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青石村回来的卫兵本来打算回宿舍洗完澡后就睡一觉,但是到了宿舍门口就被通知去中心广场报道。卫兵带着通宵后的疲惫不情愿地飞往目的地,他知道再有一周,中心广场一年一度的魔具交易市场就开市了,每年交易市场上都会出现各种事故,有的重要的魔具还因为频发的事故被偷走,加之今年开市的主办方是圣空城所以上头要求加倍警戒。
“头疼,警察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要预备队来负责?”卫兵拿着刚买的早餐边吃边抱怨。
“如果今年主办方不是圣空,也许就是警察来管理吧,你说呢?”和卫兵同寝室的伙伴也喝着饮料漫不经心地说着。
卫兵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还想着昨晚在青石村偶遇的那个姑娘,室友的话似乎他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口袋里的早餐已经吃完了,卫兵顺手将空口袋扔进身旁的垃圾桶,就在这时,熟悉的口哨声急促地响起,卫兵习惯性地站直身体,手里的魔枪紧握了一下,身旁的室友来不及喝完手里的饮料,尴尬地将手放在后背,企图让自己不那么壮硕的身体来挡住背后的饮料。随后从远处走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队长,是卫兵他们熟悉的那个队长,他带领着一队和他们身穿同样制服的卫兵不快不慢地走过来。卫兵和室友挺直了后背,屏住了呼吸,嘴里的口令还没喊出来,队长就眼尖地看见了室友稍微颤抖的身躯,随后他迅速将室友藏在后背的饮料抢了过来。他看了看饮料又看了看两个人,语气中有一丝轻蔑与不快。
“你们还挺自在。”说着便一口气喝光了室友的饮料。“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家里是干什么的,只要在我的手里面干活就要时刻保持警惕,预备队不需要懒散的家伙,做不到就赶快滚回学校回炉再造吧!”说完就把饮料杯捏扁然后重重地甩在室友脸上。卫兵和室友显然习惯了这种侮辱的行为,表面上面不改色,实则怒火早已填满了内心,两人目送这一队人马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看不清队尾后两人愤怒地跺着脚下的地砖。
“呸!什么狗屁队长,还不是仗着自己老婆是警局局长的秘书才有这样的权利,如果他不是队长,早就把他揍到鼻子开花了!”
“就是,区区一个预备队三队的小队长有什么威风的,有本事和大队长对着干啊,老婆都是局长秘书了还是这么小的官,八成是个妻管严吧,真是个废物!”
短暂愤怒后的两人冷静下来互相对视,室友突然阴险的一笑,小声地对卫兵的耳朵说道:“那个饮料,我吐过了,就在吹哨的时候,队长他没看见。”卫兵一愣“啊?”“我三天没刷牙了”。迷之沉默的两秒后,中心广场一个偏僻的早餐摊旁,两个欢快的大笑声打破了清晨紧张的宁静。
广场东南方,圣空行政大厦,人们叫它鸽子塔,因为在行政大厦里工作的人们每次在早晚高峰时段来回穿梭的景象就像成群的鸽子一样,各色的羽毛也围绕着大厦飘忽不定,大片大片地在空中飞翔。
“早啊。”
“哦,早啊沙迦,你来的可真晚。”
“抱歉,昨晚睡得太晚了。”
“哦?是不是和男朋友出去快活了,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嘿嘿。”
“哎呦,说什么呢你,你是不是工作少闲的。”
“哈哈,还害羞了你”“讨厌!”
走廊里两个正直青春的少女正打打闹闹,阳光悄悄从云缝中探出头来,像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照在金色和棕色的头发上熠熠生辉。两个娇俏的身影在阳光的滋养下逐渐被淹没在人群中。沙迦不是鸽子楼的员工,她是给同窗好友蜜莉送点心的,当然来给行政大厦的官员送秘密文件才是她今天来鸽子楼的主要目的,送点心只是顺便。沙迦一边朝大厦门口走去一边思考,显然她思考的太入神了,以至于踩了面前人的脚也毫无察觉。
“毛毛!”“去你的!”
