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城门面前,刘小阮扶着哭哭啼啼的周氏等待着张玄眀的到来。

一阵车声传开,张玄眀从车上走了下来。

“伯母。”

张玄眀和王小莫赶紧走到周氏面前。

“弘烨……汐颜她被弄到哪去了……”周氏哭着。

“伯母别急,我已经派出部队去找她了,没事的。”

王小莫听了,奇怪的看着张玄眀,但王小莫知道,张玄眀这是在安抚周氏。

“弘烨……你说汐颜无冤家无仇人的……怎么就被绑架了……”

“伯母,这个事还没查清楚,咱不能瞎想。”张玄眀抚了抚周氏的后背,“伯母,我一定帮您找回卿姑娘。”

“嗯……”

周氏眼里还在往外挤泪,即使这样,她也使劲的点了点头。

张玄眀看了看王小莫,走到了一边,王小莫也知趣的跟了过去。

“真的要调部队吗?”

“不调部队现在根本找不出来。”张玄眀看了看四周,“但现在我们还没有动用部队的权利,因为警察局还未调查出来卿汐颜是否是被人绑架了。”

“那咱们怎么办?”

张玄眀犹豫了一下,终于咬了咬牙。

“命令湘潭警备团,全团向东北方向山区搜山。”

“军团长……正在这节骨眼上,韩佳俊盯你盯得很紧呀!如果你现在触了他的眉头,你可就麻烦了呀!”

“大不了我脱了这身军装~”张玄眀拍了拍王小莫的肩膀,“我不能坐视不管——既然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那何必不让这一刀砍的有意义些?”

王小莫使劲敬了个礼,跑开了。

“爷爷……对不起……”

张玄眀闭上眼,仰望天空。

“人情世故啊……”

办公室中,张玄眀忧心忡忡的闭目养神着。

“报告!”

“进来……”

卫华庭走了进来。

“怎么了……”张玄眀没睁开眼,依然靠在椅子背上。

“日本领事馆特使平田川木来访。”

“什么事?”

张玄眀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他没说。”

“他现在人在哪?”

“在会议室。”

张玄眀站了起来,带上军帽。

“走——”

楼道中快速行走的张玄眀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一位身穿西服的中年日本人坐在会议室中。

“平田川木见过张军团长~”

平田川木站了起来,鞠了个躬。

张玄眀点了点头,坐到了平田川木的对桌。

“张军团长,您近来可好?”

“还行,但你们日本部队不来我这心里还是怪痒痒的~”

“张军团长痒痒什么?”

“痒痒这枪炮用不上~”张玄眀假笑。

平田川木听了,尴尬的笑了笑。

“张军团长说笑了~我们大日本皇军向来是很佩服张军团长您的~”

“哦?”张玄眀略微皱皱眉,“阁下请细说说~”

“我们山本旅团长对张军团长您是万分的敬佩,自打上次与您交过手后才得知您是国军将领中的佼佼者~”

张玄眀听后笑了笑,仿佛知道了他的意图。

“阁下过奖了。”

“后来山本旅团长上报给司令部,已经经过司令部批准,如果您率第四集团军全军投靠我们大日本皇军,日军司令部将授予你日本陆军上将军衔,并给您的部队配备坦克,飞机等装备。”

“哈哈哈……”张玄眀大笑起来。“我本以为那个少将挺明智的,但我不知道他能做出这种选择~让我率部叛国?成为民族的罪人?”

“将军这话什么意思?”平田川木皱起眉。

“如果他山本愿意投靠我国军,我把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位子让他坐。”

“张军团长你这……”

“阁下,如果玄明不愿如您所愿呢?”

