娣雅将司悦哄入睡,拉来被子给他盖住,这才起身出了内室。
外面夜色已深,天空传来几点雷鸣,像是要下雨的征兆,风吹得窗户吱嘎作响,娣雅担忧惊扰到熟睡的司悦,走至窗前拉上两扇窗户。
回身时,却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灯火之处,脸色阴郁。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吉冉!至于她什么时候进来?谁也不曾察觉。
听说是她将司悦带去见了祁越。娣雅一想到她有可能心怀的目的,忍不住心颤。
她朝吉冉走去,没有以往的端庄娴静,厉声质问:“妹妹到底想做什么?你将悦儿带去见他,到底是何居心?”
吉冉始终挂着笑意,那笑容诡异而森冷:“姐姐,在害怕什么?莫非是怕那孩子知晓了他的身份,于你的后位不保吗?可是姐姐,你又能隐瞒到什么时候呢?那孩子迟早有一天,也会知道…他的父君是谁?”
“你住嘴!”娣雅眼中写满惶恐,控制不住情绪斥了一声:“你若是恨姐姐夺了你的一切,冲姐姐来便是,不要去伤害悦儿,他还是个孩子,作为一个母亲,我只想让他无忧无虑的活着,绝对不允许你去伤害他!”
“所以姐姐,才不想让他长大是吗?”吉冉一针见血道出一个秘密,娣雅心口颤了一下,迟疑问:“你知道些什么?”
吉冉扬起一抹笑来:“按理,司悦也该六百岁了,放在人间,也是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为何还是五六岁的模样?
或许从他出生的那天起,他的娘亲,就给他下了诅咒!”
娣雅像是承受不住这句话语的重量,往后跌了几步,身后没有支撑,她狼狈倒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吉冉。
吉冉弯下腰,假意把她拉起来,弯腰凑近她耳边说:“姐姐,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又能瞒到什么时候呢?”
娣雅如碰烫山芋般将她甩开,陌生的看着眼前的亲妹妹:“你变了,变得让我不曾认识。”
吉冉冷谑一笑:“不是我变了,是你太过于贪心了,你再怎么隐瞒,谎言终会有被戳穿的那一天!”
“你究竟想干什么?”娣雅惶恐的看着她,厉声斥责起来。
吉冉邪邪一笑:“那孩子,也是时候知道他是从何而来?不知道他知晓一切的时候,还会不会认你这个母亲?”
“不!你不可以告诉他!”娣雅抓住吉冉的手,声音带着肯求:“不可以告诉他!”
吉冉依旧笑着:“我可以替你保守这个秘密,难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别忘了,这里可不只我们两个人呢?”
娣雅眼神一滞,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目光一凝,将视线投向屏风后面。
吉冉抬手一挥,从屏风后面扯出一个人来,那人跌在了地上,腰别的玉牌摔在了地上,裂成两半。
娣雅见躲在这里偷听的竟是绿影,不可置信极了。适才的话她都听了进去?而吉冉早知她在此处,那些话是故意说与她听的。
娣雅的眼瞳缩紧了些,有种秘密被发现的紧迫不安。两道视线的夹击,让绿影意识到不对劲,她正要往外逃时,却发现吉冉用法力设下结界,将她困在了这里。
她根本逃不出去!
“帝后…”吉冉背靠着结界,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强烈的危机感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吉冉伸长了手,将她拉了过来,她被迫扼住脖子,动弹不得,吉冉看着她,如看蚂蚁一般,冷声笑道:“我早知道你一直跟着我,有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得太多,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绿影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一字一顿说:“我早知…你有问题!一定会告诉君上!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
“喔?是吗?”吉冉微微一笑,笑中带着邪戾:“可惜,你不会有机会开口了!”她收紧手上的力道。
“妹妹!你做什么!快放开她!”
娣雅大吃一惊叫道,吉冉回望一笑:“姐姐要想让我守住秘密,只有答应我两件事,第一:退出帝后的位置,第二…”她看了看在她手中挣扎的绿影,吐出那三个残忍的字眼:“杀了她!”