毛毛是沙迦在小的时候被青梅竹马的发小班克尔起的外号,因为她的头发老是打卷虽然她本来就是卷发。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小心被人拐跑都不知道哦~”班克尔坏笑地说。“烦,怎么可能啊,又不是小时候”“对啊,反正你被拐跑了也是我去救你啊。”“哼!”沙迦小声地嘟囔,但是心里还是小小的开心了一下。班克尔看了沙迦一会儿,问道:“你不是在医院工作吗,为什么来这里?”沙迦看着班克尔答道:“主任让我送文件过来”“医院的文件?不会吧,什么文件会往行政楼送啊,两边平时都不来往的吧。”“不清楚,主任说文件不能私自拆,要直接交到特别办公室的。”“这么重要啊。”班克尔无所谓地抻了个懒腰对着沙迦玩笑似的说:“不会是贿赂用的赃款吧?”“别胡说!”沙迦紧张地捂住班克尔的嘴,班克尔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表情,嘻嘻地笑,眼睛情不自禁地盯着沙迦紧张的神情。
“叮~叮~叮~”班克尔的神情从朦胧中抽出来,突然的打扰让他有点懊恼,“我为什么要带着它出门啊?”班克尔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通讯用的魔妃石。魔妃石是圣空城独有的通讯工具,魔法道具的一种,据说是圣空城城主的女儿艾里王妃发明的,将使用者的魔力注入到可以存储声音的声魔岩中,再将想联系之人的声音保存在声魔岩中就可以用了,因为是王妃发明的所以叫魔妃石。
“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记得带钱来。”
“好烦啊你,知道了。”班克尔不耐烦地回答。
“是小玄吗?”听到魔妃石里熟悉声音的沙迦赶忙问。
“嗯?沙迦?”似乎石头那边的人也有点意外,随后语气平稳地说:“我今晚才能回来,老地方见吧。”说完魔妃石的光芒就消失了,谈话停止。
“还是这么冷漠啊,那个女人。”班克尔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逐渐兴奋起来,心仪已久的宝贝终于要到手了。
“什么东西啊?”沙迦好奇地问,“你让玄买了什么东西,还带钱?”“秘密!”班克尔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问:”你等会做什么?“
“回医院吧,我今天晚上没有工作,咱们去和小玄一起吃饭吧。”
“嗯,那我送你回去。”
“你没有工作吗?”班克尔不好意思地歪了一下头:“偷跑出来的,没想回去工作。”沙迦惊讶道:”没事吧,你从军团里跑出来不会受罚吗?“班克尔故作轻松地回答:”怕什么,反正是我爸给我找的关系,不去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开了就开了,大不了换一个工作呗。“
”你这个样子可不好哦,好多人可是挤破脑袋都想做军团的工作呢。“
”切,文职有什么意思,我要上战场!“
沙迦看着班克尔专注的眼神,心想:”你一点都没变“。
两人离开鸽子楼,一前一后在空中飞着,班克尔回头问沙迦:”下周就是广场开市的时候了,你一起来逛逛吗?“”不知道,医院会排班的,我不一定出的来。“”那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吧。“沙迦想了一会,说:”你送我漂亮的东西吧。“班克尔有点疑惑:“多给点提示,什么东西算漂亮啊?”“我也没想好啦,想好了就告诉你。”班克尔哦了一声,回过头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随即陷入了沉思。
夜幕降临,巨大的满月缓缓地升上天空,广场上的路灯一个挨着一个亮起,人们在月光下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
夜市开始了,经营路边摊的老板和卖艺的街头艺人忙碌起来,随着月亮的不断升高,广场上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圣空的居民们一边吃着手里的小吃一边等待着圣空城出现它特有景色的时刻。整个圣空城中最高最宏伟的建筑——攀神塔,塔顶漂浮着一颗巨大的魔法宝石,直径如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只不过攀神塔太高了,高到人们在地面上仰望它时都觉得它和网球差不多大。这颗宝石四周环绕着其它魔法石,这些石头是被它吸引来的,众多的魔法石像漂浮的尘埃般一层又一层地环绕着魔法石,飞舞着逐渐形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光圈,从远处看就像一座高塔顶着一个巨大的会旋转的土星一样,只不过这个土星中间的圆球变成了水滴的形状。月亮的光芒透过巨大的宝石和魔法光圈,散射变成了多彩的光柱,光柱与光圈交相辉映,把整个原本白色的圣空城染成缤纷的彩虹色泽。人们欢呼,人们兴奋,人群浸泡在变幻莫测的光之海洋中,在光芒最耀眼的瞬间,所有人展开自己的双翼,贪婪地吸收光芒中丰沛的能量,像一剂兴奋剂刺激着人们的神经。月亮越升越高,高过魔法宝石的时刻开始,宝石散发出来的光芒也逐渐变得薄弱起来,逐渐恢复平静的民众拍打着翅膀,成群结队地飞向魔法宝石,像光圈周围的光点一样围绕着魔法石一圈圈地飞行,无数的光点围绕着宝石在旋转,陆地上的人们如果看到此番场景,一定不会拒绝成为众多光点中的一员。
