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泽尧苏醒

一位清隽的男子负手立于一棵冰晶树下,目光穿越上空蔚蓝的结界,眉宇间凝结着一抹久久未能消散的忧郁。

这结界,终究还是未能打破!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他必须尽快想办法突破这道结界。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缓缓转身,仆人踩着冰晶凝结的镜面,来到他跟前,恭敬地俯身回禀:“阁主,灵药仙子求见。”

对于落嫣的到来,他丝毫不感到意外,轻轻一挥衣袖,面前便布下了一道流水茶席。

落嫣在仆人引领下走入水境。这里已经不像她第一次来时那般寒冷了,四周的炎火珠微微闪烁,温暖如春。景致,还如原来冰封时的模样。

曾听阏知的仆人提起过,他家主人之所以走不出水境,是被人下了禁制,她无数次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会将阏知囚困在这种地方?

阏知也一直未能告诉她,仆人也不敢多说,她也不好多问。

此刻的阏知一袭轻简蓝衫,眉目间流露着温润如玉的气息,他端着茶盏,细细品味着茶香,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打趣道:“什么风,竟把你这位稀客给吹来了?”

落嫣盘腿坐在他的对面,没有丝毫拘谨,随手捡起茶杯为自己斟茶:“我来,是有事相求于你。”

“哦?”阏知放下茶盏,笑道:“你倒是少有求我的时候?”

落嫣轻啜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近日我救起一个病人,说来也怪,他伤势极重,却奇迹般活了下来。本是正阳之体,体内却存在着一股凶煞的浊气,我尝试了诸多方法,皆无法根除,只能暂且以我的纯元之血进行压制。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才来向你请教,有何破解之法?”

阏知拎起茶壶,碧绿的茶水如丝缎般倾泻入杯中,他淡淡地问道:“你可曾知晓此人的来历?”

落嫣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人一无所知。当日在幽冥鬼域偶见,仅是一面之缘,要不是他救了自己,她也难以从幽冥鬼域脱困,恐怕早已葬生恶鬼口中。欠人一命终归是要还的,所以她才冒着触犯族规的风险,将他带回仙族治疗。只是他这病症实在太过棘手,她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

“既不知晓他的来历,救他,不怕为你招惹麻烦?”阏知放下茶壶,眉宇间依旧带着笑意。

落嫣思索着道:“你了解我的性格,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的确,她这性子始终太过仁义,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阏知无奈地摇了摇头,摊开手掌,一个精致的木檀盒子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他将木盒轻轻推送至落嫣的面前。

“这是?”落嫣面露疑惑之色。

“能暂时保住他性命的东西。”

落嫣打开盒子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株紫色的枯藤,她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千年难遇的紫藤木啊!世上仅此一株,她从医多年也未曾有幸得见,没想到阏知手中竟然藏着这样的珍宝。

望着她吃惊的表情,阏知微微一笑,说道:“早些年为了治疗腿疾,我遍寻四海八荒的奇珍异宝,恰巧得了这么一株。如今,我的腿疾已愈,这株紫藤木也用不上了,便赠予你吧。”

落嫣心中欢喜不已,却又觉得不好意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阏知笑道:“当年你治好了我的腿疾,我还未曾付过诊金。若真与我计较起来,可就太见外了。”

盛情难却,落嫣只好收下,郑重向阏知道谢一声,起身与他告辞。

阏知含笑目送她离开,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慢慢收敛笑意,低头转着茶盏似在思索什么。

即便他早已知晓落嫣未来的命运,却不能轻易泄露天机。天机一旦泄露,必将影响天道的秩序。

他掌握着天下人的秘密,却要为天下人守住秘密。

知晓的东西越多,也就越难以活得轻松自在了。

阏知端起茶盏,静静呡了一口…

三日后,泽尧悠悠醒转过来。一股浓郁的药香充斥着他的鼻腔,四周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下,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与医书典籍错落有致摆放柜架上。好像是一间炼药的密室。

“吱嘎——”一阵轻微的声响,密室门开了,他警剔地望向前方。

一位身着浅黄色纱衣的女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你醒了,醒了就快把药喝了吧。”

在幽冥鬼域时,她脸上蒙了层灰,尚看不清面貌,如今,他看清了这张面孔,不由得有些许诧异。无论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每一处都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却又一时想不起她究竟是谁?

