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妃大典结束之后,各路仙友纷纷赶往落嫣府上道贺,日后她升任王妃,除仙王以外,她就是仙都最大的主了,不提前搞好关系,日后仙途可就难了。
一时间,雪汐宫门庭若市。就连平日里看她不顺眼的那些女仙,也都来了,虽然心里很不服气,表面却要堆着笑意,说着一些恭维的话。毕竟日后落嫣做了王妃,可都是她们惹不起的主了。
蝴蝶仙子也精心准备了一份厚礼,虽然与仙王所赐的之物相比,略显逊色,但这份心意却弥足珍贵,落嫣欣然收下。
最后到访的是灵阙,她专程去了趟蓬莱仙岛,向瑶池圣母求得一壶上好桃花仙酿,拎着前来祝贺。落嫣携了灵阙进屋,外头让乐瑶先招呼着。
灵阙斟满两杯桃花仙酿,一杯置于自己面前,一杯递予落嫣,感慨道:“想当年,在紫云仙山,你还是那个跟在我身后喊师姐的小丫头,如今却要做王妃了。日后身份不同了,咱们还能如往昔一般以姐妹相称吗?”
落嫣轻拍她一下,笑道:“说什么傻话?无论身份如何改变,我始终是我,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就为我们的友谊干杯!”灵阙举起酒杯,落嫣亦举杯相碰:“为我们的友谊,也愿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灵阙不悦道:“你这是给我添堵!男人多麻烦,不如祝我早日升仙发财,坐上仙都大元帅的位置!”
“好!”落嫣忍俊不禁,“那就祝我们的灵阙大将军,早日荣升大元帅!”
“这才像话!”灵阙心满意足,二人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灵阙见乐瑶一人在外忙碌,不禁好奇:“你身边那位仙侍呢?怎么不见踪影?”
落嫣也奇怪,自打回来便没有再见到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段时日,他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是时候送他离开。然而,他体内的浊气尚未清除,她拿了九阴花救仙王一命,总归欠人一份人情,她答应要替他清除体内的浊气,可是翻阅了无数古籍医书,查遍医学宝典,始终没有眉目。
提起这事落嫣也犯起愁来,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病症。
这时,一名仙侍前来,说仙王传召。外面的仙友尚未离去,乐瑶正端着仙果茶点往来招待,她也不好赶人,便拜托灵阙帮忙照看一下这里,随了那名仙侍而去。
抵达仙王寝殿,落嫣恰巧见到两名蛮蚁族人从轩宇殿内走出。她错身从他们面前走过,仔细看不是之前跟随达罗王子的那几个人。
听说达罗被遣送回去之后,遭到老族长的严厉斥责,当众责怪他不该自作主张。险些误了正事好在仙王并未与之计较,否则一族命脉将毁于他手。惦记谁不好?非要去惦记仙王捧在心尖上的人?
这小儿子终究还是不够稳重,倘若族中大权交到他手里,必然会是覆灭之灾,老族长不得不考量这继承人的人选。自此族中事物也不让他再打理了,现下与仙王交涉的人变了,估计蛮蚁族内部也已经变了天。
蛮蚁族人在外的名声并不好,加之达罗王子这件事,落嫣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不明白,仙王为何几次三番接见这样一个蛮虫小族?
落嫣步入寝殿,见苍桀正用灵火焚烧一封信纸,见她前来,便熄灭了灵火,正身危坐。
落嫣上前见礼:“不知王上突然召见嫣儿,有何要事?”
平日里,他是不会轻易传唤她的,只是隔三差五才来看她一眼。落嫣知道仙王平时事忙,也就没有过多打扰。
今日,却很突然叫她过来。
仙王扬了手上的余灰道:“本王查阅了仙都所有女眷的画像,出现在大殿上的那个女人,本王从未见过,仙女名录中也无记载。她为你挡下达罗的姻缘箭,必然与你熟识,你可知她究竟是何人?”
落嫣一怔,低垂下头,想起那人的身影,心中略微忐忑。她怕苍桀起疑,故作镇定说:“嫣儿并不认识她,或许她出现只是巧合而已。”
“当真如此?”苍桀试图从她脸上捕捉蛛丝马迹,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他素来谨慎,不会因此放下顾虑。
落嫣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说:“王上难道不信我吗?”