娣雅险些站不稳脚步,不可置信说:“你疯了吗?”
“她已经把我们的话都听进去了,即使我不说,也会有人泄露出去,为了你的儿子,姐姐,你可不能心慈手软?”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娣雅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小公主吉冉,此刻她面目狰狞,像极了魔鬼。
“我数三声之后,希望姐姐早下决定,不然…我可是会后悔的哟?”她越发笑得邪肆,正在吸取绿影身上的灵力,已经失去力气的绿影,就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娣雅咬紧的下唇开始瑟瑟发抖。“一!二!…”
她缓缓闭上了眼,心下思量着,似乎下定了决心,再睁眼时,眼神略带一丝凶狠:“绿影…对不起了!”
迅雷不及掩的速度,娣雅从她身体里穿过。绿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珠,鲜血缓缓从嘴角流出。
娣雅跌在地面,颤抖看着满手染着绿影的鲜血,眼眶里盈满了泪水,那种杀人的恐惧,使得她浑身俱冷,瑟瑟发抖。
吉冉冷蔑将绿影扔在地上,看着她在地上睁扎着,不断吐着血水。
“绿影!”一声凄厉的吼叫,飞鹰闯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慌忙托起绿影的身体抱在怀中,不断擦拭她嘴角的血迹,哽咽得哭不出声,泽尧随之走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亦是不可置信。
“君上!”看到泽尧出现的那一刻,娣雅恐惧的抬起眼眸,唇齿都在发抖。
吉冉假装跌倒在地,哭泣起来:“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即便要隐藏自己的秘密,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呀!”
她不可思议的回望吉冉:“…你怎能将我逼到如此境地。怎么能?”
泽尧没有看她们任何人一眼,径直走到绿影面前,蹲下身去瞧她:“绿影,你怎么样了?”
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绿影困难的睁开眼,以为快要听不到了,没想到…还能再见他一面,她眼里倒映出泽尧的影子,微微笑了起来:“君上…”
绿影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一双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庞,泽尧快一步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已经逐渐冰冷,只剩下一点点的温度。
“别怕,君上在这里…”泽尧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开始颤抖,毕竟,她一直忠心耿耿陪在他身边,虽是不拘礼法了些,到底还是个单纯的丫头,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
“咳咳…!“绿影咳出了血,飞鹰慌乱帮她擦着血,可是他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控制不住低泣出声。
“君上…绿影很幸运…能够遇到你…从你将我带回天族的那一刻起…我便发誓…此生…不管是生是死,一定要追随君上…是你给了我…另一个家…我身边有你…有红浮姐姐…有云翳…有飞鹰…”
“绿影!你别说了!别说了!”飞鹰哭得泣不成声,想劝她省点力气。泽尧握紧她的手:“相信本君,你不会有事。”
能够得到他一句安慰,她已经心满意足了:“…绿影终要…食言…不能…不能…再为君上效命了…”她的手缓缓从泽尧手心滑落,永远闭紧了双目。
飞鹰悲坳的仰天吼叫:“绿影!”
泽尧望着手中冷却的温度,心口,像被石块压住一样难受,他闭了闭眼,痛心说道:“你父王临终前将你依托给本君,可本君…终究是没保护好你…”
他缓缓起身,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娣雅,那双手,血淋淋的嘀嗒着血珠,让他难以置信,凶手竟然是她!泽尧强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稳住自己的情绪,平静的问出声:“为何?”
可这样平静的声音,却让娣雅止不住身形一颤,她说不出半句话来,只余眼泪纵横了脸颊。她将头颅低下,悄悄饮泣,愧疚而懊悔。
“本君一直认为,帝后是个端庄贤良之人,若非今日所见,本君真不敢相信你有如此蛇蝎的一面。”他脸上划过失望,扭头不再看她:“杀人者偿命,娣雅,本君没办法姑息你。”
随后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几名天兵闯了进来:“将帝后押入天狱,容后审判!”
娣雅没有一丝反抗,髻发散乱,表情麻木,任由上来的人将她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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