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14日下午5点,一辆崭新的红旗轿车从东南方向驶入鸭江大桥。红旗轿车车头两侧挺立着鲜红的旗帜在鸭江大桥上威武地飘扬,乌黑铮亮的车身放射出庄严的光芒,像一颗燃烧的陨石滑入西岸。
工业区的道路蜿蜒曲折,小道密布;工业区大大小小的厂房五颜六色,但每一种颜色都像蒙上了一层灰;工业区高高低低的烟囱悠悠地吐着黑烟,西北风吹得烟柱齐刷刷地倒向东南;工业区随处可见垃圾成堆,暗渠水道污秽不堪。工业区内有不少民房、宿舍,横七竖八挤到一块,居民多半是工厂的员工,且外地人居多。居民区密集的人口吸引来许多食肉的乌鸦,在民房附近筑巢做起了小生意。居民区在工厂休息时间人来人往,不胜热闹。
当然,有光就有影,有明就有暗——明的地方安宁稳定,暗的地方乌烟瘴气。工业区鱼龙混杂、蛇鼠一窝,肮脏的何止是街道。那些巷子深处、那些犄角旮旯、那些被城市遗忘的角落,藏着人性的秘密。那是繁华闹市、文明社会背后的阴暗面,包容着、也吸引着人性的阴暗面。幽暗的下水道伸手不见五指,绿眼睛的蝙蝠和红眼睛的老鼠聚在这里开着派对。
红旗轿车在工业区光明大道上行驶了不到十分钟,然后拐进一条无人的小道,小道通往不远处的居民区。小道连接居民区街道,轿车风风火火地驶入居民区。凹凸不平的街道处于两排平房之间,平房的一层多半是店铺,因为是工厂下班时间,街上熙熙攘攘。轿车在街道上缓慢行驶,不多时,停在了一个路口前。
轿车刚停稳,一位手拿公文包、西装革履的男青年从车后座靠外的一侧走下来。男青年约莫三十出头,貌不惊人,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戴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皮肤白得发亮。人们纷纷猜测这是一位事业成功的商人,或是年轻的创业者。男青年丝毫没有留意行人的目光,他刚下车便匆匆绕到车子另一侧,打开后座另一侧的车门,护着一位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下车。中年男人同样西装革履,但他的皮肤粗糙、肤色暗淡,身材高大魁梧。中年男人下车后,站在一旁双手系着西装外套的纽扣,一块镶钻黄金腕表在袖口下若隐若现。白脸男青年提着公文包、低着头在一旁静静等候。人们纷纷猜测中年男人是一位黑帮大哥,或是某夜总会老板。中年男人隔着墨镜看了看四周的行人,低声与身旁的男青年简短地交谈了几句,便转身走进路口。男青年俯下身子与红旗轿车内的司机说了一些话,便匆匆跟上中年男人。红旗轿车在狭窄的街道艰难地掉头,车身横在路中央时,几乎挡住了整个街道的交通。但没有人有怨言,所有人都站得远远的,默默地等候。红旗轿车终于掉过头,停在了路旁,街道交通恢复正常。人们透过红旗轿车前挡风玻璃,看到司机戴着墨镜、双手抱在胸前、背靠着座椅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静静地等候。
狭窄的路口前是一道阴暗潮湿的小路,男青年表情凝重、动作拘谨地跟在中年男人身后,中年男人表情轻松、哼着小调,他们脚下的皮鞋踏在水泥路面上发出踢踏踢踏的声响。他们往里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个岔路口前。两条岔路像两个地洞深不可测,岔路交界处有一家门面不小的店铺,店门上方挂着一块霓虹灯招牌,招牌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陪我按摩中心。
男青年看到,陪我按摩中心门前,不时有行人进出,基本都是男性。男人们进去时春风满面,出来时病病怏怏。男青年见中年男人径直走向陪我按摩中心,便有些忸怩不安,踌躇不前,低声道:“楚局……”
中年男人猛地回头厉声道:“叫我楚总!”
男青年慌忙点着头说:“是!是!楚总,楚总……”
楚总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男青年,问:“有什么事?”
男青年微垂着脑袋,抬眼瞄了瞄陪我按摩中心大门上招摇地闪烁着的大招牌,弱弱地问:“楚总,我们不是过来工业区考察吗?”
