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门，想要寻程皓的背影，她又忽然怔住了，她看见程皓正蹲在街对面和对面拾荒的老男人说着些什么，只见那老男人浑浊的眼中滚出了些泪来，程皓拍拍牛仔裤上的灰又立了起来，视线一转正好和莫小艾的眼神撞个满怀，莫小艾随即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程皓一摸脖颈恍了神，他跑过来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光，盯着玉佩接过来亲了它一口说：“这可是我命啊！幸好没丢！哎！莫小……”程皓一时忘了她的名字，“我叫莫小艾”，“对对，莫小艾，你真的是我今天的幸运星呐！”随即把莫小艾抱了起来，转了一圈，莫小艾背脊一阵发怵，“快，放我下来！”程皓笑嘻嘻地把小艾放下来，嬉皮笑脸地说道：“想不到你这么轻，你自己做包子倒是没把自己喂成包子，这让买的人怎么有食欲啊！”莫小艾忽的红了脸，程皓原本只是逗她玩，看见莫小艾脸上泛起的红晕，不由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鹅蛋脸，柳叶眉，一双能淌出水儿的眼睛和即便裹在不符合年龄的旧格子衬衫里也能看出的纤细的身段，程皓咳嗽了一声说：“这个玉佩对我挺重要的，你今天捡了它这恩情我肯定记得，你放心，以后你这店我程皓罩定了！”说完他朝她眨了眨眼，跛着脚朝街边招手，上了的士，还不忘转过头朝莫小艾喊道：“莫小艾，我记住你了，我以后会照顾你生意的，我程皓说到做到！”街边的柳絮依旧在飞，而那些莫名的感动也随着的士里破了相的男人而逐渐升起。不过莫小艾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并不是不在意，而是觉得出门在外谁能成为谁的靠山，除了自己，她已不能依靠任何人。
到了春意阑珊之际，天逐渐热了起来，而莫小艾的夜宵摊也随着这天气逐渐有了起色。莫小艾在前两周就以优惠酬宾的方式给来夜宵的顾客打了8.8折，为了起到大力宣传的作用，她也学起了微信转发夜宵美食集赞送卤鸭脚的活动。这一转发，来吃的顾客还是挺多的，再加上莫小艾的好手艺，夜宵摊瞬间加了好几张桌子，看着红火的生意她也乐得勤快，只是这一天和往常一样，九点来钟的黄金夜宵时间，忽然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带头的是个精瘦的男人，梳着油头，叉着腰，戴着一枚绿宝石戒指，走到几张桌子前面，一脚就踢翻了一个凳子，吓得边上吃饭的一对情侣立了起来不敢动。“德哥，你坐着，我去叫老板娘出来！”这个被称为德哥的精瘦男人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莫小艾已听见动静立刻从砧板案头走了出来，她见了这阵仗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儿了。“你就是老板娘？最近你这店生意不错啊！都支摊支到大马路上了！”德哥边上的小厮上下打量着莫小艾不怀好意地笑着。“几位大哥，我做的是小本生意，这不最近天气热了，想给前后的街坊邻居都整点吃的，当然，也确实手头紧张赚点小钱。”莫小艾不卑不亢地说着。德哥啐掉嘴里的半根牙签说：“有些规矩你还是得知道，在这里支摊不安全！你懂吗？尤其是你们孤儿寡母的，没个男人保护可不行！你说是不是？”莫小艾心领神会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叠毛票说：“这位大哥，您看，我一天起早贪黑赚的就这些。”德哥边上的小厮哈哈大笑道：“你当我们是对面那个要饭的啊！就这么点你打发叫花子还是看不起我们啊！”说着又掀翻了一张桌子，周围等宵夜的客人一看形势不对，纷纷离开。莫小艾看形势不妙，拽紧了围裙从案板下的铁盒里点出了一叠大钞，其中一个小厮直接抢了铁盒过来，掂了掂说：“这还差不多！”这小厮把铁盒子交给了德哥，德哥哼了一声说：“老板娘，每个月这个时候你可别忘了，如果忘了，你就不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了！”边上的小厮掐了一把莫小艾的腰附和道：“完好无损懂不懂？”然后这群人吹着口哨，边走边涎着脸看着一动不动的莫小艾，其中一个还顺手抄走了桌上的两个卤鸡腿。看着这群男人莫小艾的手有些微微发颤，铁盒里的是两个礼拜的收入，这几天一直太忙顾不得清点，少说也有一两千了，莫小艾瞬间有种被扒了皮的痛感，“妈妈，你怎么了？”莫子岩迷瞪着他的睡眼出现在她面前，莫小艾一把抱着他说：“没事，我们回去睡吧！”莫小艾收拾了桌椅，关了店门，和莫子岩上了楼。
一夜未眠，天不亮，莫小艾就起了床，按部就班地和面，醒面，裹馅，蒸包子，一如往常，不同的是一汪眼睛里多了些血丝。早市依旧热闹，人们似乎并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徐大伯看出了莫小艾恍惚的神情，关切地问了一句：“小艾啊，你昨晚上没事吧？我都听说了，那个德哥啊，收了保护费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你放心吧！”莫小艾心头一热，笑着和徐大伯点点头说：“谢谢徐大伯，我没事的！”过了九点，早市也渐渐清冷下来，缪姨是这条街上的小灵通，早就听说了昨晚的事儿，嗑着瓜子说：“小艾啊，我就和你说了，你们孤儿寡母的不行的，你得在北城立下脚跟必须得找个靠山，不然你怎么带着孩子混啊！”莫小艾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可她深知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幸福，薛姨瞧她不说话，凑过来小声说：“我告诉你哦！对街路口上那座新落成的大厦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那可是建高级酒店的呀！叫梅林酒店，你知道伐？大上海都有的，全球顶尖酒店在我们北城准备开一家，我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做小本生意太辛苦了，不如啊你去酒店里做包子啊！那里面也是要面点师的！”莫小艾愣住了，“我说你要不要去试试，他们那儿在招工，我认识里头一个老乡，在后勤，要我给你打听吗？”薛姨热心地问道。她抬眼望了望在对接路口上高耸的大厦，那些金色的玻璃被阳光折射出令人眩目的光，一时让人抬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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