宝石的光芒停止闪耀的时候也是圣空城进入沉睡的时刻,钟声响起,圣空城居民屋内的灯光逐渐熄灭,人群散去,好似消失的萤火虫,光芒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在一个不会被人在意的地方,圣空城外围的防御高墙下,一个旧旧的有些年头的运垃圾的铁门缓缓打开,一道漆黑的身影闪过铁门后,又一次展开双翼,沿着城墙边缘向城内飞去。巨大的黑色羽翼在夜色的保护下,飞行得悄无声息,哪怕是在人们享受宝石光疗这个嘈杂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黑影的存在。
攀神塔地下,攀神地宫第五层。
刚刚回到休息室的玄还没来得及脱下自己的长袍,她的魔妃石就亮了起来。
“回来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
“过来吧,记得走小门。”答复冷静又低沉。
不出5分钟,随着敲门声响起,玄信步走向房门,手刚接触到门把手时停顿了一下,思考片刻,她的手轻轻地转动把手,身体跟随慢慢打开的房门迅速躲到门后,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
“嘭!”一个小小的爆炸声,然后是满地飘洒的彩带和亮片。“奇怪?”一个金色卷发的身影手里拿着绽开的拉炮,呆呆地望着前方黑洞洞的房间。
“喂。”“哇——!!!”
玄这一个喂惊醒了愣神的少女,她吓了一跳,迅速躲到一个皮肤黝黑、眼神呆滞的男子背后。
“你怎么躲到门后去了?”“刚才你们密谋的内容我都听见了,别装蒜。”“我们想给你个惊喜嘛。”“班克尔的主意?”
班克尔笑的很尴尬,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试图逃离玄的目光。
“说正事。”玄转身提起自己的长袍,从长袍内测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锦囊。“这是你要的东西,钱呢?”班克尔转过头看向玄手中的锦囊,不由得两眼放光,赶紧掏出自己的口袋,拿出两枚绿色翡翠样的宝石。
“金币不好带,用这个换吧。”“哇,愈晶!班克尔,你哪弄来的?”沙迦不可思议的盯着班克尔手里的石头。“这个在医院都是给濒死的重症患者用的,超不好找的。”班克尔不屑地回答:“我姐的嫁妆里偷的,她还有一堆呢。”沙迦有点生气地说:“怎么这样,你又干这种事!”沙迦掐着班克尔的耳朵,班克尔呲牙咧嘴地说:“区区两个破石头,他们才不在乎。。。。。。”“就是,堂堂司天家的三少爷居然偷东西,贵族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哦?”“你闭嘴!”玄望着两个人的打打闹闹,嘴里也不忘嘲讽着班克尔,冷清的地宫里因为有了这一时的欢声笑语多了一丝人气。
街道上的人群早已散去,个别无家可归的酒鬼或对这夜色依然迷恋的人们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三个人在月色下并排走着,走向中心广场旁边拐角处一个很小的酒馆。酒馆不大,门后走过伸往地下的台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舞厅,靠墙的酒吧吧台上,喝酒的人横七竖八地靠在吧台上、摊在凳子上,醉酒的人们有精神的还在舞厅中央不停地旋转跳舞,有男有女,年轻的姑娘、年老的男人、没什么精神的年轻人,似乎一小时前的狂欢不足以抵消他们心中的苦闷,继而在这个不太宽敞的空间里继续挥霍自己仅剩的一点火花。班克尔、玄、沙迦三个人坐在一个可以看见舞厅的独立间,各自点了东西后,班克尔伸着懒腰,双手背向脑后和对面的两个精致的美人聊起天来。
“我本来以为这个东西会很难弄,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手了,你怎么搞到的?”“对了,你让玄找了什么东西呀?”班克尔看着沙迦天真的脸,迟疑了一会,直起身子打开衣服口袋里的锦囊,只开了一个小缝,一股莫名的清香顺着缝隙飘了出来,顺着锦囊的开口向内看去,一块半透明的球状石头映入眼帘,石头里隐隐有许多光点飘忽不定,光点中心有个跳动的类似心脏形状的光斑,光斑每跳动一下,周围的光点就亮一下,但是很微弱,那石头好像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破坏那个跳动的心脏一样。
“好漂亮。”“漂亮吧,这个可是比愈晶珍贵10倍的东西。”“真的?这是什么?”