楚总皱着眉头,理所当然地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男青年摇摇头,没再出声。
楚总大摇大摆地走进陪我按摩中心。男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长相年轻、打扮成熟的前台小姐一见到西装革履、气宇不凡的楚总,以为是大人物光顾,撅着屁股、摇着尾巴就扑了上去,热情地招呼着眼前的“贵客”。
前台小姐皮笑肉不笑,眼睛放光,双手在楚总结实的右手臂上摩挲。楚总伸出左手摘下墨镜,袖口褪到小臂处,露出镶钻黄金腕表在灯光下格外耀眼。前台小姐顿时眼睛发绿,笑容狰狞,露出尖锐的犬齿。白色的唾液从齿缝间渗出,拉出长长的白丝往下掉。楚总笑容狡黠得意,伸出右臂直接将前台小姐搂在怀里,黝黑的大手勾住对方细腰。前台小姐扭扭拧拧,半推半就。他们旁若无人地放浪形骸。男青年低着头,满脸涨红。
男青年用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往身旁挪了一步,他表情难堪,对眼前发生的事不知作何反应。他把注意力放在按摩中心内的环境,以缓解尴尬情绪。按摩中心装修简陋,店面四四方方,左右两侧的墙面上挂着两幅中国山水画,两侧的山水画下方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张电动按摩椅。正对着正门的墙面上挂着一副毛笔书法作品,是用正楷写的“生意兴隆”四个大字,落款为“颜真卯,中唐”。书法作品两旁的角落分别有一个门,左边的门上贴着“卫生间”几个小字;右边的门上贴着“闲人勿进”几个大字。男青年环视一周,只有一位耄耋老人坐在角落的按摩椅上闭目养神。男青年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心想:“算什么生意兴隆!”
这时,一位姿态高傲的中年妇女从“闲人勿进”门内走出来,她的穿着打扮像个贵妇,但脸上的妆容极为粗糙而且丑陋——脸白得毫无血色,嘴唇却红的瘆人,仿佛脸上的血液统统聚在唇上,然后从那薄薄的唇上渗了出来;浑浊的眼里射出傲慢的目光,暗绿的上眼睑像水里石头上的青苔,细长的眉毛像两条千足虫趴在眉弓的皮肤上。两条千足虫正悠哉悠哉地啃食着眼睑上的青苔,拉出黑色的颗粒状粪便,像一颗痣贴在眼角。
中年妇女见到楚总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眼里的目光少了一分傲慢,多了一分惊愕。随即,她脸上的傲慢崩塌,张着满是黄牙的大嘴,脖子前伸,表情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惊吓。空洞的大嘴先是喑哑,随后冲出一声尖锐的呼喊,把摇荡在楚总怀里的前台小姐吓的一个激灵。前台小姐从楚总怀里挣脱出来,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垂着脑袋站到一边。
中年妇女慌慌张张,但保持着像假花一样灿烂的笑容说:“楚总,您怎么……怎么今天这么突然……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好让我们准备准备。”
楚总铁青着脸:“你这老鸨婆还没走吗?!”
中年妇女表情僵硬,眼中满是畏惧。
楚总大笑一声:“我说笑呢!”
中年妇女松了一口气,讪讪地笑着说:“楚总真会开玩笑。”
楚总脸上的表情变化很快,笑声刚落,便目露凶光。他清了清嗓子,冷冷地说:“熊才那小子在不?”
中年妇女收起笑容,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地说:“熊经理说,他正在忙着……处理一些……事情。”
楚总轻蔑一笑,大步走向“闲人勿进”门。进门前,他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小刘,跟上!”
男青年低着头、迈着僵硬的步子,绕过前台小姐和中年妇女,跟着楚总走进“闲人勿进”门。
待他们进去后,前台小姐小声问中年妇女:“主管,那人是谁?”
中年妇女瞬间恢复高傲的姿态,用轻蔑的目光斜视着前台小姐:“他是区里的‘大人物’,也是我们‘陪我按摩中心’背后真正的老板。”
前台小姐睁着大眼,好奇地问:“可我怎么没见过他呢?”