他伸手抚了抚闷痛的脑袋,落嫣见状,凑前想要瞧看他的状况,猛然被他扼住手腕,手中汤药一抖,险些溅撒了些出来。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刚刚苏醒的缘故。

落嫣挣脱他的束缚,暗想此人真是古怪。她再次将汤药递去,语气明显不悦了几分:“快些喝了吧,这药珍贵无比,浪费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泽尧垂眸瞥了一眼那碗汤药,并未有任何动作。

“你该不会是怕喝药吧?”落嫣弯下腰,笑意盈盈望着他说。

泽尧抬眸扫了她一眼,大抵是不愿在女人面前失了颜面,抬过汤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立马皱紧眉头,又强忍着不让对方察觉出异样。

“噗呲~”落嫣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抬眸一扫,落嫣立马收敛笑意,捏决变出一颗密糖,趁他不备,迅速往他嘴里塞去:“含着,就不苦了。”

泽尧微微一愣,甘甜的味道瞬间驱散弥漫口腔中的苦涩,他神情舒缓了许多。低头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发现体内的浊气似乎已经平静了不少。

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抑制他的浊气,以往他都是依靠毅力才能压制,但那样的方法也会让他痛苦不堪。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功力,发现神窍之中毫无灵力波动,不由诧异一愣,又试了一遍,依然没有反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满脸愕然。

落嫣放下汤碗说:“你伤势严重,能醒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用紫藤木重塑了你的根骨,短时间内你恐怕……无法再驱使任何灵力。”

她担忧的看着他,生怕他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出乎意料的是,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冷静,突然间问道:“九阴花呢?”

落嫣面色一僵,吞吐着说:“九……九阴花……那个……那个,我用了。”

“用了??”他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她有些心慌意乱。想想又觉得不是自己理亏,义正言辞道:“那东西是我先拿到的,要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才懒得救你!”

他眼中浮现出一抹怒意,落嫣急忙补充道:“总之,我用也用了,我这人也是讲道理的。你取九阴花无非是为了抑制体内的浊气,你放心,我会为你负责,一定会为你找到清除浊气的办法。”

“罢了…”这么多年,他尝试了无数种方式,都没有办法彻底根除,又如何能指望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呢?

他低头,审视着自己身上的衣物,赫然发现并非他原先所穿的那件,淡淡开口问道:“我的衣服呢?”

“我见你原先的衣服染了血色,想必不能穿了,便擅自做主,为你换了一套新的。”边罢,从旁边取出一件崭新的衣服,摆放在他的面前。

他眸光骤然变得森然:“我的衣服究竟在哪里?”。

落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骇得一颤,嗫嚅着回答:“……扔……扔掉了呀。”

“扔掉了??”他猛地拔高了音调,说话间全然不顾自己尚未痊愈的伤势,猛地推开落嫣,捂着胸口冲出门去。

落嫣纳闷不解,也连忙跟去看看情况。

他跌撞着在院子里四处寻找,扒拉着每一处堆放杂物的地方,一无所获。

她高声喊道:“你别找了!所有废弃物都会扔进焚化炉里处理,已经找不回来了。”

闻言,他扔了手上的杂物,瞬间转身,周身迸发出一股浓烈的煞气,落嫣不由自主被嚇得后退一步。

他眸光冰冷,一步步向她逼近,沉声质问:“你知不知道那件衣服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谁给你的权利动我的东西?”

“我……”落嫣一边后退一边心虚不已,却又鼓起勇气说道:“一件衣服而已嘛,至于吗?大不了我赔你一件就是了,不,赔你十件也可以!”虽然这件衣服看起来颇为昂贵,但仙都物资丰盈,弄几件衣服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赔?”他“嘭的一声”将手肘撑在她头顶,抵靠在门框上,眼神阴郁得可怕:“你拿什么赔?”

那是母亲亲手所织的衣物,是母亲留给他最珍贵的东西,他至今未曾脱下,竟被这女人当破衣给扔了?

落嫣被他眼中的煞气嚇到,吞吐着说:“那……要不……你告诉我怎么织,我再想办法织一件一模一样的还你?”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尽带嘲讽:“你以为什么人都能织得出来吗?”

落嫣闻言愣了一下,低声说道:“你不告诉我怎么知道我织不出来?”

“好那我告诉你。”他直身沉冷说道:“此衣唯取天上日头积成光丝方可织成,你能织吗?”

“日光?”落嫣抬头望着天空,心中充满了疑惑:“日头,怎么织成衣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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