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从未坦诚

泽尧归来时,落嫣迎上前去,轻声问道:“你回来了?”

见他面色不佳,落嫣心中忧虑,急忙道:“你受伤了吗?让我看看!”

泽尧轻轻拦住她,抬手轻抚她的发丝,微笑着安慰道:“我没事。”

落嫣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想要收回却已来不及。

泽尧似乎有些意外,疑惑地问道:“你担心我吗?”

落嫣别过头去,耳根微红,低声道:“我听红浮说,你带领众多神将下凡,必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我担心你的伤还没好,会出意外。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泽尧忽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尽全力,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落嫣愣住了,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甚至有些难以呼吸。

泽尧稍稍放松了些力道,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这便够了。”

尽管泽尧没有向她透露任何事情,但落嫣以医者的敏锐,还是察觉出他情况不太好。她坚持要给他检查,泽尧拗不过她,只好坐在榻上任她探诊。

落嫣的手轻轻拂过他的心口,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为她剜去了一颗心,如今这颗心是用舍利子代替的,自然无法与正常的心脏相比。每当他受到刺激,情绪波动时,这颗心便会疼痛难忍。

落嫣忍住询问的冲动,取出一颗用露珠淬炼的药丸,喂给泽尧服下。如今,她的身体已经成了一个天然的药炉,可以随时随地取天地万物精华炼制成药。

她手抚着泽尧的心口,每当想到这里因她而缺失了什么,她就感到无比难过。她愧疚地说道:“都是因为我。以后不要为我做这样的傻事了。”

泽尧拉过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掌心,说道:“除了你以外,又有谁值得我剜掉这颗心呢?”

落嫣抽回手,耳根更红了:“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泽尧凑近她耳边低语:“也只有你才能见到我这一面,其他人可不曾见到。”

这时,云翳闯了进来,呆呆地站在门边不动。落嫣见到有人来,掩饰着耳红心跳,推开泽尧别开脸。泽尧咳了一下,恢复了一贯的淡然,问道:“何事?”

云翳回答道:“君上,下界有异动!”

泽尧神色一肃,起身对落嫣温柔地说道:“我去去就回。”

落嫣点了点头,泽尧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这才离开。云翳不由得感叹,他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帝君,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杀伐四方的帝君吗?

泽尧和云翳走后不久,绿影便来了。她是来还药的,那日落嫣送的药果然效用显著,她很快便能下床了。不过,要对着她恨不得赶出神都的女人道出一声谢来,的确是有些别扭。

落嫣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问道:“有什么话要说吗?”

既然被她猜出来了,绿影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既然你无心接受君上,为何不离开,开始新的生活呢?”

落嫣笑了一声:“你是想赶我走?”

“你留在君上身边,并非真心实意,为何要选择留下?”

落嫣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微笑道:“你如何知晓我对你们君上不是真心?万一,我真的被他打动了呢?”

绿影嗤笑一声:“你可以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我。以前你对君上那样厌恶,怎么突然间态度好了起来?你最好别有什么目的,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的!”

绿影放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落嫣唇角的微笑逐渐消失。

泽尧从凡界回来时,已是月上中天。他在后院的小亭榭里找到了落嫣。她一身月白纱衣,伏在栏杆上小憩,月光照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显得恬静而美好。

泽尧放轻步子靠近,生怕惊动了她。然而还是惊醒了落嫣,看到泽尧的那一刻,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手挂在他脖子上,嗓音带着些许软糯:“你回来了?”

“怎么会睡在这里?”泽尧抬指将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别至脑后,又用手指轻轻磨搓了一下她被风吹得通红的小鼻子,满眼都是怜爱。

落嫣柔声说道:“见不到你来,我便不敢入睡,害怕那些噩梦又跑到我的梦里。便到这里来喂喂鱼,哪曾想喂着喂着就睡着了。”

泽尧的心瞬间软化成一滩水,将她揉进怀里:“若是再做噩梦,你便念着我的名字。”

落嫣笑了起来,伏在他胸口问道:“念着你的名字,便不会做噩梦了吗?”

“本君说能震慑各方妖魔鬼怪,你信不信?”