中年妇女冷言冷语道:“我都三年没见,你是什么人?你才刚来多久?”接着,她用鄙夷的目光把前台小姐由头到脚扫视一遍,冷笑道:“乡下妹,我劝你少做白日梦,好好工作。将来呀,找个安分的小哥就嫁了吧。”说完,她傲慢地转身,以高傲的姿态往“闲人勿进”门走去。
前台小姐对着中年妇女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晃着脑袋、表情丑陋地回到前台桌子背后的凳子上,咔咔地啃着花生。
“闲人勿进”门像一个神秘世界的入口,在进门前,小刘脑海里浮想翩翩,心中打鼓,不知是害怕还是期待。进门后,眼前一片黑暗,待眼睛适应,小刘发现眼前的场景普通得令他有些失望。“闲人勿进”门后是一条短短的过道,过道口右侧是一道通往二楼的台阶,台阶拐角处的墙面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红光,神秘而诱惑。台阶口旁是一扇门,门前写着“员工休息室”几个小字。过道尽头还有一扇门,正对着过道口,门上写着“经理办公室”几个大字。
楚总目不斜视,径直走向经理办公室。小刘停留在过道口,他的期待、他的害怕、他的小鹿乱撞,他进门前所有的情绪都转移于此。他微垂着脑袋,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右侧的台阶上,右耳的听力变得异常敏锐,捕获着从二楼传来的丝丝声响。楚总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前,往后瞥了一眼,小刘站在过道口一副拘谨的样子令楚总心生不解,楚总眼神愤懑地看着小刘。小刘仍沉浸在他不可告人的窃听计划中,自认为与周围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和掩耳盗铃一样,有一种自欺欺人的安全感。直到他无意中抬眼,与楚总四目相对——那凶狠的目光,鬼火般在黑暗中闪烁——令小刘心中的小鹿当场爆炸……
小刘惊出一身的冷汗,快步走到楚总身旁,垂着脑袋不敢说话。楚总回过头伸手准备敲门,但那只老奸巨猾的黑手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转而缓缓伸向勾状的门把手。楚总轻轻扭动门把手,迅速把门推开。
经理办公室内的装饰高端大气,满满的艺术气息。墙面上挂着不少人物油画作品,清一色都是女人,女人们姿态各异、衣不遮体,满墙晦涩的艺术,令人眼花缭乱。四个墙角分别立着一尊人像雕塑,同样都是身材曼妙的娇艳女子,暗藏在庸俗表面下的深意,同样只有艺术家才能领悟,而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室内中央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红木办公桌,桌上摆着两杯红酒,其中一个杯子的杯沿处挂着一抹唇红。室内灯光暗黄富有情调,墙边一台音响播放着张学友的《头发乱了》。
“怎么你今晚声线尖了,发型又乱了”……
小刘看见,一位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红木办工桌背后。中年男人衬衫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他背靠着椅子,双手下垂、脖子后仰、双目紧闭、嘴巴微张,乍一看像是睡着了。但仔细看,他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嘴巴一张一合,又不像睡着了。
楚总面露怒色,用力咳嗽一声,声音洪亮。红木办公桌背后的男人猛地睁开双眼,身体前倾,抬起手用力拍打在桌面上。他怒目圆睁,高声吼道:“谁他娘的打扰老子睡觉?!”
扑面的杀气压的小刘身体缩成一团。楚总却显得淡定许多,他凶狠的脸上甚至流露出几分嘲讽。
“玩够了,请揭晓,
“你做错事了,让你秀发乱了,
“应对乱了”
……
小刘仍笼罩在恐惧中,却猛然发现,眼前身材魁梧的男人,竟也会面露惧色。男人吞吞吐吐地说:“表……表哥?”
这时,红木办公桌下面忽然冒出一个长发女人。长发女人年轻貌美、脸如桃心,前凸后翘、身材高挑,与男人一样衣冠不整、面露惧色。小刘见她粉嫩的脸蛋娇艳欲滴、湿润的双眼楚楚动人,不由得心生怜悯,保护欲从身上溢出,令他的身材高大了不止一寸。
男人低头不语。女人整理了一下仪容,低着头快步走向门口,站在楚总面前,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小刘主动往身旁挪了一步,让女人从门口离去。女人从小刘身旁经过时,小刘闻到从她身上散发的勾魂香水味,瞬间神魂颠倒。
楚总往前一步,踏入经理室,侧过脸对小刘使了个眼色。小刘心领神会,恋恋不舍地关上门,把勾魂女人隔在门外。
男人系上衬衫纽扣,还提了提裤子、拉了拉裤链、系了系皮带——这些小刘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却听得清楚。
整理完身上的衣物,***起身来,强装镇定地笑着说:“表哥大驾光临呀!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楚总冷笑一声:“熊生,你应该不希望我来吧?”
