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福建水师覆灭

在平定了浙江地区的倭寇后,倭寇似乎已经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也没有了消息。而就在这貌似平静的时局下,时值中秋佳节,嘉靖帝在西苑举行酒宴,深夜很晚也没结束,一些拍马屁的官员奉承着皇帝与天同寿,四海昌平,嘉靖皇帝自是高兴不已。

突然一份来自福建水师衙门加急公文打破了这和谐的场景,只见掌宫太监匆匆闯进西苑,大呼:“陛下,不好了,福建危急!”嘉靖皇帝一听,脸色变得很难看,呵斥道:“谁敢放肆,破坏朕的好兴致。”下面的大臣们便不敢作声,大气也不敢喘。

掌宫太监也是吓得不敢说话,只是双手举着公文,嘉靖皇帝见状,平息了一下情绪,接过公文,打开看完后,猛然起身道:“岂有此理,这福建水师提督衙门是摆设吗?”下面的大臣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中皆隐隐不安。

嘉靖皇帝大喊道:“我大明朝花大把银子组建这福建水师,竟让这小小倭寇给灭了,传令下去,把福建一概相关官员全部给朕斩了。”

群臣劝告道,如今需赶紧派兵驰援,以解福建之危,后再法办福建官员。嘉靖皇帝想想也是,于是又命令道:“即刻命广东、浙江及福建周围兵力救急福建。”说完自己转身进入西苑的丹房中打坐去了,大臣们也赶紧散了。

说起福建水师,到了嘉靖这里,已然是有名无实。而在嘉靖帝接到公文前几天,因浙江倭寇被驱赶,好几月没见到倭寇的影子了,所有的海防军就开始松懈下来,本来明朝的卫所军就不堪一击。

就在倭寇数百条小船开进泉州港时,福建水师才刚刚意识到,有小部分明军选择了逃窜,剩下的水师在准备登船迎敌时,发现船帆全部被人破坏,大船无法行使,而倭寇的小船速度极快,早靠近了大船,纷纷跳上福建水师的船舰,水军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没。

话说这整个事情,还要从浙江平倭之后说起,原来倭寇自夺命岛一战后,退守岛上大本营横屿岛,天天谋划着如何卷土重来。倭寇征南大将军宫本日下一直盘踞在福建一带,自山野批复和风秀吉田被杀后,他吸取教训,不再大张旗鼓的掠夺,他秘密筹备,意图占据福建,一举攻破福建水师,建立福建倭国。

一日,在横屿岛商量占领福建之计,一人站出来,对宫本日下讲道:“将军,要想攻取福建,被先歼灭福建水师,水师一灭,则福建唾手可得。”

宫本日下一听,来了兴致,请教道:“俊才,有何良策?赶紧讲出来。”

这说话的人,姓谭名俊才,本为福建人,乃是一名落第秀才,因科举三年未中,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只是明朝官场不公,才导致自己屡试不中,所以痛恨明朝官政,后投靠倭寇,在宫本日下帐下听命,人人见了他都叫他“鬼书生”。只见鬼书生怎样,其曰:

头束道簪,腰佩短剑。身穿黑色长袍,足蹬平底麻鞋。

满腹经纶,自比武侯诸葛;出口成章,自拟良相萧何。

谭俊才说道:“福建水师船大,我们船小,如果正面迎敌,我们绝无胜算,但福建水师船舰行驶全依赖船帆,船帆坏了,那么大的船非人力所能驱动。所以我们派人潜进去,破坏所有的船帆,倒时福建水师还不束手就擒。而且戚继光因皇帝猜疑已经被拍派到北方驻守,没有了戚继光,我们更是有十分的胜算。到时歼灭福建水师,占领福建,易如反掌。”

宫本日下哈哈大笑,讲道:“如此最好,还需俊才赶紧挑选合适的人去实施计划,好让我等早早进入福建。”

二人说罢,谭俊才便选出几个善于潜水的人偷偷混进船舰,把所有船帆的绳索全都破坏,让明军拉不起帆。这才有了倭寇突袭时,福建水师船帆皆不能起帆,水师军士被跳入船舰的倭寇所歼灭,那一夜后,福建水师全军覆灭,一时间朝野震动。

倭寇攻破泉州后,大举的抢占福建其他地方,福建的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倭寇一路上烧杀抢掠,不久便来到了福州城下,时福州城守将沈平命各队备战,自己也披挂执枪,列阵于城门口,准备死守福州城,等待援兵到来。

福州城下,谭俊才对城门楼上喊道:“沈大人,如今福建水师已经覆灭,你又何苦死守这福州城,今日如若投降,则我谭俊才在此保证,定要让大人享受荣华富贵。”

沈平听后,气愤道:“谭俊才,你休要在这里巧舌如簧,你这卖国的贼子,我沈平如今已经六十有余,一生忠肝义胆,我今日誓要和福州城共存亡。”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谭俊才喊完便命带头的倭酋杀了过去。

