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

一座普通的民宅中,张继忠(张玄眀的爷爷)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看着报纸。

“咚咚咚~”

老头听到了敲门声,摘下了眼镜,站了起来,走向了大门。

“来了!”张继忠打开门。

只见卿姑娘和刘小阮站在门前。

“两位姑娘是?”张继忠睁大眼睛。

“大爷您好~”两人先是鞠了个躬。“我是张玄眀的朋友,小女卿汐颜~”

“弘烨的朋友呀!里面请里面请!”

俩人对视了一眼,慢慢的走了进去。

张继忠热情的将两人请到院里。因为天气凉,张继忠特地从屋里拿了两个小褥垫垫在院中的石凳中。

“两位坐~”

“谢谢大爷~”两人坐了下来。

“两位姑娘来此何干呀?”张继忠为两人倒上茶。

卿汐颜从口袋中掏出张玄眀给她的信,递给了张继忠。

“这是张玄眀让我给您的。”

张继忠心里仿佛感到了什么不对,便打开了信: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我第四集团军奉命坚守湖南,日军一个旅团已至城外,孙儿率卫队旅对出城,为城防部队展开布置城防战略的机会。

爷爷,恕孙儿不孝,不能陪伴您左右,不能时时伺候您,但大敌来犯,孙儿不得不誓死捍卫国家,孙儿身为第四军团的军团长,当身先士卒,方可稳定人心。

如若这一仗,孙儿战死沙场,望爷爷莫伤心莫难过,哪怕我张家好男儿从此再无!绝笔——

张继忠看完,眉头紧锁。

“他让我告诉您,不用怕,长沙有他,他决心与长沙共存亡。”

“弘烨……”张继忠眼泪哗哗往下流。

“大爷您别哭呀!”卿汐颜和刘小阮赶紧帮张继忠拭去眼泪。

“没事……没事……”张继忠揉了揉眼睛,“他既然当了兵,就应该有这一天,我能理解……”

卿汐颜听了,心里更是别扭。

“弘烨好歹也活了二十多年了……比起那些十几岁的……不知幸福到哪去了……”张继忠望着天空,“遗憾的是我张家要从此绝后了……”

说完,张继忠转身走进屋子,

“小姐……大爷他这话什么意思?”

卿汐颜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张继忠走了出来,但是是他穿着国民革命军的军装,领子上带着明晃晃的少将军衔,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闪闪发亮,手里拎着一把中正步枪,胸口上的信息牌上写着:国民革命军三十四师师长少将张继忠。

卿汐颜和刘小阮都看呆了。

“真的是将军……”卿汐颜不可思异的问。

“不……”张继忠摇了摇头,“在长沙的地盘上,我的最高指挥官是张玄眀军团长,我只是一位普通士兵。”

老汉穿过院子,走出大门。

“大爷!”

只听张继忠身后一声制止,张继忠回过头。

“爷爷……我是您孙媳妇……”

张继忠惊住了,但他并未流露出来,只是微微笑笑。

“今日我爷孙俩决心战死沙场,别耽误了姑娘你的大好青春,比弘烨优秀的人有的是,老朽不建议你给他守寡。”

说完,张继忠就走了。

卿汐颜站在原地,心里很是纠结。

阵地上,张玄眀趴在掩体中,王小莫则在一边守着。

张玄眀拿起电话,摇了两下。

“给我接储参谋长——储教官,城防部队做好最佳的战略部署还需要多长时间?”

“弘烨,如果要达到最佳,日军一定攻不进来,步兵部队已经进入战备状态,炮兵部队正在准备,其他部队也在集结,但可能需要半小时……”

“好的。”

“弘烨……一定活着回来……你是我储东晖最优秀的学生……”

“是……”

张玄眀挂掉电话,揉了揉鼻子。

“军团长!军团长!”身后的一个团长跑了过来。

“怎么了?”

“你爷爷来了!”

“啊?!”

张玄眀赶紧起身。

“报告张军团长!国民革命军三十四师少将师长张继忠请求参战!”

话音刚落,张继忠就站在了上校后面。

“您怎么了来了!”张玄眀焦急的将张继忠扶住。

“你在前线流血牺牲,况且我也是军人,我岂能苟活于城中?”

“爷爷!现在不是您任性的时候!现在是战争!一场该死又混乱的战争您不能呆在这!”

“我是你爷爷,你爷爷我去哪好像你无权管辖吧?”

“但这是战场!你穿着军装背着枪进了战场你就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我是陆军中将你是少将!我比你多一颗星!我是你的长官!”

“我的上峰不是你。”

“在湖南你还能找到比我大的上峰吗!”张玄眀瞪着眼睛。

“请长官批准老朽参战!”

