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各自各夜

夜很沉,月亮达到顶峰时,路上已经没有人影了,除了守夜的夜翼精灵,点点的绿光缓慢的飞行远处看去像漂浮在黑暗中的萤火虫。

玄回到攀神地宫的地下休息室,她褪去身上的常服,换上黑色紧身衣,套上黑色的长袍样制服,整理了一下肩头的纹章,带着漆黑的佩剑严肃地走向地宫的第九层。寂静的走廊回想着高跟鞋的踢踏声,声音由远及近。随着巨型螺旋走廊墙上的魔法火炬一个接一个的亮起,那个梳着长长的马尾头型的瘦长黑影出现在闪着碧绿火光的巨大铁门上,那个铁门就是第九层的入口。巨大的铁门如镜面般清晰,它没有门缝,甚至没有锁孔之类的能打开的地方,玄严肃的表情映在门上,显得更加冷漠沉稳。她静静地等待着,仿佛一座雕像。一刻钟的功夫,铁门亮起,不是突然一个发光的巨门,而是逐渐泛起波浪般的光晕,光晕越聚越多,随即,在紧闭的巨门上瞬时出现了一对巨大的眼睛,玄的脚下随之出现了巨大的法阵。

“你是谁?”

“玄”

“属于哪里?”

“不属于任何。”

“职责。”

“肃清。”

习惯的回答,习惯的等待,又一刻钟,门上的双眼合上了,取而代之的是门上出现的满月,满月映在门的正中央,它慢慢的变化,月亮中间裂开一道竖直的裂缝,裂缝越来越长,直至裂缝将门一分为二,大门对开向内移动,玄看着前面逐渐打开的视野,平静的走进那个光亮,直到大门又一次紧闭为止。

班克尔还没到家门口就注意到大门前站着的两个门卫,他们手持着发光的魔杖四周张望,他知道是父亲派来堵他的。眼神一转,他直接回身走向别墅的后面,他知道,只要绕道从后花园的小门门缝里溜进去,或者直接从侧面仆人住的后屋墙上飞过去就可以直接顺着自己房间的窗台进屋了。他这样想着,看了看花园的小门,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他踮着脚,脚尖一点一点向前点着地,生怕踩到地上的石子或枯叶发出响声。他从门缝里溜进花园,本打算就这样向后屋墙上起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少爷,您回来了。”

班克尔赶紧回身,其实在他回头之前,那个声音已经暴露了说话人的声音,是老管家艾力。

“啊,不玩了,每次都能被你发现。”班克尔无奈地叹了叹气。

“您每次的路线几乎都没变过,我刚才在屋顶都看见了您了。”艾力微笑着。

“那你下来我怎么没听见。”

“您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又是这样的回答,班克尔每次想和管家切磋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搪塞自己。艾力在成为管家前,曾经是圣空城保卫军军队中的军官,是什么头衔、什么职位,班克尔还不清楚,他只私下听仆人们议论,他们说艾力曾经是个很厉害的军人,像英雄一样的军人,厉害到可以以一人之力攻下一个人族的城池。但是这么厉害的人却因为自己的私欲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军人头衔被剥夺,职位被撤回,也因为重伤失去了战斗能力,因为他曾经在战场上救过父亲一命,本应被驱逐出境的艾力被父亲救下,当起了司天家的管家。

班克尔一直想和管家艾力打一架,但是管家总是拒绝,父亲也不主动提起艾力的过去,只说不要细问,管好你自己之类的。

“我帮您进房间,老爷夫人那边我会说的。”

班克尔听完这话,立即展开自己的羽翼,高兴的回答:“那我就不客气了!”然后班克尔飞回自己的房间,管家艾力也回到大门口去找两名守卫。

班克尔回来房间后马上关上窗户,锁上房间的大门。以防万一,他又站在房间的正中,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嘴对着竖起的食指轻声吟唱:“万籁俱寂,此空独我。”说罢,便在空中用手指划出两圈,金黄的光泽随着手势在空中变化出两个空心的光圈,光圈越变越大,待光圈的光整个包裹起房间里每一个死角时,光芒才渐渐淡去,表面上毫无变化的房间其实已经和门外的世界隔绝开来,在房内的一切,外面毫无察觉,无论是声音还是物体产生的震动,甚至是魔法也不能影响它分毫,只有屋内的人可以观察外面,外面的人却无法观察内部。

