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奇怪梦境

他从未有哪一刻,痛恨过自己。当初,因自己的一时决定,而丟失了她,如今,更不能因这一时的犹豫,而彻底失去她。

他回身对习霖说:“无论用什么办法,本君,都要她好起来!”

习霖却是不紧不慢地打开葫芦,呡了口酒,咂了咂嘴,漫不经心道:“办法嘛,就是没有办法。”

泽尧闻言,心中一凛,认为习霖是在故意拖延,他本就不愿救治落嫣。不由得怒从心起,也不再求助于他,速命红浮:“将所有医官都召集来!但凡有一人能治好她,本君必有重赏!”

一时间,欣岚殿内涌进大批医神。然而,医官们看过落嫣之后,皆摇头叹息,表示束手无策。落嫣虽已苏醒,但疼痛仍未缓解,她揪着心口,在床上挛缩成一团。

泽尧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于心不忍,心急如焚道:“这么多医官,竟无一人有办法?”

众医官闻言,纷纷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连圣尊大人都束手无策,我等又岂能有办法?”说着,一个个将头低得更深。

泽尧的目光转向习霖,习霖却慢悠悠起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既不信老夫说的话,老夫也不会自讨没趣。管不了了,你们看着办吧!”说罢,挥挥衣袖,扬长而去。

就在习霖撒手离去的那一瞬,众神只觉帝君周身散发的冷气更甚,一个个将头埋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夜阑人静,湛蓝色的天幕上,一颗流星划破夜空,落地幻化成一个人影。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神人从天门走来,从白玉 柱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幻化成他的模样,整理了一下着装,便朝着天门走去。看守的士兵见身边走过这位与刚才走出的那位一模一样,不由得搔着脑袋疑惑道:“寒山真人这不是下界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估计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又回来拿吧。”另一位神将揣测道。这天门每日来来往往的神仙数不胜数,哪顾得了那么多。不过这位却是大晚上外出,却不消一刻就回来,着实有些可疑。

那位神将便对身边同伴道:“你先去云翳将军处通报一声,君上这几日才下令多加防范,我们也该时刻警惕些才是。”

于是,便有人小跑着通报去了。

娣雅闻讯而来,见落嫣被心咒折磨得痛不欲生,她急忙坐在床头,替落嫣擦着汗液,焦急道:“妹妹,你怎么样了?”

落嫣紧紧揪着心口的部位,脑中仿佛有一个声音,魔咒般一遍遍循环,搅得她不只心痛,头也痛得欲裂。那里,似有千万只虫蚁在噬咬,要将她撕裂了般。她痛苦地叫了一声:“心……心好痛!”

“啊!”落嫣蜷缩着身子,大口大口喘息,只恨不得将这宛若腐蚀般疼痛的一颗心挖出来。

娣雅握紧落嫣的手,触感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她心里一颤,搂紧落嫣的肩膀,一边安慰,一边用帕子擦试她额上不断滚落的汗珠:“没事的,会没事的,有姐姐在,你一定没事,姐姐在这里。”

“姐姐……”落嫣默念着这两个字,胸口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她意识涣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娣雅转向泽尧,急切问道:“她为何会这样?”

泽尧眉目紧锁,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痛苦与愤怒。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小童,禀道:“君上,寒山真人求见!说他有办法可以抑制落嫣仙子的心疾之症。”

“寒山?”泽尧一诧,他乃掌管四季之神,并非医者,怎会知晓抑制这心疾的方法?心中不免有几分存疑。

娣雅起身道:“终归没有办法,让他试试也无妨?”泽尧想想也是,遂命道:“让他进来。”

小童去了,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个玄衫缎袍的男子进来。墨发由灵簪簪着,进门便给人一种冷肃之感。约是寒山平日也如他名字这般习惯寒着脸,在场诸位并没有起疑。倒是泽尧少不得看了他两眼,却被床上的落嫣一声痛哼惊扰了思绪。

也许是关心则乱,他来不及细究寒山真人身上的诡秘。接过娣雅递来的帕子擦拭落嫣额角的汗水,着急问身后的寒山:“你是怎么知道这心咒的解法?”

“寒山”垂立而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小神早些年在人间游历时,恰巧路过巫疆国,听巫疆族人提起过,这心咒乃为巫疆国第十一代圣女所创,是为惩戒负心之人所下的诅咒。如今圣女不在,无人能解此咒,不过要说抑制此咒…并非没有办法。”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泽尧没有听到他继续说下去,急切追问:“什么办法?”