“我要是不批呢?”

张继忠从腰带中掏出手枪,指着自己。

“那老朽就现在死给你看。”

张玄眀没办法,咬着捂着嘴。

“少将张继忠……”

“到!”

“我命令你临时编入城防部队131师警备队。”

“是!”

“冯佐贤!”

“有!”

冯佐贤从城门内跑了出来。

“现在他编入你131师警备队,由你直接指挥。”

“是!”冯佐贤转身面相张继忠,“少将张继忠!”

“到!”

“你现在回到城楼上!担任第二城防梯队作战人员!”

“是!”

张继忠迅速跑进城内。

“佐贤……爷爷就拜托你了……”

“弘烨你放心……老爷子我绝对保护好!”

说完,冯佐贤跑进城楼中。

张玄眀坐回沙袋上,拉开手中***的枪栓。

“军团长,老爷子已经上去了。”王小莫站在张玄眀面前。

“嗯……”

张玄眀点了点头,摆弄这手中的***。

“这MP-18伯格曼***还是用的不太顺手呀~”张玄眀笑着摇了摇头。

“那长官您用什么顺手呢?”

“我在德国那会儿用过他们缴获的美制M1***。”张玄眀回味着,“真不错!”

“咱们国内生产量有限,没有M1***,您就凑活用吧。”

“老子知道生产有限……”

这时,一发迫击炮在张玄眀身后爆炸,顿时将张玄眀炸倒在地。

“军团长!”

王小莫赶紧去扶张玄眀。

“军团长!军团长!你没事吧!”

张玄眀拍了拍身上的土。

“炸就他妈炸准点……弄老子一身土……”

说着,张玄眀拿起***对着已经开始冲锋的日军开枪,顿时一排日军顿时栽倒。

“掷弹筒!卧倒!”张玄眀大吼。

日军的的炮弹如雨般落到了卫队旅的阵地上,卫队旅的编制瞬间被打散。

放空洞中,卿汐颜,刘小阮带着老母躲在人群中。

“汐颜……日军打进来了吗?”老母慌着问卿汐颜。

“没有娘~”卿汐颜安慰,“有张玄眀在,日军打不进来~”

“弘烨现在在哪?”

“他在前线……”

“小姐~看来你真喜欢张军团长啊?”刘小阮侧头看着卿汐颜。

因为老母在场的缘故,卿汐颜不得不承认,于是卿汐颜微微点了点头。

“汐颜——”

“怎么了娘?”

“弘烨他爹娘呢?怎么听你和他提过?”

“他爹娘都已经去世了……只剩一个爷爷了……”

“这孩子可怜呀……”老母貌似有些心酸,“那他爷爷呢?把他带咱这来,不还有个照应?”

“他爷爷也在前线……”

“什么!”老母惊讶的看着卿汐颜,“他爷爷都上去了?”

“嗯……”

“可敬呀!”

城外的卫队旅阵地中,依然有很多残留下来的战士在顽强的反击。张玄眀看了看表,又拿起了***。

“军团长!”卫队旅旅长跑来。

“怎么了?”

“日军再次准备发动进攻了!”

“这么打肯定不行了。”张玄眀想了想,

这时,身边的电话响起。

“我是张玄眀——”

“弘烨!城防部队已经准备就绪!你们可以回来了!”电话里传来储东晖的声音。

“收到!”张玄眀迅速放下电话,“米旅长!通知各团!收拢部队!推进城内!”

对面的山上,日军少将拿望远镜看着狼烟四起的战场,皱了皱眉。

“宮田大隊はなぜまだ城内に攻め入っていないですか?(为什么宫田大队还没攻进城内?)”

“回旅団長、宮田佐報によると、長沙城門の六華里の外で敵軍と1個の旅団が交戦したが、今までわが軍は一歩も進んでいない。(回旅团长,宫田中佐报告,在长沙城门六华里外,与敌军一个旅交火,至今我军未进一步。)”

少将看了看手表,

“タンクを命令して、長沙城を砲撃する。(命令坦克,炮轰长沙城。)”

“はい(是!)”

城墙上,八十五岁的张继忠娴熟的朝着日军射击着,丝毫不输旁边的战士。张玄眀带着卫队旅已经到达城下,储东晖亲自登上城楼,命令迫击炮密集射击,为张玄眀进城做充足的掩护。

“军团长!”跑在张玄眀旁边的一个少尉拍了拍他,

“干嘛!”

“军团长你看!”

