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落嫣并未真正下狠手,只是对她小惩大诫而已。
药效很快退去,敏姬看着镜中那张被抓破的脸,忍不住气极败坏将镜子狠狠地扔了出去。
发誓一定要让落嫣血债血偿。
敏姬的报复,来得并不意外,只是手段并不高明。比如她会在落嫣的餐碗里放虫子,灵阙趁着敏姬不注意将放虫子的餐盒与敏姬调换,吓得敏姬跳上桌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
比如她会在落嫣的鞋子里放琉璃碎片,灵阙将放了琉璃碎片的鞋子放到敏姬床底让她自食恶果,划伤了脚疼得几天几夜下不来床;
又比如她会趁着落嫣外出往她被褥里灌冰块,灵阙却直接打包灌冰块的被子送到她床上换了暖和的被子给落嫣,气得敏姬直跳脚。
敏姬撞上灵阙可算是遇到了克星,敢怒也不敢言。而落嫣在灵阙的保驾护航下也算渡过了一段太平日子。
敏姬自认为聪明的一些做法往往以失败告终。后来她去查了落嫣的仙籍,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为何整座紫云仙山的人都会护着她。这才知道原来落嫣就是当初害她痛失王妃之位被贬回奇鸢封地的罪魁祸首——那只被仙王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小花仙!
“岂有此理!”敏姬气得狠狠地摔了手上的仙籍册:“难怪会觉得她熟悉,原来是冤家路窄!”
与灵阙相处了一段时日后,落嫣对这位大师姐也算有了些许了解。灵阙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恐怖。虽然表面看起来凶巴巴的,性情却十分随和。每回下山归来,都会带来些好东西与落嫣分享。落嫣也懂得礼尚往来,知道灵阙喜欢美酒,便摘了树上的桑葚给她酿酒。
然而她所酿之酒……灵阙才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难道不好喝吗?落嫣纳闷不已,接过尝了一口,结果与灵阙反应一样,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这酒又苦又辣,实在难以下咽。
她自知技术不到位,劝灵阙不要喝了。灵阙却哈哈大笑说:“这可是第一次有人亲自为我酿酒,浪费可惜。”
说罢仰头便喝了下去。落嫣陪着她一起喝,两人一边咳一边笑。
直喝到落日黄昏,夜幕悄悄降临,二人仰躺在屋檐上,赏着星空闲话家常。
灵阙向落嫣说起了很多她过往的经历。她说自己是孤儿,是紫阴仙长将她捡回山上抚养。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也总是被那些师兄师姐们欺负。落嫣比她幸运多了,背靠仙王这座大山又有师伯撑腰。那时候的她身后没有任何依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都是靠她自己!后来她发现只要她比别人凶一些,别人就会怕她,所以她就习惯了像现在这样。
所以那一切,都只是伪装而已。
落嫣看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女孩心中感慨万千:“师姐曾经也不容易呢?”
灵阙笑了笑仰头喝了一口酒。那些心酸的历史早已过去,如今整个紫阳仙派没人敢对她不恭。
以前没人敢靠近她,落嫣是第一个敢接近她的人,也愿意与她交心。
自从落嫣来了之后,灵阙便不再觉得孤单。而落嫣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灵阙是她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格外珍惜的一个朋友。
在紫阳仙山上的日子因为有灵阙的陪伴也变得有趣了许多。
平日里,灵阙总是忙于紫云仙山的事务,鲜少有空暇顾及落嫣,除了用餐之时,落嫣无须同其他修仙学子那般前往学堂报到。她每日将自己置于屋内,潜心钻研那本医书。
紫阳仙长偶尔会来验收她的学习成果,在他的悉心指导下,仅仅一年光景,她的药术便有了显著的长进。
然而,紫云顶的弟子们终日修炼仙法,身体强健,鲜少有需要医者的时候。尽管她已掌握了书本上的知识,却似乎无用武之地。
紫阳仙长便将她带到紫云山顶,指着山下的广袤旷野,语重心长地说道:“天生万物,万物皆有灵性,那些生灵,皆是你的病人。”
小仙子似有所悟,跑向山野之间,但凡见到受伤的野兽动物,便回抱回来医治。
后来,没有动物可医,她便医治植物。一株枯朽的树木,一片残缺的叶片,一棵衰败的野草,一朵凋零的花儿,在她的眼中,都是亟待救治的病人。
灵阙时常打趣说她是个医痴,她的行为在常人眼中也变得愈发不可思议,但她从不在意旁人的言语与举动。
某一日,她兴奋地跑到紫阳仙长的神镜前,看到那棵曾经枯萎的仙草竟然有了一丝生机,银白的叶片闪闪发着光,她激动地拽着紫阳仙长的袖口喊道:“仙长!仙长!我长出慧根了!”
紫阳仙长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还早着呢!”捋了捋胡须,又补充道:“不过,确实是个好兆头。”
……
数月之后,紫阳仙长向仙王传去了书信,言明她已无需再留在这里。不久,仙王便驾着坐骑前来接她。
那一日,山门口挤满了前来围观的人群,皆为一睹仙王的风采。只可惜,仙王的座驾被重重影卫环绕,众人只能远远看到一个英武矫健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踏进巍峨庄重的圣殿。紫阳仙长率领门下弟子恭敬地出门迎接。
一听说要离开,落嫣心中最舍不得的便是灵阙。这一走,或许就再也见不到灵阙了。
她鼓起勇气向仙王询问,能否带上灵阙一同离开。
仙王早已知晓灵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彼时仙族正值用人之际,便与紫阳仙长商议,求要灵阙为将。
紫阳仙长将灵阙叫到跟前,询问她是否愿意追随仙王。
灵阙说,她一直勤奋修炼,只为等待一位明主。倘若仙王便是那位明主,她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
于是,灵阙便随着落嫣一同下了山。
众弟子目送着落嫣拉着灵阙踏上仙王的銮驾,眼中满是羡慕与嫉妒。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向被他们轻视的小仙子,背后竟有如此强大的靠山。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嘲笑她了。
而在人群背后,一双怨毒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心中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自那之后,灵阙不再是紫阳山顶的大师姐,她被仙王任命为仙都大将军一职,总领千军万马,成为了仙都最年轻的女上将。
历经天雷之劫后,成功晋位上仙,更被仙王视为左膀右臂,备受器重。
而落嫣,也不再是那个总爱闯祸的小仙灵。
她被仙王册封为灵药仙子,掌管人间百病,司治药之事。仙王按照紫阳仙长的指示,在凡间为她塑造金身,供凡人供奉。唯有享满凡人十年的香火俸禄,她的慧根才能得以生长。
落嫣依旧常常去找灵阙喝酒,只不过如今她已能酿出极为美味的桑葚酒了。灵阙品尝后,笑道:“我还是怀念以前的味道,下回去紫云山时,咱们再大醉一场吧。”
她们相约,等到紫云山上的桑葚果子成熟之时,便一起回去看望紫阳仙长,在她们曾经住过的院落里,开怀痛饮。
只可惜世事无常,她们终究未能再一起回到紫云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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