仙王轻微一笑:“本王不是不信你,只是,押送她离开的那两名仙兵无故失踪,本王才不得不起疑虑。”
“无故失踪?”落嫣暗自吃惊,却又不能让苍桀发现她的异常,只能暗暗将这股疑惑压下。
“本王只是随口一问,你不知便罢,此事你无须过问,本王自会查清。”
落嫣想起刚才离去的蛮蚁族人,忍不住问仙王:“达罗王子如此算计于我,他们族人为了繁衍,不惜以姻缘箭强行绑定他族女子与之交配,可见行事并不光明磊落,王上为何还要与这样的族群往来,还奉为上宾?”
苍桀拂了拂袖,支着额,半昧着眼说:“兵家常事,你自不会懂。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盟友。本王若连他也容不下,又如何容得下更厉害的族群?”
对待这样一个小族,他若能以礼相待,宽容礼遇,必然能得到他部族对仙族的信任,赢得万民归心。他费尽心思拉拢这些族群,无非是为壮大自己的实力。
而这些,与落嫣说了,她也未必能明白?
他随即摆了摆手:“你若无事,便下去吧。”
“是,嫣儿告退!”
回去的路上,落嫣想了很多,想她和仙王之间,虽然相处了几百年,自认为彼此了解深透,然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也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
正思索间,她不经意抬头,目光穿透一棵苍劲的桑槐树,见着一道白衣如尘的身影,静立水畔之上。
她看清那人是泽尧,加快步伐走去。
泽尧察觉到脚步声,动作从容地将那片人皮面具重新覆在脸上,回转过身,瞬间改变了原本的相貌。
“你去哪了?”落嫣走到他面前开口就问,泽尧漫不经心道:“随处逛逛。”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意乱走吗?”落嫣忍不住责问
泽尧含着笑反问:“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在担心我?”
“谁…谁担心你,我是担心你被族人发现,连累我而已。”毕竟人是她带进来的,她总归要对他负责。
泽尧漠然不语。落嫣又问:“当日,你怎么会出现在大殿之上?”
那时,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丑女人是他假扮。焕颜术是她独有的密技,虽能瞒过旁人,却瞒不过她的眼睛。所以,仙王过问之时,她担心仙王若是追查起来,他的身份恐怕就瞒不住了。才会替他隐瞒。
“凑巧而已!”泽尧简短而随意的回答。
“凑巧?”这个解释未免太过牵强。
事实上,在落嫣参加选妃大典前,泽尧便戴上那张人皮面具,以法术变换声音形体,面纱覆面,混入殿选之中。连日来的打坐,他的法力已恢复了一些,变幻身形音色并非难事。
落嫣因站得较远,未曾发现他的存在。达罗王子的姻缘箭射来时,他下意识挡在落嫣面前。
姻缘箭只对女子有效,对男子毫无作用。箭矢没入他的胸口,却无任何异样。他原本只想捣毁这场选妃大典,未料到达罗为得到落嫣,竟使出如此阴邪的手段。
蛮蚁族的姻缘箭,不过是迷惑人心的邪术。凡中箭的女子,皆会心甘情愿跟随射箭的男子。他们正是以此术,俘获他族女子与之繁衍后代。泽尧也算阴差阳错,破了达罗的局。
而这些,他并不想与落嫣解释,转身就走。
“喂!”落嫣喊了一声,见他没有理会,加快步伐追上他的脚步。
她怎么觉得,这人今日有些别扭?像是,在赌什么气?他赌气做什么?谁又得罪他了?
落嫣与泽尧一道回来,仙府内前来道贺的仙友尚未散去。灵阙领着一帮仙官在旁划拳吃酒,女仙们则兴致勃勃地设起了赌局,乐瑶也兴致盎然地凑在其中观战。
一时间,划拳的喧闹声与押大押小声交织成片,
落嫣看到这一幕不禁愕然:怎么才出去一趟,回来画风就不一样了?
女仙们眼尖瞧见了落嫣,热情招呼道:“灵药仙子,快来快来!也来赌一把,图个乐子!”
落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婉拒道:“不了不了,你们玩,玩得尽兴就好。”
蝴蝶仙子拿着骰盅挤出人群,笑盈盈地走上前来,拉住落嫣的手:“哎呀,别这么客气嘛!难得大家凑在一起,搏个好彩头嘛?各路仙家可是连自己的法器都押上了,你若赢了,这些宝贝可就都是你的了!”