少尉指了指身后,张玄眀顺着看了过去,只见三辆日军轻型坦克开来,后面还跟着一辆九七中战坦克。

“快!进城!”张玄眀大吼。

直到最后一个人进了城,城便紧紧关上。

城外的日军已是人山人海。城下的坦克抬高炮口,瞄准着城楼,一炮打响,城楼上的士兵瞬间被炸散。

“储教官!”张玄眀气喘吁吁的跑上城楼。

“弘烨!你没事吧!”储东晖到处摸张玄眀有没有受伤。

“没事!”张玄眀擦了一下脸上的灰,“狗日的姜德阳……打完了老子亲自去西线毙了他!”

“弘烨,现在敌军火力凶猛,我们明显处于下风,虽然我们有四个师的编制,但我们都是轻武器,打不过他们的坦克。”

“让迫击炮手瞄准了坦克打,甭怕费弹药,打完了坦克后面的鬼子就废了。”

“是!”

储东晖跑开,张玄眀吐了口寒气,四处张望了一番……

经过五日的激战,日军中村旅团被长沙第四集团军城防部队击溃,中村旅团被迫撤退。此战共歼敌三千余人,第四集团军守备部队伤亡近四千余人,其中,有近两千人是卫队旅的战士……

作战指挥室中,张玄眀,储东晖还有刚刚从东线战场返回的卫华庭聚在地图前。

“此战我军伤亡惨重,需要重新整编部队,并且要需要购进装备。”储东晖先发话。

张玄眀一脸忧愁。

“储教官……哪个部队伤亡最大?”

“冯佐贤的130师,阵亡占两千余人,剩下的131师136师伤亡各近一千。”

“华庭……第二军呢?”

“战后统计,共阵亡五千余人……”

张玄眀低下头,先入沉思。

“要南京给报销吗?”卫华庭问。

“你觉得这个问题你提的有建设性吗?”张玄眀抬起头看向他。“现在只能咱们自己掏腰包。”

储东晖和卫华庭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张玄眀。

“战前我把我家那宅子买了……卖了一千五百万大洋,后来把我爷爷那个四合院也卖了三十万大洋……”

“我让你师娘也把房子卖了,五百万大洋……搬到军营住了。”

卫华庭四处看了看,

“既然咱张军团长都砸锅卖铁的了~那咱哪能藏着掖着~”卫华庭得意的看了一眼张玄眀,“我爹给我留下的五千万大洋,捐了~”

“储教官……”

“干嘛?”

“咱们两个师的编制已经被打坏了,需要重新整编——训练新兵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

“通知后勤部部长,向旅以上的军官进行自愿筹钱,能凑多少是多少……”

储东晖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

“你买了房子?你让你爷爷住哪啊?住军营啊?”

“不能让他住军营……”张玄眀摇了摇头,“他岁数大了,不能再让他跟着咱们颠簸了,我得给他找个安静的地方。”

“客栈?”

“不行……那儿人多眼杂,出点什么事我都赶不过去……”

“那你把他放哪?”

张玄眀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戏楼门口,张玄眀手举在空中,想要敲门,可他还在犹豫……

僵持了许久,张玄眀还是不能做到,便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戏楼的门打开了,拿着扫帚的卿汐颜走了出来。

“张玄眀?”

张玄眀听见了,转过身。

“你受伤了吗?”卿汐颜赶紧走到张玄眀面前。

张玄眀微微摇了摇头。

“手绢呢?”卿汐颜伸出手,找他要。

张玄眀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那块手绢,只见上面的血迹浸透了手绢。

“对不起……”

“你到底伤哪了?”卿汐颜追问。

“左臂……两块破片……已经没事了……”

“你答应过我~上面不能沾血~”

“那你想怎样?”

卿汐颜想了想,

“今儿晚上你请我吃顿饭?”

张玄眀听了,微微一笑。

“行~”

“对了~你来找我干嘛?”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啊?”

“我想让你帮我爷爷找个安静点的住处。”

“啊?”

“这几天激战,我军伤亡惨重……中央不给补给……只能实行旅以上的军官自行捐款,我那几个师长都砸锅卖铁好不容易凑了点钱,我……”张玄眀开始吞吐。

“你怎么了?”

“我把家里房子卖了……我爷爷没地方住了……他那么大岁数哪能受得了军营里的生活……所以你看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住处……把他安置下来……”

“害~”卿汐颜听了,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

张玄眀微微点点头。

“想不到你~张玄眀军团长还有求人的时候呀~”

“战场上……我不能低头……因为我一旦低头……国就亡了……但为了生活……我不得不低头……”

卿汐颜也是第一次见张玄眀如此失落,心里不由得流露出来同情和怜悯。

“好吧~这事交给我了~”卿汐颜笑着拍了拍胸脯。

“那张玄眀在此……谢过卿姑娘了……”张玄眀双手作揖。

“你是国家的栋梁,民族的功臣,你们在前线流血,我们在后面也会全力以赴帮助你们的家属~”

“谢谢……”张玄眀眼圈红润了。

“你怎么了?”