“寒山”佯装一拜:“此咒虽不可解,但有一味药,可以缓解心咒的疼痛。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娣雅焦急地问道。

寒山暗自冷笑,掩去眸底寒意的他停顿一下,拂一扬手,道:“需以心头之肉与万年雪参熬成粥糜,喂食下去,方见成效。”

“心头之肉!”娣雅惊讶不已:“这剜心取肉何其痛苦?”其他人闻言亦是倒抽一口凉气。

娣雅担忧地看向泽尧,生怕他会应下。她了解泽尧,但凡有法子可以救落嫣,他都会不惜代价。难怪,习霖不肯将方法告知于他,他估计已经知晓治疗此症的风险。

“不行…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娣雅打断说。

“寒山”眸底拢上一层寒意,继续道:“此咒本就下得邪恶,缓解之法自然也就血腥。”

娣雅面露难色,又担忧地看向泽尧。

泽尧面色冷凝,似在沉思这话的可信度。然而,看着落嫣痛苦的模样,他心中一横,道:“只要能救她,本君不惜一切代价。”

“寒山”又道:“仙子之前又受南柯引反噬,若非身体特殊撑到现在,恐怕早已毒发而亡。如今尚有解救之法,再耽误下去,恐怕连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她熬不了多久,不出两日必死无疑。”

他话才刚说完,泽尧不容迟疑,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插进了胸口,鲜血噗嗤溅撒了出来。

“君上!”娣雅、红浮同时惊呼出声,在场诸位除“寒山”以外,均是惊讶不已。

泽尧咬紧牙关,面容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着。血珠顺着匕首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整个空间噤若寒蝉,只闻听绞肉之声。

寒山目视泽尧取出一颗心脏,血淋淋地站在他面前时,眸色中流露出一丝大快人心的快意。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泽尧身上,谁也未留意到,“寒山”逐渐冰冷的眼角,以及唇角缓缓勾起的一抹冷笑。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一片漆黑,无边无际,伸手不见五指,脚下弥漫着黑森森的雾气,如幽灵般萦绕不散。

她在黑雾中摸索前行,迷茫的张望着四周。忽然,一道强烈的光芒刺破黑暗,落嫣下意识伸手遮挡,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个巨大冰窑里。

奇怪的是,这些冰晶皆呈黑色。结着长长的冰凌,滴滴答答滴着水滴。

前方有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近了才发现,这原是一条被冰封的巨龙,龙身盘绕,龙首翘立,银色鳞片在微光下闪闪发光,宛如星辰点缀。

落嫣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走到它面前,手轻轻抚上冰雕。隔着透明的冰晶体,她恍惚看见那双龙眼朝她眨了眨,仿佛有生命一般。

错觉吗?她居然看到那龙眨眼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落嫣出声问道,随即又觉得可笑,这只是一座雕像,怎么可能回答她?

然而,那巨龙却忽然开口了,声音飘渺而虚无,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这片漆黑的境地中回荡:“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甘。

落嫣四处张望,却未见着人影。那是谁在说话?她看了看那冰雕,只见巨龙扭 动着龙身,仿佛要破冰而出。长长的龙尾将她缠住,慢慢收紧,她整个人被裹缠着,一时间难以呼吸。

她越来越难受,双手抓挠着脖子,企图寻找呼吸的空隙。然而,她全身被龙尾绞着,根本无力反抗。

渐渐地,她眼瞳失了焦距,以为快要死了。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吉冉,吉冉。”

眼前画面一转,她仿佛置身于曼妙的海底世界。眼前是一座水晶宫殿,装点着各色各样的珊瑚株,将宫殿照耀得富丽堂皇,宛如仙境。

侍女们端着餐盘果实进进出出,自落嫣身体里穿行而过,却无人看得见她。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亦是透明,只是一缕魂体。

“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牵引着她走向内殿。龙床上坐着一对夫妇,男子身着威严,长长的龙须加上头上一对坚硬的龙角,彰显着王者霸气。

女子雍容华贵,怀中抱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女娃。落嫣身子飘了过去,凑前一看,襁褓中的女娃生得十分可人,头上长着两个小小的犄角,嘴里吐出五颜六色的泡泡,逗得夫妇俩哈哈大笑。

“怜儿,咱们的女儿长得像你,日后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呢。”威严的男子搂着爱妻,一手勾着女娃小手指逗弄,眼中满是怜爱。

他们神龙一族繁衍困难,这龙小公主孕育了百年才降生,不得不说是神龙族难得的大喜事。今日家宴,四海龙族皆聚于此,齐声恭贺:“今日吉冉小公主满月之喜,我等祝贺龙主龙后喜得龙女,也祝我龙族繁荣昌盛,绵延不衰。”

她就是吉冉吗?龙族的小公主。为何她会到吉冉的记忆里来?难道吉冉的过往,真的和她有关?

