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边的那个婆婆,分明就是第一个上吊的婆婆,因为,她年纪较长,皱纹比较多,我认得她。现在已经换好了干净衣衫,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其间插满朱翠,颇显雍容华贵,此刻,在我眼里,她不在是老婆婆,而是慈祥善良的贵夫人。
紧挨着她旁边的是第二个上吊的婆婆,第三个是比较年轻一些的夫人,她们都已经穿上了干净且鲜艳的衣衫,脸上荡漾着甜蜜幸福的笑容,与刚才上吊时的她们简直天壤之别。
她们面前,分别坐在四个男人,他们亦都是衣冠楚楚,出凡脱俗,一看就不是凡人,现在,他们正谈笑风生,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他们的目光立刻向我移了过来,并且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
“姥姥,姥爷——”杏花走向前去,撒娇般的叫了一声,而我站在那里没有动,因为,我非常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因为,我从小孤苦伶仃,和师傅相依为命,哪里见过这样奢华的场面?
杏花看到呆呆发愣的我,过来拉住我手,一一向我介绍,按年龄顺序分别是大姥姥,大老爷,二姥姥,二姥爷,姥姥,姥爷,妈妈,爸爸,她介绍的很快,以至于介绍完了,我也没有记住谁是谁,况且,腹中饥饿,另外,我脑海大乱,只是一一礼貌称呼,然后,便被他们邀请入席。和杏花坐在了一起。
有人给我倒了酒,我端起,向大家敬了一圈,然后,喝干,接着,就开始对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狼吞虎咽。
等吃的差不多了,偶尔抬头,才发现整个一桌子人都在看着我。
酒足饭饱,我看了看有剩下的酒,也有剩下的菜,于是,我说,“姥姥姥爷,我吃饱了,要走了,我还有一个哥哥正在饿着呢,我需要带点吃的回去,让他也填饱肚子。”说着,我就站起来,等待他们给我“施舍。”虽然我也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我不敢确定张大洋到底有没有打着猎物!
首先,是杏花的脸先沉了下来,接着,我看到所有人的脸都沉了下来。
他们都静静地看着我。
而我也静静地看着他们。
对于他们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现在我已经没有心情理会了,我只想早一点让张大洋吃上饭,早一点赶到西南城,早一点救出张薇!
”姐姐,你说怎么办?”二婆婆说话了,她是对第一个婆婆说话。“虽然他救了我们,但是,我也不愿意看到她如此无理取闹!”她狠狠地看我一眼。
老婆婆看着我,眼睛里的慈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她说,“年轻人,要说呢,我们几个都非常感谢你,可是,你刚刚吃饱喝足,就要离开,未免有些不礼貌,其实,自从你们住进山神庙,我们就知道了,尤其我们杏花,她消息比较灵通,况且,她也看你憨厚老实,诚恳善良,所以,就打算试探你一下,结果,她对了,因为,你救下了我们四个,所以,我们杏花就做好了以身相许的决定,今晚,我五百岁大寿是一喜,接下来的成婚,是第二大喜,今夜双喜临门啊!”说着她哈哈笑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夜你和杏花成亲唉!”大姥爷说,“刚才你没有听清楚吗?”
我看了一眼杏花,现在,她正羞涩的低下头去。
“我不同意!”我直接拒绝。说完,又觉不妥,于是,又说,“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
杏花突然就抬起头来,“林飘哥哥,你不喜欢我?”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我,眼神里有失望,有哀怨,失望堆积,慢慢凝聚,最后,变成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滴落。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又心软了。
灵机一动,我想起来了张薇,其实,自从在无忧山上,断腿婆婆告诉了我她女儿张薇的大致模样以后,虽然我不曾见过她,但是,我心里却已经悄悄的对她萌生爱意,当时,之所以那么爽快的答应去救张薇,第一,是趁师傅不在,我想下山走一走,第二,也就是想圆自己的梦,看看张薇其人。
于是,我连忙说,“杏花妹妹,不是我不答应你,其实,我早已经有了婚约,我曾经答应过她,今生非她不娶,所以,我没有办法答应你,你就让我回去吧!”
“她叫什么名字?”杏花咬着嘴唇。
“张……”我刚刚想说张薇的名字,突然又担心万一有不测发生,可能会害了她,于是,连忙说,“脏了,我的衣服太脏了,今晚,我必须回去!”
此刻,突然就听见大姥姥说,“清风明月,去过你们姑爷拿身新衣服!”叫清风明月的两个小童非常麻利的向后堂跑去。
我一看,麻烦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所以,我转身就跑。酒也不要了,菜也不要了,张大洋如果你打到猎物,你就吃,打不到,你就饿着吧!
可是,跑了没几步,我就跑不动了,因为,脚下突然变得柔软,根本无法发力,低头一看,一只巨手正在拉着我,扭头就看到了第一个婆婆的脸,现在,她竟然接着我旁边,并且,轻轻的拍了一下我肩膀。我一愣,突然整个身体一动,接着,我就又回到刚才的地方——杏花的旁边了。
“你,你们……我……我………”抬头,就看到清风明月跑了过来,一身红衣摆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不能成亲!”
“由不得你了!”大姥姥说,“清风明月,给他换衣服!”说完,大姥姥向我吹了一口气,然后,我就晕晕乎乎了。
片刻之间,我就被打扮成新郎官的模样,然后,我看到大家都在笑,后面又开始吹吹打打起来。还有鞭炮声声,丝竹管弦之音。
我试试,想用师傅传授我的法术,可惜,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扭头看杏花,不知何时,她也是一身新娘的打扮,穿红衣,披红盖头,然后,听见她软语呢喃,“林飘哥哥,我们入洞房去吧!”
我拒绝,而自己的脚步却分明跟着她在走,我想停下,然而,我做不了自己的主。
他们都在笑,笑的那么幸福,那么爽快,那么甜蜜。
我游目四顾,想把这里看清楚,就在这时,飘过来一片红布,突然就遮住了我的眼睛,于是,我就这样的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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