熊生愣了愣,声音洪亮但是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怎么会呢?你来我肯定欢迎啊!”然后,他侧过身、微垂着头准备绕到桌前,似笑非笑地说:“再说了,这店也不属于我,你来去随意,我的看法不足挂齿。”
——小刘从男人的侧脸看出深深的不满。
熊生绕到桌前,抬起微垂的头,又是一副笑脸。他朝着楚总走来,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楚总早已解开西装纽扣,双手叉腰,一脸不屑。待熊生走近,他忽然说:“刚才那位,好像不是表弟媳吧?”
熊生愣了愣,收回右手,笑着说:“我们店新来的,试了试,活还行。”
楚总狡猾地咧开嘴,说:“活还行?看那样子不像。”
熊生:“人不可貌相,特别是做这一行的,穿上衣服一人一个样,脱了衣服都一样。”
楚总笑了笑,声音洪亮。
熊生:“她叫梅芳,中专学历,之前是干酒店前台的。好像是两三年前吧,她交了个男朋友,骗光了她的钱,还逼她去贷款——这种女人真是傻的无药可救……后来她男朋友跑了,抛下她一个,又被人催债,无奈之下,用身体还债,还被人留下裸照,最后被逼下海……”
梅芳的故事听得小刘眼泪汪汪,听得楚总也面露怜香之色。楚总感慨道:“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熊生见怪不怪,若无其事地说:“这里的人经历差不多都这样,梅芳不是最惨的,也不是最平凡的,但姿色是最好的,而且涉水未深,仍保留着半分羞涩。这种女人最值钱!”
说完,他的脸上流露出电视剧中坏人特有的表情。
楚总眼神愤慨地盯着熊生,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然而顷刻间,他严肃的脸上便绽开了狰狞的笑容,讥笑道:“熊生,你个人渣——不愧是我的表弟!”
臭味相投的表兄弟马上打成一片,狼狈为奸。
在一虎一熊身旁,小刘这只猴子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小刘被困在这乌烟瘴气之中,想起曾经立下的誓言、曾经正义的决心,他的内心无比纠结。
一阵猪哼般的笑声过后,熊生凑近楚总,坏笑道:“表哥,鲜嫩的桃子,要不要尝一尝?”
楚总满面春风,嗤笑道:“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考察吗?”说话的同时,他狡猾地看了小刘一眼。
小刘马上陪笑道:“怎么可能!”
小猴子抛下正义的果实,低头去捡拾熊虎吃剩下的肉……
三人转身离开经理办公室,边说边笑,朝着小刘梦寐以求的、透着红光的二楼走去。
小猴子跟在熊虎身后,听见熊说:“这些女人曾经流离失所,你看现在多好,我们给了她们一个安稳的家!”听见虎说:“不仅如此,我们还给男人们提供了一个宣泄的场所,不至于走上性犯罪的道路。”听见熊说:“我们用心良苦,但是默默无闻。”听见虎说:“我们默默无闻,但是用心良苦。”听见熊说:“替我给表嫂问声好。”听见虎说:“替我给表弟媳问声好。”……
下午6点半,熊生陪着楚总离开陪我按摩中心,小刘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三人满脸疲惫,楚总脖子上更有几道浅浅的抓痕。熊生笑问:“表哥,感觉如何?”
楚总满意地哼笑一声,说:“还不错,就是人不经打。”
熊生感慨道:“表哥真是英姿勃发,梅芳被你驯的妥妥贴贴,轮到我的时候,听话多了。”
楚总仰天大笑。
三人走到红旗轿车旁,停下脚步。熊生满脸不舍:“上次一别,至今已有三年,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分别。与表哥相处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受益匪浅。”
楚总眼中盈着感动的泪水,他说:“表弟,大哥事务繁重、日理万机,下次见面又不知是何时。同事情、朋友情,始终不如兄弟情深。与表弟相处的一个多小时里,我感触良多。”
两表兄弟相拥无言,互相道别,然后一左一右各奔东西。
红旗轿车驶离居民区,车上,楚总表情凝重,小刘心事重重。楚总忽然冷笑一声:“小人!”