“没有……”张玄眀捂了捂脸,“就是想起来我那些战死的弟兄们了……”

“你们……牺牲了多少人?”卿汐颜小心翼翼的问。

“长沙保卫战中,城防部队就牺牲了四千多……130师的编制差不多都打散了……”

“你爷爷……他真是师长?”

“嗯……”

“都是英雄……”

“是啊~”张玄眀默默点点头,“可敬呀……”

“那你是中将,你爷爷是少将,那你俩谁听谁的呀?”

“如果在家里,我肯定听他的,毕竟他是长辈,但在战场上,我是他的上峰,他需要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况且后者也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再让他上战场。”张玄眀拉了拉军帽帽檐。

“哈哈~”卿汐颜露出甜甜的笑容。

“怎么了?”

卿汐颜轻轻的将手伸到了张玄眀的军帽上,随后从上面拿下一片叶子。

“嗯~”卿汐颜将叶子递向张玄眀,“冬天的叶子都掉光了~你帽子上居然还有叶子~”

张玄眀接过叶子,微微一笑。

“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希望你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心态~”

“我什么心态?”

“天真,无暇,纯洁,好似一点也不怕这场战争。”

“因为长沙有你守,我放心呀~”

张玄眀不知道该说什么,微微低下头。

卿汐颜弯下腰,抬起头看着张玄眀。

“你今天怎么了?不是以前那个油嘴滑舌的张玄眀了~”

“我怎么不是了?”

“其实你在我心里,有两个张玄眀~”

“此话怎讲?”

“一个是油嘴滑舌,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

“另一个呢?”

“一个是在前线指挥战斗的张军团长,威风凛凛~”

“我自己都没这么透彻的想过自己,今儿个你都说了~”

“你的生命虽然献给了军队,但你的青春还未曾丢失~好好珍惜吧~”

“我会的~”

“你知道我和小阮背后都怎么叫你吗~”

“怎么叫?”

“少帅~”

张玄眀听了,笑出了声。

“我何德何能成了少帅?”

“据我了解~在你第四集团军中,你爷爷的威望很高,有的人们背后都叫他老帅,你正值年轻气盛,自然当之无愧的少帅呀~”

“这谁告诉你?”

“你张军团长带兵有方~可唯独你漏了你的副官~”

“这个小猪羔子……”张玄眀双手插腰。

“哈哈哈……”

会议室中,张玄眀坐在桌首,一排排师长坐在会议桌两侧,储东晖和卫华庭分别坐在张玄眀的邻座。

“储参谋长……宣读命令吧……”张玄眀一声低沉的声音。

储东晖站了起来,拿起了手中的文件夹。

“鉴于国民革命军184师师长姜德阳有意延误战机,导致日军一旅团直通长沙,经军法处决定,革去姜德阳184师师长职务,判处枪决。”

“胡说!老子他妈带兵在西线阻击日军!你他妈还要枪毙老子!”坐在后面的姜德阳大怒。

张玄眀不紧不慢的用胳膊拄着桌子,身体前倾。

“那好姜师长——你说你率部阻击日军,我想问你,184师的建制少了一个士兵了吗?”

姜德阳听了,愣了一下。

“老子打完的人又补充上去了!”

“在长沙保卫战中,城防部队有四个师,我们被他一个旅团打没了四千人,请问你一个师能抵挡的住他一个日军旅团吗?”

“对呀!你四个师都挡不住你还让我一个师挡啊!”

“那你向我汇报了吗!”张玄眀怒拍桌子。

姜德阳瞬间被镇住了。

“你一个整编德械师,连他妈可屁都不放就叫人家从西线战场打到长沙了!亏着中间的警备部队发现,要不现在长沙就他妈挂上膏药旗了!”张玄眀瞪着眼睛。

姜德阳傻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毙了!”

两个卫兵走了进来,将姜德阳压住就要往外走。

“张玄眀!你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凭什么杀老子!”

张玄眀没有理会,将头看向在座的各位,姜德阳就这么被拉了出去。

张玄眀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位子上。

“此战我军伤亡惨重,需要尽快进行军需补给——刘部长(后勤部部长少将刘府笙)”

“到——”刘府笙站了起来。

“军官们凑的钱已经给你送过去了,立刻对军队进行补给。”

“是。”

“先给130师拨钱,他们伤亡最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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