平田川木一听,感觉这事已经没戏了。

“那我们大日本皇军会将张军团长与其部队全部歼灭。”

张玄眀听了站了起来。

“领事先生,第一我要重申我军立场,虽然我军处于弱势,但我张玄眀遵从的是民族的祖训,我祖开疆扩土岂能容他人在我中华大地上胡作非为;第二,你回去转告山本旅团长,我这不光有金银财宝,还有二十万精锐枕戈待旦,他要是想打随时可以打但我事先声明,他若进了我湖南,就是踏入了地府——”

“张军团长,咱们第一次谈判,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领事先生,我其实压根就没想和你谈~因为你是领事,所以按照日内瓦公约我必须见你。”

“张军团长~”平田川木站了起来,“告辞——”

说完,平田川木走了出去。

“这小鬼子就是他妈头脑简单~哈哈~”张玄眀看着卫华庭笑了起来。

茫茫大山中,坐落在那出的村子依然是那么的安宁。位于深山的它,想要找村子,绝非容易。

房屋中,卿汐颜依然被绑在炕头,看着窗外,流着眼泪。

一个中年女子端着饭碗推门而入,卿汐颜吓得赶紧往墙角缩。

“姑娘,别害怕~”

女子走到了炕边,把饭碗放了下来。

可卿汐颜现在是在太害怕了,根本不敢往前一步。

“我也是被拐来的……”

卿汐颜听了,惊讶的看着她。

“姑娘,吃点吧,别饿坏了身子,你来到这儿根本走不出去。”

“我想回家……”卿汐颜又哭了起来。

“我曾经也是城里的姑娘,四年前……我也跟你一样……是被拐到这来的……”

卿汐颜听了,抬起了头。

“你这么不吃饭也不是个办法,你饿坏了还便宜他们了呢!”

卿汐颜含着泪,又抽涕了几下。

“四年了……我在这有了家……有了孩子……”女子苦笑,低下头微微摇了摇,“也就没那么想外面了……”

“可我不想在这待着……”

“谁也不想……”女子又抬起头,“天命难违……”

“好啊!好!”吴佩相高兴的站了起来。

吴佩相走到了沙盘前。

“他张玄眀已经动用湘潭警备团了!他已经达到我们的目的了!”吴佩相看向关金龙,“关兄!咱们是不是可以入长沙了!”

“哎~别急~”关金龙敞开扇子,“张玄眀调动调动部队私用,他这罪名已经订上了——待长沙的韩佳俊还能不能从其他地方找出张玄眀的破绽,咱最好一次扳倒他张玄眀。”

“好!”

办公室中的储东晖认真的看着文件,用钢笔圈画着。

这时,门被踹开,韩佳俊领着几个卫兵走了进来。

“我们收到民众举报,第四集团军参谋长储东晖私自调动部队公家私用,奉命扣押你!”

说完,两个卫兵把储东晖架了起来带到韩佳俊面前。

“你扯什么淡?”

韩佳俊一个斜眼,将储东晖的少将军衔摘了下来,但储东晖面无表情。

“带走!”

“什么!”张玄眀站了起来,“储教官被韩佳俊给抓了?”

“没错!我看见了!”一个少校使劲的点头。

“他妈了个巴子!”张玄眀怒拍桌面。

“储教官人现在在哪!”

“听那几个卫兵说送他们带来的宪兵队去了。”

“徐长卿!”

“有!”

“通知卫队营全体官兵!跟我走!”

韩佳俊的招待所门口,身穿将军大衣的张玄眀身后跟着一个营的士兵。

张玄眀一脚踹开公署的大门,带着兵走了进去。一个两个卫兵刚想上去阻拦,就被徐长卿和王小莫一人一脚给踹倒。

“韩佳俊!老子知道储参谋长在你手里!湘潭警备团搜山的命令是老子下的!你要抓抓老子!”

屋里被带着手铐子的储东晖端坐在椅子上。坐在沙发上的韩佳俊迅速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你要哗变?”韩佳俊眉头紧锁,看向储东晖。

“老子不是哗变!老子是让你公正执法来的!你放了储参谋长!你把我给南京吧!”张玄眀大喊。

“张玄眀!你有种啊!你有情!你有义!我喜欢!”