小刘没有说话,对于“大人物”之间的喜怒无常,他早已深有体会。他也相信,刚才满脸不舍的熊生,在转身之后,也会是另一副嘴脸。
楚总见小刘心事重重,明白他正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对此他深有体会,决定为小刘解脱。他语气温和地询问:“小刘,感觉如何?”
小刘被楚总关怀的语气吓了一跳,他支支吾吾地说:“还……不错。”
楚总笑了笑说:“小刘,你刚上任不久,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你消消火。”
小刘默默点了点头。
楚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完全不必要,你不说我不说,熊生这个人虽然狡猾,但他的底细脏的很,他不敢到处乱讲的。更何况,我有的是办法让任何一个人闭嘴。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小刘紧锁的眉头稍微得以放松,但脸色还是阴阴沉沉。
楚总坏笑道:“那个梅芳还不错吧?”
小刘灰白的脸刷的一下红的像个番茄,他羞涩地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楚总大笑道:“轮到你的时候,她身体僵硬的像具尸体,我还怕你不够尽兴,没想到你威风不过十秒!还是经验不足,以后得常来。”
小刘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与曾经截然不同的画面,仿佛迷途的孩子坠入低谷,迷茫中第一次尝到生肉血腥的滋味,从此决定与狼为伍,不顾归途。
楚总伸手拍了拍小刘的肩膀,笑着说:“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红旗轿车行驶在鸭江大桥上,快过桥时,楚总透过车窗发现桥边一盏路灯在不停地闪烁,在一排整齐划一的路灯之间,显得特别违和。楚总吩咐司机说,过桥后在路边停一停。
在鸭江岸边停好车辆后,小刘跟着楚总走上鸭江大桥右侧的人行道。楚总站在闪烁着的路灯旁,路灯正好位于余府上方。楚总用手指着路灯的玻璃灯罩问:“小刘,这个灯是什么时候坏的?”
小刘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楚总说:“这座桥是连接东西两岸的交通要道,形式上也要加强把控。这路灯大概是哪里出了问题,可能有一只老鼠在里面咬电线,所以一闪一闪的,特别影响市容。”
这时,一位路人经过,小刘向前询问:“你好,请问你是这附近的居民吗?”
路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刘,又看了看小刘身后道貌岸然的楚总,疑惑地问:“对啊,有什么事吗?”
小刘笑了笑,说:“是这样的,这位是我们的楚总……”
楚总干咳一声。
小刘心领神会,改口道:“这位是我们的楚局,今天特地过来考察。因为民生问题一直是我们关注的重点,只有人民幸福安康,城市才能稳定良好地发展,这是我们的初衷,也是我们的目标。我们伟大的**曾经说过……”
楚总向前一步,把小刘推到一边,和蔼地问:“你好,我想请问下,你知道这盏路灯是什么时候坏的吗?”
路人“嚯”的一声,像给外地人指路般神气地说:“这路灯坏了得有好几年了吧!我想一想……至少三年。”
楚总小刘面面相觑,楚总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小刘强笑道:“楚局平时事务繁重、日理万机、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很少有时间走出办公室。”
楚总只有微笑点头。
小刘瞄了瞄楚总的脸色,继续说:“但是,楚总一直没有忘记大家,他一直关注着区内的大事小事。所以今天特地过来考察,就是想倾听老百姓的心声,为老百姓解决问题。脚踏实地做实事,这是我们的宗旨。”
路人听得云里雾里,无奈地点着头说:“好的,好的……”
楚总满意地点了点头,高举右手,剑指闪烁着的路灯——仿佛那里有千军万马——声音洪亮地下达命令:“小刘,马上去找人把它给我修好,不容许有半点延误、半点瑕疵!还我们城市一个美丽的容貌,让我们整片区域的文明被这盏平凡的路灯照亮!”
小刘忍不住鼓起手掌,激动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深深感慨道:“楚局讲的实在是太精彩了!感人肺腑、面面俱到,真的是值得我们一生学习的榜样。”
路人表情复杂,带有几分惊诧,又有一丝滑稽,想笑又不敢笑,只能跟着小刘拍起掌来。
小刘收拾心情,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相关部门,让相关部门立刻马上处理此事。
路人离开前,伸出大拇指,连声称赞:“好楚局!楚局好!局长的‘局’,不是菊花的‘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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