落嫣往前一扫,桌上的确摆满琳琅满目的押注物品。
这些法器虽好,但于她而言并无大用。然而,当她目光扫过一件镶嵌在罗盘上的勺子时,却忽然顿住。
那是司南勺,若能得到它,必能助泽尧找到镜幻仙境的下落,恢复他失去的记忆。
只是,她手气向来不佳,十赌九输。曾经有一次,她将自己炼制的仙丹妙药都输光了,那些可都是她全部的心血。自此以后,她便发誓不再赌。
她侧目看向身旁的泽尧,低声提议:“要不……你去试试?”
“我?”泽尧微微挑眉。
落嫣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道:“若能赢得那司南勺,便能寻到镜幻仙境的下落,你不是一直渴望找回过去吗?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来嘛来嘛,赌一次又何妨?”蝴蝶仙子不由分说,拉着泽尧便往赌局走去。落嫣也紧随其后,前去观望。
蝴蝶仙子站在庄家的位置,熟练地摇动骰盅,高声吆喝:“来来来,三局决胜负。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随即,骰盅稳稳扣在案上。众仙纷纷押注,唯有泽尧迟迟未动。
蝴蝶仙子目光转向泽尧,笑问道:“小仙童,你押大还是押小?”
“小。”泽尧淡然答道。他手中并无多余赌注,唯有随身携带的一支圣音笛。于是,他将它押在了“小”的位置。
其他仙家见状,纷纷围拢过来。有人认出这支法器的来历,顿时惊呼出声:“天哪!这难道是十大神器之一的圣音笛?”
“什么?圣音笛?怎么会在这小仙童手上?那可是比仙王射日弓还要厉害的东西,咱们这些法器在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众仙纷纷将目光投向泽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传闻圣音笛能灭神杀佛于无形,唯有拥有上神命格之人才能催动。这小仙童居然拥有如此上乘法器?”他们又转向落嫣,疑惑地问道,“灵药仙子,你这仙童究竟是何来历?”
落嫣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定的笑容:“他呀,不过是一只山野孤零,这圣音笛也是他运气好,无意间捡来的。”
“捡的?”众仙友面面相觑,显然对这说法将信将疑。但见落嫣一脸诚恳,他们也不好再追问,只得勉强接受了这份说辞。
落嫣趁机将泽尧拉到一旁,压低声道:“你怎么把你母亲送你的东西都押出来了?”
“无妨。”泽尧示意落嫣安心:“我不会输。”他胸有成竹地走向押注处,对蝴蝶仙子说道:“开吧!”
蝴蝶仙子回过神来,缓缓打开骰盅,念道:“二三四,小!”
“真的是小?”众仙大失所望,因为他们大多押了“大”
蝴蝶仙子上下摇了摇骰盅,动作如行云流水,泽尧盯着骰盅,眼神一动不动,蝴蝶仙子叩下骰盅,挑眉问道:“这回,还押小吗?”
“小!”泽尧依旧押在原来的位置。
蝴蝶仙子灵眉一动,打开骰盅:“开!一四二!小!”“又是小呀?”
连开两局,皆是小,众仙友纷纷改变策略,也跟风押在了小的位置,泽尧微微勾唇,沉声说:“这回,我押大。”
众仙友:“…”
“好!开,五六七!大!”
三局皆是泽尧胜出。泽尧回头对落嫣挑眉一笑,落嫣这才松了口气,好在,没把他最重要的东西输进去。
泽尧从押注中挑出司南勺,将其余的法器尽数交给落嫣:“这些你看着怎么处理?”
落嫣望着怀中堆积如山的法器,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处理?只能送给她收养的仙兽当玩具咯。她也没想到这家伙手气这么好,三局连胜!
不过,有了司南勺,只能找到镜幻仙境的入口而已,那地方被视为禁地,必然会被设下禁制,唯有仙王令方可通行,仙王令在仙王手上,若去找仙王求要,必然会惹来仙王的怀疑。
她忽然想到,达罗送来的息囊,有令万物再生之力,也许,用它复刻出一枚仙王令来,也并非不可以。
只是这样的方法,却冒险了一些,但想着泽尧没了过去的记忆,只会沉浸在那些残破的碎片中痛苦挣扎,他心绪越激动,体内的浊气便会越发难以控制,只怕有一天,他会彻底承受不住,情况也就会越来越危急。
看来,她只能,再冒险帮他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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