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感同身受

一场雨说下就下,劈头盖脸地打在二人身上。等到他们赶回雪汐宫时,院子里的药材已被淋得透湿。

落嫣站在院门口,彻底傻眼了。

她奔跑过去,抱住簸箕失声痛哭:“我的药啊!”

泽尧抬指触碰脸上的冰凉,头疼不已。为何她难过他也会跟着难过?

又听落嫣那边喊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咦?人呢?”

落嫣四处张望,不见了泽尧的踪迹,却在地上发现一只金光闪闪的鸟儿。

她欲哭无泪:“不是吧?你早不变身晚不变身,偏偏这时候变身?”

没办法,她只能一个人费力地将药草搬运回屋。好不容易搬完,才揪住那只鸟儿塞进笼子里,提着进屋。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敲打着窗户和屋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盘腿坐在炕头,将笼中的鸟儿捉了出来,放在怀里暖着,仰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仙都已经许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这雨来得急促而漫长。

可惜了她那些药材,被雨淋过后都不能再用了。

“阿嚏!”她忽然打了个喷嚏,头脑也变得昏昏沉沉。她伸手触了触额头,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摇晃晃,越来越模糊不清。

最终她“咚”的一声,歪倒在榻上,昏睡了过去。

海识之中,泽尧正盘膝打坐。

一缕金色的光环环绕在他周围,倏然没入体内。他猛然睁开赤金色的眼眸,突然感觉一阵冰凉的冷意袭向他的四肢百骸,令他冷得发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这么冷?难道是那丫头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道金光闪过,怀中的小鸟变成高大的男人。

旁边的小女人蜷缩成一团,哆嗦着牙关,眉宇上结着白白的冰霜,身上不断冒着寒气。

他抬手抚上她的额头,那温度冷得像冰雪一般,冻得他缩回了手。

许是感觉到了稍许热度,她的四肢紧紧缠在他身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拼命往那热源处拱,脑袋不时蹭着他的胸膛。泽尧眉心微皱,也感受到了那股寒冷,从头贯彻到心骨。

必定是在幽冥鬼域受了伤,如今又沾了雨水,体内的寒气愈发严重了。

泽尧想为她疗伤,可如今法力尚未完全恢复,也无能为力。只得拉来被褥裹在她身上,抱紧她,希望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他自己也能好受一些。

落嫣冷得像冰人一般,不断呼出寒气。泽尧贴着她,同样冻得直打哆嗦。他强忍着这股寒冷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直至半夜,她才感觉好受了一些,体温渐渐回暖。泽尧也感到暖和了一些。担心将她吵醒,他不敢多动,只能保持现有的姿态躺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悄探进屋内,屋檐上残留的晨雨如细珠般断断续续地滴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淡雅的花香,还夹杂着泥土芬芳的气息。

小仙子伸出一条藕臂,缓缓从温暖的被窝中探出头来,闭着眼睛,伸手在空中一抓,仿佛摸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暖暖的,还有点滑嫩,触感十分舒服。她又用力捏了捏。

头顶,传来一个冰凉凉的声音:“摸够了吗?”

谁?谁在说话?

她猛然睁开眼眸,惊恐扭头望去,正与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四目相对,再一看手放的位置…

“啊!”她如同见鬼一般猛地坐起身来,慌忙拉过被褥裹在自己身上。

“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她抓着锦被的一角,诚惶诚恐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泽尧揉着被她枕了一夜、此刻酸痛发麻的手臂,慢悠悠地起身,眼帘下明显泛着浮肿,一副睡不太好的模样。待手臂上的酸麻感稍稍缓解,他微微弯腰,凑近落嫣眼前:“看来仙子的记性不太好,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落嫣隐约回想起一些零星的片段,脸上瞬间烧得通红,娇羞中带着几分恼怒慌忙将他推开:“你……你怎么变回来也不说一声?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说变就变。”

泽尧一本正经说:“我并不能控制。”

的确,他现在的法力尚未恢复,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何时会变回去,何时会变回来,都是未知数。

落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还好是昨晚的那一套,除了有些褶皱之外,并未少了一件。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依旧梗着脖子道:“总之,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变回来,听到没有?”

泽尧失笑不语,这丫头,真是一点儿也不讲理!

咕咕~一阵怪异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人的神情均是一愣。落嫣顺着声音望去,头微侧着贴在他腹部细致一听。

“咕咕~”那声音又大了,声音是从他的腹部发出来的。紧接着,她的肚子也咕咕叫唤了起来。

二人同时捂着下腹,彼此望着彼此,不是吧?这种事也能产生共鸣?

泽尧俊美的脸上浮上一抹不太自然的绯红,很快不着痕迹掩去。

“有吃的吗?”他现在格外痛恨这具肉体凡胎,挨不了一点饿,经不了一点风雨,弱得简直让他想把自己掐死。

落嫣指了指笼子里的虫子说:“喏,给你挖了这么多虫子,你不吃能怪得了别人?”

泽尧的脸色青白交错了一番,伸手扣住落嫣的手腕,声音冰冷地说:“谁告诉你,鸟只吃虫子?”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落嫣瞪视着他:“这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救命恩人?”他弯下腰,凑近落嫣的耳边,轻轻喷吐出一口热气,“不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先将你吃了果腹,你这仙体纯元,应该会是大补之物。反正我现在,正需要元气来补一补。”

他故作龇牙咧嘴的凶相欺身压了下来,落嫣被吓住了,伸手抵住他压下来的脸。但转念一想,他现在什么法力也没有,怕他做什么?于是又摆出一副“我才没在怕”的模样:“你现在压根不是我的对手,我才不受你威胁!”

“是吗?”泽尧含笑反问:“想试试?”

落嫣被唬住了,他这样,算是恢复了吗?不可能呀!

他伤得这么厉害,不可能这么快恢复!

泽尧抬起手指:“不信?”

落嫣怂得一批:“好好好,不喜欢吃虫子就不吃嘛,生什么气呢?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他放下手,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侧身让开一条道。

落嫣再次瞪了他一眼。

“等等。”走出半步,被他叫住。落嫣停步转身,不耐烦问:“还有什么事?”

他从不知何处掏出一枚红色的蛋,递送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落嫣纳罕不已,给他个蛋是什么意思?

“这是朱雀蛋,蕴涵火系术法,上万年才产一枚。能抑制你体内的寒气。”

落嫣困惑地看着他:“这么稀罕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给我?”

“还不是因为…”泽尧轻咳了一下:“怕你像昨晚那样,连累我一起受冻。还趁机占我便宜。”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落嫣的脸色又是一红。随后扔了一个抱枕过去:“谁占你便宜?明明是我被占便宜了好吧!”

泽尧接住抱枕,挑眉问道:“不要?不要我可就收回了?”

眼看他真的要收回去,落嫣快步上前抢过朱雀蛋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放心,我不会白要你的东西。”说罢,便大摇大摆走出门去。

泽尧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失笑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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