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假面寒山

这时,一名婢女走了进来,恭敬地禀报道:“仙上,寒山真人求见。”

寒山?落嫣微微蹙眉,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却毫无头绪,她并不认识此人。正欲开口说不见,那位自称寒山的男子却已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她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心中满是陌生感,实在不记得与他有过什么交情,不禁暗自思忖,他要见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仙子,连我也不认识了吗?”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开口问道。

落嫣心头猛地一颤,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你是?”

只见他手中现出一把拂尘,轻轻往上一扬,稳稳地搭在臂上。这神情,这动作!落嫣差点稳不住自己的心神,从床上惊坐而起:“梼光?”

“看来,仙子没有把我忘记。”梼光返身寻了个位置,悠然入座,言语间带着几分调侃:“我还以为,仙子如今安享荣华富贵,早已将我抛诸脑后了呢。”

落嫣上前几步,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急切:“你去哪里了?我一直想要问你,王上……你带去哪里了?”

梼光轻轻拂开她的手,正身端坐,敛去拂尘,正色道:“放心,王上并无大碍。”

“无大碍?什么意思?”

“如你所料,因有你那滴眼泪,和玄灵花果护住脉息,王上尚且存活,我已将王上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你尽可放心。”

闻听苍桀还活着,落嫣喜极而泣,泪水夺眶而出:“他现在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他。”说着,拉着梼光就要走。梼光却并未移动分毫,她不解地看着梼光,眼中满是疑惑。

梼光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王上尚且平安,您不必急着去见他。我今日来,是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落嫣怔住,口中喃喃道:“商量?”

“老臣算出你心疾之症复发,取了王上的心头之血前来救你。如今你被泽尧看护起来,只有扮作寒山真人的模样,才有可能接近你。我来找你,自然是希望你与我里应外合。”梼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解释道。

落嫣不可思议极了:“什么意思?”

梼光起身踱步:“上君精食万化,滋养百骸,赖以永年而万生。如今泽尧登上帝君之位,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与天地共存,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他。我虽设计伤及他的体肤,却害不了他的性命。”

他返身看着落嫣,目光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只有你,才有可能伤得了他。”

落嫣怔怔后退。

他手上浮现一把匕首,赤铁的寒芒闪着淡淡的幽光,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上前将匕首交到落嫣手上,握住:“这把七杀匕,由无数怨鬼的魂灵炼化而成,所以又名七杀。只要你将它刺进泽尧的心口,便可灭其七魂六魄。等你刺杀泽尧成功,我们便可趁神族大乱,长驱而入,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落嫣如握烫山芋般,将匕首迅速甩开,惶恐极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让我刺杀泽尧?”

“只有你,才能让泽尧卸下所有的防备,也只有你能杀得了他!”梼光瞳色发冷,继而莞尔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蛊惑:“他能为你剜心,自然,也愿意为你而死。”

“不……”落嫣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挣扎,“既然王上没有死,就没有杀他的必要。”

“仙子难道忘了?与你最亲近的乐瑶是怎么死的?纵然王上活着,可是乐瑶的仇,你就不想替她报吗?”梼光抓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字逼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

“不是这样的。”落嫣解释道:“乐瑶的死仍有很多疑点,没有查出真相之前,我不会滥杀无辜。”她拒绝接受那把匕首,企图将它塞回给梼光。

梼光握着她的手,目光中带着几分威胁:“仙子要清楚,如今,泽尧正欲派遣神将入主仙族。倘若让他的人掌管了仙族,仙族就不再是原来的样子。王上醒来,知晓先王留给他的基业,已沦为他族领地,他又该何去何从?而我仙族子民,从此沦为神族的奴隶,任由驱使,你忍心看着他们,在他人面前,俯首称臣,毫无尊严地活着!”

她自然不忍,落嫣泪如雨下,心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梼光恨恨言:“现在仙族的命脉,掌握在泽尧手里,你若对他仁慈,那么牺牲的就是整个仙族。老臣言尽于此,孰轻孰重,还望仙子慎重考虑。”

言罢,梼光化为一缕烟,消失得无影无踪。落嫣手里还握着那柄匕首,脸色煞白,匆忙将那匕首甩开,惶恐倒退几步,跌坐在床榻上,心中乱作一团。

尽管娣雅迅速封锁了消息,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泽尧受伤的消息还是散了出去。

此刻,众神齐聚在云霄大殿之上,个个心急如焚,焦灼地等待着帝君前来主理朝会。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帝君的身影却迟迟未见,大殿内开始响起一片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想当年,玄璟帝君在位之时,从未缺席过一次朝会,可这新任帝君才继位没多久,居然连朝会也不来了?实在是有失体统!

其中,一名身着玄衫的男子开口说道:“帝君今日怕是上不了朝了,听说他为护那仙族女子,不惜剜心取肉,如今正在床榻上将养着。诸位也都散了吧,别在这儿干等着了。”

众神闻言,激愤之情溢于言表。堂堂帝君,身尊体贵,岂能如此不顾大局,伤害自己的体肤?他难道不知道,一尊之体关乎三界安宁吗?还让诸神在此久等,也不着人传话一声,实在是不像话!