这沈平本可以坚守不出,等待救援,但自己曾经也是在战场上谁也没怕过,并且又听到谭俊才如此说话,分明小看自己,心中也是气愤不已。看见对面杀了过来,也拿着长枪杀了过去,好个沈将军,想当年也是跟着阳明先生平定了匪寇,战功赫赫,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依然风采不减当年,手中长枪舞的也是滴水不漏,那倭酋渐渐招架不住,只是一分神,便被沈平刺死于马下。

鬼书生一看,心想:没想到这老家伙年龄那么大还是如此能打。于是对着后面的倭寇说道:“谁杀了沈平,赏银一千两。”

倭寇们听了,蜂拥而上,见到明军就杀,已经杀红了眼。沈平也被数十名倭寇围在中心,无法退回城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迎敌,但终究是体力不支,被一名倭寇砍伤了左臂,落下马来。这倭寇都想赚这一千两,争着准备砍下沈平的头颅。

此时沈平万念俱灰,无力回天,更没有了退路,于是便对城门上喊道:“死守城门,不得出战。”说完被倭寇乱刀杀死,可怜六旬老将,死于非命。

城门上一名副将看到沈平已经死了,慌忙关闭城门,不敢出战。谭俊才看到沈平死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想着这下福州城终于可以到手上了,在宫本日下那里也有了一大功。但看到福州城门被关上了,又异常气愤,命令强攻福州城。但福州城乃福建重地,城高墙坚,哪有那么容易就攻下来,只见城上弓箭、滚石下来,倭寇死伤无数,谭俊才见状慌忙退兵。

当天夜里,宫本日下也来到福州城下,听谭俊才讲完后,说道:“福州城守城大将已死,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为今当务之急,乃是消灭正在驰援福建的其他官兵。”

谭俊才想了一下,对宫本日下讲道:“救援福建的官兵为两广的军队较强,其他的不足为惧。我们可集六成兵力迎战两广的明军,其余各派一小队伏击江西、浙江方向驰援的兵马,我们应迅速出兵,待明军长途跋涉赶来,阵脚未稳时,果断出击,定让他们溃败而逃。剩余的其他人继续攻占福建其他地方,如今福建各地已成惊弓之鸟,必定望风而逃,到时孤立福州城,趁机夺取,整个福建就是我们的了。”宫本日下听到如此计谋后,大声夸赞谭俊才后,也不耽搁,马上分兵分别阻击来救援的兵马。

话说这谭俊才来人阻击江西、浙江方向的官兵,这些兵本来就暗弱无能,甚至于看到倭寇就怕,战斗力弱到不行。于是谭俊才决定采用心理战术,让他们怕上加怕,彻底瓦解他们的心理防线。

待进到伏击的位置,谭俊才命令各队按照部署各自找好地点,另外挑选一百名不怕死,并且面目狰狞的真倭寇随时听候他的指令。

天色快要到傍晚,前哨兵突然来报告,官兵已经马上到了,谭俊才立刻命人打起精神,准备迎战。大约等了一刻钟,谭俊才看到大队人马已经来到他们的伏击圈,便命令那一百名死士大喊着冲下山去。

明军将士看到是倭寇,手里拿着倭刀,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早吓了个魂飞魄散,还没打阵型就乱了。带兵大将极力大喊,不要乱。但已然来不及了,正巧又处在山林中,大军首尾难顾,几万大军被这一百名倭寇冲的七零八落,怎么应战。

然而这还没完,突然山上又冲下来几百倭寇,带队的人敲着铜锣,也厮杀过来。这一下明军彻底崩了,谁还顾的上的杀敌,只有了逃的功夫。这时倭寇乘胜追击,江西、浙江来的官兵被几乎歼灭,剩下的都逃窜回原驻扎地了。

在谭俊才解决完战斗后,又立即调转头来帮助宫本日下。两广的兵确实比较强,两边死伤差不多。宫本日下正愁没有办法,马上撑不下去了,谭俊才正好赶来,宫本日下赶紧询问对策。

谭俊才说完他那边的战况后,又讲道:“如今两广士兵受朝廷命令救援福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我们不妨把沈平头颅送到阵前,并散播福州城被破,江西、浙江来的官兵被全歼的消息,到时两广的官兵必会觉得再打下去徒劳无功,趁他们军心动摇时,我们晚上偷袭他们的营寨,则必定取胜。”

翌日,倭寇好挂免战牌,派人把沈平的头颅送到明军营寨,并散播福建已经被全部占领的消息。两广带兵将领一看到沈平的头颅,心里也是犯嘀咕,如今这沈平已死,福建已丢,是否还要救援福建,犹豫之余决定向两广总督府说明并请求下一步的命令。

但就在当夜,明军还在等待上面的命令时,倭寇突然发动袭击,本来这几日对战,已经损失惨重,军心涣散,如今听到倭寇的喊声,两广的人马也是已经溃不成军。此次两广所率兵马死伤殆尽,匆忙退回广东。

宫本日下肃清援兵后,马上回到福州城,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攻破福州城。

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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