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因为剧烈疼痛陷入了休克,直到傍晚七点才被路过的工地小刘发现。当时,小刘刚从附近的建筑工地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尿急,他通过荒地后方围墙上敞开的小铁门溜进了荒地,站在西墙下准备脱裤子尿尿。他感觉脚下踩着什么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小朵痛苦、苍白的脸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光。他“哇”的一声往后跳了一步,腿肚子一软,跌坐在草丛里,尿滋滋的流了出来。
缓过神后,小刘立马掏出他的小灵通,颤抖着手指敲下了急救电话,但他忽然想起救护车需要收费,便改为报警电话拨了出去。他以为小女孩已经死亡,就在电话中将这里描述成命案现场。警察让他确认小朵是否还有生命体征,他死活不敢确认,警察只好让他留在小朵身边。
夜晚的荒地阴风阵阵,小刘不敢在这里逗留,于是跑上大路大声喊人帮忙。当时,宜居花园小区门口值班室里的保安老刘听到呼喊声后,马上跑了过来。小刘把老刘带到荒地,老刘一眼便认出了小朵。老刘把小朵抱在怀里奔跑着回到值班室,随后,他通过小区业主的资料档案找到小朵父母的联系方式,然后把情况告知了他们。
小朵父亲大跨步冲进值班室,见自己的女儿躺在值班室的沙发上,她的脸上毫无血色,裤子上的血迹已经风干。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人用拳头擂了一锤,“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随后浑身无力,扑通跪在了地上。
小朵母亲还未进门就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进门后,她看见自己的女儿躺在沙发上毫无意识,自己的丈夫跪在了女儿面前。她感觉头顶一凉,眼前一片空白。小刘和老刘见状马上把晕厥的小朵母亲扶了起来。小朵母亲清醒过来后,眼前的画面再次令她悲痛欲绝,紧接着便听到从自己嘴里呼出的悠长、悲怆的哭喊。
妻子的哭喊声令小朵父亲也崩溃地哭出了声音,他的嘴里一遍遍喊着:“爸对不住你啊!爸对不住你啊!……”他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到小朵身旁,将她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他眼泪汪汪,张着空洞的大嘴,感觉怀里女儿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他把小朵放回沙发上,用手捏了捏她的手臂,手臂柔软得不像尸体。他把耳朵靠在小朵胸前,耳边传来微弱的心跳声——顽强的生命在她小小的胸腔内,用击鼓的声音传递着希望。
小朵父亲破涕为笑,开始轻呼小朵的名字。小朵母亲悠长、悲怆的哭喊,像一只乌鸦缓缓滑入深谷,丈夫的笑声将她的悲伤化为希望,她悠长的哭声往上一翘,一只喜鹊飞出深谷……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停在了保安值班室门外,小朵父亲抱起小朵奔跑着来到前面的警车门前。车内的警察伸手打开了车门,小朵父亲将女儿抱进车内,嘴里不停地喊着:“快去医院!快去医院!……”
小朵母亲紧随着丈夫上了警车。
小刘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提供帮助,便也跟着上了警车,他让老刘也一起去。
老刘说:“我就不去了,我还要看着小区门。凶手还未找到,我得看紧点。”
警察问小刘:“你是小女孩什么人?”
小刘说:“是我发现的她。”
这时,老刘忽然想起什么,他对着车内的警察喊道:“对了,警察同志!小朵衣服上有一个清晰的鞋印,那一定就是凶手留下的。”
小朵母亲这时才留意到小朵沾满泥土的白色校服上的鞋印,她恨恨地骂道:“人渣!让我找到这个鞋印的主人,我一定亲手把他给阉了!”
小朵父亲咬牙切齿道:“这一脚踩在女儿肚子上,让我抓到他,我保证把他的肚皮咬烂!”
老刘俯在车窗前,扬起拳头,在小刘面前晃了晃说:“我和小刘一起将他打成肉泥!”
小刘吓的腿直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那……那鞋印其实……是我留下的。”
小刘话音刚落,就感觉几道散发着浓浓杀气的寒光落在自己身上。他马上将整件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连自己尿裤子的细节也没有落下。
老刘半信半疑的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小刘坐不住了,他在车内面朝着车窗外的老刘,抬起髋部,用手指着自己的裤裆说:“你闻闻,不信你闻闻,看是不是你尿尿的味道!”
老刘骂了一句:“滚!”然后自己躲到一边。
小刘觉得向老刘证明自己的清白显然不够,于是他又面向车内的警察,抬起髋部,用手指着自己的裤裆说:“警察同志,您一定要闻一闻,我小刘是不是清白您说了算。”
警察捂着鼻子说:“你上车时,我就闻到味了。”
小刘感受到来自身旁小朵母亲的凶狠的目光,他侧身面对着小朵一家三口,正准备抬起髋部,被警察喝止。
警察说:“你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赶紧下车,给后面车内的警察指认现场,顺便录口供。”
小刘下了警车,警车向着医院飞奔而去。
小刘和老刘为现场勘察的警察指认案发地点,简单录了下口供。警察在现场进行了一番勘察和取证后,便带着小刘回到派出所,继续录口供。老刘则留在了值班室。
小刘在派出所了解到,今晚派出所接到的强奸案报警不止小朵这一件,几件强奸案之间似乎还有些联系,这令小刘很是好奇。小刘找到在派出所做文职工作的小黄——小黄是小刘的工友黄旦的亲戚,两人在黄旦家见过一面——小黄对案件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听说几件强奸案的受害者都是未成年人,而作案人似乎是同一个人,而且,可能一名高中生。
小刘和余头一样,这辈子没碰过女人。对于作案人丧心病狂的行径,他义愤填膺;内心的嫉妒,更使他难以释怀。他不由得自怜起来,感慨道:“悔当年没有勇气对心爱的女人下手,二十多年白活一遭。”
这件事情给他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十年前,他人生第一次表白被对方无情的拒绝——因妒生恨,压抑心头。第二天,他决定将昨天夜里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全部分享给他的工友。他逢人必讲,每每声情并茂、惟妙惟肖,结尾总要自嘲一句:“二十多年白活一遭。”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直到工地上的人都听得厌烦,见到他就调侃一句:“小刘啊,你赶紧找个女人吧,不然你这辈子就白活了!”
工人们表面上显得厌烦,心底里对这件事情却是念念不忘。有孩子的,都说这作案人心狠手辣、禽兽不如;没有孩子的,则大多数对这作案人不是羡慕就是嫉妒。许多人认为,作案人年纪轻轻,敢想敢做、能人所不能,尝到了禁忌的诱人血腥味,是勇士,是他们心中的偶像。将作案人视为偶像的那些人,给这位“勇士”——也就是此刻正躲在余府阳台忍受饥寒交迫之苦的小胖——起了个响亮的外号叫“祖师爷”,以表崇敬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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