落嫣笑道:“信,自然是信。你是这天地之主,妖魔鬼怪见了你,还不得遁于无形。”

泽尧心情大悦,将她抱回房间,轻轻放到床上,却没有任何越矩的举动。他疼惜她,只要她没有全身心接受他,他不会勉强。他要的,是一颗完完整整属于他的心,以及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

落嫣搂着他的脖子没有放开,娇声问道:“这么急着出去,下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本是无意的一句话,泽尧唇角的笑意却瞬间消失。他淡淡道:“小事而已。”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落嫣明显见到他的表情变化,不死心地追问。

“你期待听到什么?”泽尧的眸子骤然冷却下来。

“你什么都不与我说,我自然会妄加揣测。”落嫣略微有些委屈。

泽尧缓了缓神色,揉了揉她的发丝:“不要再问了。安心睡。”

落嫣轻轻将泽尧推开:“你定是有事瞒我,既然不愿说,我也不会勉强。帝君请回吧。”她背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这是把他用完了又推开,泽尧不由得有些气恼。

落嫣背对着他,幽幽怨怨地说道:“你不与我说,是打心眼里不信任我。而我,面对帝君的不信任,又怎敢付诸真情?你我,从一开始,就从未坦诚。”

泽尧默然不语。他不能告诉她,下界是为了处理苍桀余党一事。他抓了苍桀,那些人自然会按耐不住,在人间制造暴乱引他下界,企图将他围杀。可他们这样做无疑是以卵击石,结局可想而知。除申宿几人逃脱以外,其余的人已经被他捉获。他知道落嫣会介意,所以选择了隐瞒。

许久听不到声音,落嫣回头看时,发现泽尧已经走了。她揪住锦被,心中暗自思量:只是关心问了几句,为何他这般在意她问呢?难道真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秘密?

接连几天,泽尧都没有再出现,像是有意避着她一般。落嫣虽表面并未在意,心中却有些极不舒服。

一大清早,神女们便搬着一盆盆花草往屋子里摆放。红浮在一旁指挥着她们搬运:“都小心点,别弄坏了。”

很快,欣岚殿被布置成了一个诺大的花房,中央还设置了秋千架椅。

落嫣刚洗漱完,半披着头发走了过来:“这是在做什么?”

红浮见到落嫣,恭身回道:“仙上这里的花都枯败了,奉君上之命,特奉来一些新鲜花束,重新装点一下。”

落嫣打量着这满室花卉,心中暗自嘀咕:他这是气完了我又来讨好我吗?我才没有那么容易讨好呢!

话虽如此,看到这满室花开正茂,落嫣的心情还是渐渐舒展开来。直到一切装点完毕,红浮才领着一众神女退了下去。她漫步于花房之中,触及花草的叶子,忽然怀念起圣泉池边陪伴她的那些花精灵们。因那场灭族的灾难,它们都随之消亡了。

如今她拥有上仙之力,或许可以试试召唤它们。这样想着,落嫣捻指掐诀,指尖萦绕一团白光,随即点于额心,再聚到花卉之上。

那花苞儿竞相开放,抖擞着娇嫩的花枝,筛落无数芬香扑鼻的粉末。半个时辰过后,花心飞出星星点点的莹虫,围绕在她周围。

果然有用!落嫣欢喜极了。只要每日给它们灌输灵力,相信它们很快又可以活过来了。

“落嫣妹妹在吗?”这时娣雅率着几名侍婢走了进来,站在花房门口轻唤一声。

落嫣回头见是娣雅,迈步迎了过去。娣雅从侍婢手中接过一套衣物,递给她说道:“自打你来到神都,便总穿着那身衣物。姐姐便让织女司给你做了几件衣裳,你看看合不合身?”

“帝后太客气了。”落嫣想要婉拒,娣雅笑道:“你不必与姐姐客气,这些都是应当的。来,瞧瞧合不合身。”

说着拎起其中一套衣物,在落嫣面前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十分衬你,换上让我看看。”

落嫣不忍拂了娣雅的意,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落。她随意扎着流苏髻,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娥眉间眼含春意。

如此绝色尤物,就连娣雅一个女子,也不由得看得失神。

她微笑着挽住落嫣的胳膊:“今日月下老人寿诞,听说,前来参宴的人,月下老人都会送一注姻缘签,不妨,你与姐姐同去,也去瞧瞧,兴许能觅得一份姻缘?”

落嫣忙拉住娣雅:“我…我不想求什么姻缘。”

“姐姐一人也是无聊,终归是陪姐姐去凑份热闹。”架不住娣雅的再三请求,落嫣只得任由娣雅拉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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