落嫣忍不住多瞧了那女娃两眼,的确生得讨喜。“哈哈,吉冉生来祥瑞,必能为我族带来福泽。”龙王点了点爱女的脸蛋,眼底盛满慈祥:“今日冉儿满月,父王没什么礼物给你,把北海赐做你的福地。喜不喜欢?”

女娃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含着手指叽里咕噜吐着泡泡,似乎觉得好玩,又咯咯笑出声来。

“王上,吉冉还小,不用这么快赐封福地。等她大些再说吧。”龙后含着温柔,摇着女儿的小手说。

“唉……龙族子嗣单薄,如今又没个龙子,你我也老啦,这基业自然是要传给女儿,早晚都一样。再说本王说出去的话能收回来吗?”说到这里,龙主略有些惆怅。龙后掩面泣了一声:“都怪臣妾,未能为王上育得龙儿。”

“王后快别这么说?”龙王揽住爱妻宽慰道:“你为生产冉儿差点丢了性命,不管是男是女本王都是极喜爱的。以后也会视若明珠疼爱,你不要多想。”

“龙后娘娘,可否让娣雅看看妹妹?”梳着两个龙髻的小姑娘跑到龙后身边,拉了拉龙后的袖口,伸长脖子要去看看。龙后慈爱地笑了笑:“娣雅喜欢妹妹,以后就要多多照顾妹妹知道吗?”

“嗯!”女孩儿重重点了点头,凑过头去,摸了摸小女娃的脸,也扬起天真的笑容:“妹妹真可爱。”

居于下座的蓝袍女子坐不住了,起身一把将娣雅拉到身后:“你这是做什么!小公主精贵着呢,你仔细别碰坏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变了脸色,尤其龙后脸色更加难堪。

“珠凝,你胡说什么呢?”龙主板下脸来喝斥一声。女子不服气回了一句:“今儿个虽是吉冉满月,但也是娣雅的生辰,怎么风头全让这小公主给占了呢?娣雅虽是我这不受宠的妃子所生,到底是这龙族大公主,哪里就比别人差了些?要赐封也论不到这刚满月的小公主,还没学会走路就想坐这北海龙尊之位,她坐得稳吗?”

“放肆!”龙主气得浑身发抖。龙后忙伸手帮龙主顺气:“今日吉冉满月,娣雅生辰,确是双喜临门的日子。王上莫要动怒气坏身子,妹妹说得也是,吉冉毕竟还太小了,这事还是缓些再说吧。”

“哼……”那女人冷哼一声,瞅着龙后只觉得虚伪:“妹妹身子有些不舒服,这喜宴怕是无法再进行下去,这便告辞。”说着拉了娣雅,离席而去。气得龙主胡须都快烧起来了。

“娣雅倒是乖巧,怎么会有这么蛮横无理的生母?”待她二人离去之后,龙主掩面叹息一声。也怪他当初惹的风流账,这珠凝原是侍候先龙母的蚌精,因一次龙母寿诞他喝醉了,才与这蚌精有了关系。事后她怀了娣雅,因当时龙后尚无一子,龙族人丁单薄,遂将她封了侧妃。

为这事,龙主一直对龙后怀有愧疚,所幸龙后一向深明大义,并未怪罪于他,夫妻二人相处和谐,才有了吉冉的降生。龙后也待这珠凝如同姐妹,谁知她竟一点儿也不知好歹。

“本王想着,等吉冉长大一些也将娣雅带来交由龙后教导,免得被她那生母给教坏了。”龙主说道。

“王上,如今臣妾也是做母亲的人了,若将自己的孩儿交由别人抚养而至使骨肉分离,作母亲的必然是万分痛苦。珠凝怎么说也是娣雅的母亲,自然是盼着娣雅好的,岂会有‘教坏’一说?这样做的话对珠凝残忍了些,让娣雅离开母亲,也有失仁义。”龙后劝说道。

“珠凝要是有你一半明事理就好了。”龙主欣慰地拉过龙后的手,包裹在掌心,拍了拍龙后的手背。

这会儿吉冉已经睡着了,龙后唤来奶娘:“将小公主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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