我一惊,我好像戳到了别人的伤疤,我正想问,那你爸呢。我突然想起来,他说他一个人住,我不能再问下去了,这是在刺他,我心里有点心疼,转移话题道:“看什么?我们看综艺吧?还是看体育频道?魏谎精……啊,不对,魏大帅哥,我们看哪一个?你挑!我先说好啊,我可不心疼你啊!不会因为你告诉我,我就同情你啊!反正你都长这么大了!很坚强啊哈哈哈,你好棒,我们不讲这个了,来看电视?快点说看哪一个?你来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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