班克尔刚要开口,玄立刻警觉起来:"有人来了!"班克尔这才慌忙系紧了锦囊,又重新放回自己的口袋。
“几位的酒水和餐点到了,请慢用。”服务员熟练地将东西整齐的码放在桌子上,微笑着离开小房间,等到脚步声消失,班克尔才轻声回答刚才的问题。
“这个叫‘紫仙的心脏’,只是其中一小块,它的母体生长在圣空城外空陆上最偏远且最危险的黑峡谷内。”“啊?那不是非羽人的地盘吗?”沙迦不可思议道。
独陆星的天空中规模最大的是空陆,空陆本身不是自然界的泥土岩石,而是沙化的魔法石堆积而成的岛屿。圣空城位于空陆的中心地带,是空陆上人口最大的国家,四周分布着零零散散的小国岛屿,它们分散着漂浮在魔力最大的空陆周围,不停盘旋着。生活在空陆上,身后的翅膀是巨大的羽毛的居民被成为羽人,而背后的翅膀不是羽毛的居民被称为非羽人。
玄看着沙迦不可置信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东西如果要人为开采,10条命都不够。黑峡谷充满毒气,暗处还生活着各种怪物,还没见到非羽人的影子小命就先喂给这些怪物了。“
”那你怎么得到的?“两人都很好奇。
”圣空城过几天不是魔具交易开市吗?上面要求严查所有来往交易人员的物品和人员身份,这个就是从一批走私贩手里找到的。“
“走私?”沙迦若有所思。“这个是违禁品,禁止交易。”玄冷冷地说。
“那岂不是很危险,可是这么漂亮的东西怎么会是违禁品啊?”沙迦愣愣地看着玄严肃的神情。
班克尔想了一会,对沙迦说:“这你不懂了吧,刚才说了这是非羽人的地盘上的东西,就说明它本身不好采集,要想得到它,不打着必死的决心是采不到的,再一个,这个魔石的能力可不是愈晶那种随时都能用的,它就相当于护身符,可以在危急关头救人一命。”班克尔扫了一眼四周接着说:“而且,它就相当于追踪魔法,把魔力注入这个石头就可以找到它的母体,如果把它打碎成几块,碎块之间也可以相互吸引,不受距离的限制。”
“好厉害,可是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什么禁止交易啊?”沙迦还是不解。
玄看向窗外跳舞的人们轻轻地说:“因为它会引起争端,这个东西生在禁区,过去想得到它的采集工前仆后继地奔向黑峡谷,雇佣了大批的保镖。可最后回来的人屈指可数,带回来的‘心脏’也少的可怜,加上它独特的能力,每个贵族和追求力量的人都想得到它,有段时间圣空城因为它掀起过一阵争夺内战,不少普通民众也被牵连,所以圣空城内禁止交易这个东西,如果放在黑市,它的价格足以让一个贫民毫无阻碍地坐上天骑士军团团长的位置。”沙迦又一次瞪大了双眼。
班克尔手握着鼓鼓囊囊的口袋,喝起酒来,三个人在微醺的气氛下逐渐开始新的话题,在音乐快结束的时候,三个人起身离开酒馆,月光下,两个身影并肩而行,另一个孤独的背影继续展开黑色的双翼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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