他们之中,个别性子急的嚷嚷着要前往寰宇殿查探个究竟,其他人也纷纷响应,一时间,大殿内乱作一团。

婢女们远远见着一众神使气势汹汹朝这边赶来,眼尖的立刻跑进殿内知会帝后。此时泽尧尚未苏醒,为恐众神闯入殿内,娣雅只得率了几名婢女前去相拦。

娣雅挡在门边,凤目威仪道:“诸位这是做什么?帝君未行召见,岂容尔等如此放肆?”

一名神使上前一步道:“听闻帝君伤重,我等担忧帝君安危,前来探视,帝后为何阻拦?”。

娣雅瞄了身后众侍婢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究竟是谁走漏的风声?众婢女们纷纷低头,表示她们嘴封得紧,万不敢泄露半句。

这些人随在她身边许久,一向忠心耿耿,娣雅料定她们也不会这么做。那会是谁?将此消息泄露了出去。倘若真让他们知道帝君伤重,这帮人估计能立即生反,形势可就大不妙了!

娣雅缓和语气,道:“谁说帝君伤重?这是谁敢造此谣言!若是惊扰帝君,诸位可担待得起?”

又有一人急问:“既然帝君无碍!为何缺席朝会,且让我等进去看看!不就知道是不是谣言了吗?”

“是呀!倘若是谣言,帝后拦着作甚?”众神纷纷附和道。

众神正欲要闯进去,娣雅喝道:“放肆!此乃帝君休息之所,岂容尔等想进就进!”

众神稍微被喝住一些,不过很快又有神使激愤道:“帝后不让我们进去!莫非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娣雅正焦灼着寻什么说辞,规劝他们离去。忽然,寰宇殿的大门拉开了,众神拾目望去,只见泽尧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一身华贵冕服,头戴珠冕,眼眸沉着,带着三分威慑,七分迫力。他横扫之下,众神纷纷退下台阶两步,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帝君?”娣雅看了他一眼,心中满是疑惑。他不是还昏睡着吗?怎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她知,泽尧此刻定是强撑,看他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担忧。

泽尧沉声道:“本君不过耽误了些时辰!诸位便等不急闯来本君的寝殿?倘若本君一日不在,你们还想反了不成?”

一声威喝,底下众神纷纷静若寒蝉,面面相觑着不敢答话。

最后还是一位比较圆滑的神使上前一步道:“也怪我们做下臣的,太过于担忧君上您的身体。见您迟迟未临天朝,便误认为君上是否有恙,这才前来慰问一二。既然帝君无碍,还请帝君亲临云霄大殿主理朝会?”

其他诸神附言道:“请帝君主理朝会!”

泽尧并未多言,信步走下台阶,飞鹰云翳忙随在身后。

云霄大殿之上,泽尧正身直坐,诸神重新列队站直,一个接一个上来宣读奏本。这场天族朝会,比以往的朝会要长许多。

泽尧听着众神的上奏,胸口处阵阵痛楚传来,他额上微冒出些许冷汗。为了不让众神看出端倪,他强自忍下。好容易撑到朝会将散,他正要说散朝,云霄大殿外急匆匆跑来一位玄衣道人,此人不是寒山又是谁?

众神纳闷。适才才和众神一起起哄要去寰宇殿瞧看帝君,忽然间又不见了人影,这会儿怎么又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了?还很急的样子。

寒山真人几步跑到近前,跪地呼道:“启禀君上,小神前段时日刚刚下界,回来听说近日有一位寒山真人存在。恐是有人冒充小神身份,混入天界,居心叵测,还望帝君细查!”

众神惧惊,恍悟今日之事,乃是寒山真人挑起。如果眼前这位是寒山真人,那之前那位岂不是……

泽尧并未作言,随即问道:“你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寒山真人亮出手上的神戒,神戒乃神权的象征,是任何人也假扮不了的。

众神窃窃私语起来,这是真的寒山真人,之前那位岂不是冒牌货?

既然是个假扮之人,不难怀疑其别有用心。

泽尧不动声色,令众神先行退去,只留下寒山一人。又命云翳和飞鹰封锁各路天门,全力搜捕此人下落,莫叫他逃了出去!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云翳带领众将寻遍各处,已找不到此人的身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泽尧一时气急攻心,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塌座之上。飞鹰等人大惊,匆匆忙忙将泽尧送回寰宇殿。

这一晚上,寰宇殿灯火通明,进进出出几位医神。进去的人出来纷纷摇头:“照这情况,怕是醒不过来了。”

“没有心,这还怎么活……”

“这才登基没几日就发生这样的事,哎……可惜也……”

而进去的人,皆被签了生死契书。他们只敢窃窃私语,万不敢将帝君的情况散播出去。否则,不单自己的神位保不住,小命也保不住……

娣雅差了飞鹰去找习霖尊者,现下,只能寄希望于习霖尊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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