“玄的这个法术还真是好用,下次还要让她交出别的法术才好。”

话是这样说,但是这个空间隔绝的魔法是他被玄狂虐200回合玄才勉强教他的,现在想想,当时惨烈的景象到现在还是让他不寒而栗。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时,他打开锦囊,小心翼翼地将紫仙子体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稀释液中,像胶水一样粘稠的稀释液是为了软化坚硬的质地,让浸泡其中的魔法岩体变得可以轻松被切割,这神奇的胶水还有保存魔力的作用,让分解中的石头不会在外力的作用下流失它的魔力。

班克尔为了能自己制作魔具曾经隐姓埋名特意跑到城外的磨具作坊去当学徒,还差点让家里人发现,毕竟父亲严禁家里的后辈接触这些民间技艺,他总是认为作为空陆上至高无上的种族精英应该做的是怎么去支配下等公民,而不是与他们为伍。

小时候的班克尔曾经也对这一想法深信不疑,直到遇到玄后,这种想法被彻底粉碎,嗯,被玄的拳头彻底粉碎。

”哎,要是我能变得更强大一些就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赢她。“班克尔想了一下,随即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眼前的魔具做出来,毕竟他想了好久,就等开市那天的结果。

月亮的另一边,刚刚进了医院宿舍的大门,沙迦便察觉到一丝令她紧张的气息,她也没有走平常的路线,而是绕过自己平时办公的大楼,飞向宿舍背面的备用楼梯,楼梯很高很陡,平时楼梯的入口是上锁的,只有紧急情况时会使用,但是入口出那个不起眼的小窗户却是可以从外墙打开的,这也是她提前准备的逃跑路线,所以驾轻就熟。虽然顺利地进了宿舍楼内,但是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接近自己房间时,这种感觉越强烈。

好安静。

蹑手蹑脚地走上十七楼,她的房间在靠近走廊尽头的第三个房间。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门缝里黑黑的,好像没有人,但是沙迦知道门没锁,于是她悄悄打开门,憋着一口气慢慢回转身体,企图让后背把门关上,门渐渐关上了,她口中的气还没有呼出。

”咔!“眼前突然一亮,短暂性地失明让她一瞬间失去了判断,她本能地闭上双眼,两只手胡乱地挡在面前,后背撞在门上发出一个不小的声响。她紧张地叫了出来:”班克尔。。。。。。“

”沙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沙迦停止了呼喊,她只觉得头晕目眩,眼睛里只能看见闪烁不停的星星。

”沙迦,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身为特级护士的你简直太不像话了!“

“护士长?”

听到这个声音,她心里一沉,沙迦便不自觉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她仍然闭着眼,直起了身子,两手僵硬地垂在身两侧,头微微下沉,此时她的眼睛已经可以看见东西,但是睁眼后仍然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等着下一轮的狂风暴雨。

“诶——”一声叹息。

“对不起,忘了时间。您惩罚我吧,奥薇尔护士长。”沙迦并没有辩解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地位较高的一方现行开了口。

“你哥哥沙鲁刚刚来过了。”“什么!”沙迦心里一惊,冷汗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帮你挡了,说你被派到特护区,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奥薇尔护士长平静地说。

沙迦抬起头看着护士长那双忧心忡忡的深蓝眼眸,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每一次月圆之夜都是每个月最忙的时候,院里人手本来就不够,下一次你不能这样了。”说罢,护士长推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她向门口走去,路过沙迦那个瘦弱的身体时,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大家心里都清楚你的事,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但你自己也要小心,勇敢点。“

”嗯,谢谢您。“沙迦回答着,她还是不敢回头,双手颤抖着紧握自己的衣角,直到护士长关门发出了响声,她才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一点一点挪动脚步坐回自己的床,对面的室友转过身来,从被窝里伸出手,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对不起啊,我没拦住“。

”没事。“

沙迦看着窗外的月亮,陷入了沉思。

“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家。”沙迦总是在想这个问题。

她望着月亮,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日记本,她小心翼翼地在本子上用羽毛笔的羽毛划出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一亮,日记本打开,里面空白的纸张上出现了一行日期,于是她开始写日记,每下一笔,字母就会从纸上消失,这些字在魔法日记的影响下被传送了出去,直到它们出现在某一个正在砸石头的少年的日记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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