韩佳俊推开门,走了出去,两个卫兵将储东晖带了出来。

“既然你说命令是你下的,那我放人~”

韩佳俊让人把储东晖的手铐打开。储东晖活动了一下手脚。

“弘烨,你不该在这。”

“储教官,不管你的事。”

说着,张玄眀摘下了自己的军衔,递给了韩佳俊。

“军团长!”王小莫大喊。

“这么主动?”

“你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刻吗?”

韩佳俊听了,笑了笑。

“既然张军团长这么有情义又配合~那我就不处理你了~”

“怎么说?”张玄眀侧过头。

“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进入军界并且不能担任任何职务。”

“好~”张玄眀点点头,“但我也有句话要提醒特派员~”

“请讲~”

张玄眀凑到他耳边,

“既然你不处理我,我就可以只身去找卿姑娘了——到时候,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

说完,张玄眀退后一步,又笑了笑,又看向储东晖。

“储教官~保护好兄弟们~二十万人就交给你了~”

“弘烨……”

“拜托了……”

说完,张玄眀转身离去。

储东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韩佳俊,

“撤!”

储东晖也带着卫队营离开了。

“长官,就这么放走张玄眀,会不会留什么隐患?”一旁的中校问。

“我草率了……”韩佳俊捂着脸,“你今天晚上带人找到张玄眀,然后……”

韩佳俊点了点头,中校也明白了。

“是!”

湘潭警备团团部……

“咚咚咚——”

“进——”

先是一双皮靴踏了进来,随后身穿黑皮衣的张玄眀站在湘潭警备团团长上校邵成武面前。

“军团长!”

邵成武赶紧站了起来敬礼。

“不用敬礼——”

邵成武很纳闷。

“为什么?”

“你现在面前的张玄眀不是曾经的军团长了,就是个平民了~”

“怎么了张军团长?”

“你把你搜山的部队收回来吧……”

“为什么啊?”

邵成武一连三个问题。

“我共家私用,被南京的特派员撤了职。”

“什么!那个狗日的敢撸您的官?反了他娘的了!”

“喊什么!”

张玄眀一声给邵成武喝住了。

“是我犯了错——你把搜山部队收回来吧……”

“报告!我湘潭警备团接受张军团长的最后命令是在方圆二百华里的山里搜寻一名叫卿汐颜的女子!现在您不是军团长了!所以您无权对我发号施令!”

“哎你妈了个巴子我他妈说话不好使了啊!”张玄眀一拍桌子。

“没有没有没有……”邵成武赶紧服软。

“切~”张玄眀一撇嘴。

“但是军团长您……唉……”

“我也知道你为难……但特派员已经对我下手了,我担心他还会对储参谋长下手。”

“他敢!”邵成武一瞪眼。

“行了,你借我一个排的人,我自己进林子。”

“啊?这……”邵成武有些为难,“要不我给您一个连吧……”

“不用……一个排。”

张玄眀竖着一根手指。

“行!一个排!”

邵成武拍板。

半个月后……

庭院里,正午的日光照进院子里,已经被放松警惕的卿汐颜坐在小马扎上,但脚上还是被带着脚镣子。

卿汐颜望着天空,又看了看四周,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了。

“姐姐!”

一个小孩跑来。

卿汐颜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做出“嘘”的动作。

“蛋蛋~你帮姐姐个忙行吗?”卿汐颜扶着小孩的肩膀。

“什么忙?”

卿汐颜将小孩拉到身边。

“你二舅那有一把拴着红线的钥匙,你悄悄帮姐姐拿来行吗?”

“姐姐~我知道你是被我二舅拐来的~我帮你~”

说完,小孩蹑手蹑脚的跑向屋子里,卿汐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蛋蛋轻轻的推开门,发现陈文已经午睡下了,便悄悄走到炕边,发现卿汐颜说的那把钥匙正放在陈文身边,蛋蛋一把拿起钥匙窜出屋子,还好陈文并未察觉到。

“姐姐……”

蛋蛋将钥匙递给了卿汐颜,卿汐颜迅速打开脚镣子,拉起蛋蛋准备走,可蛋蛋却挣开了手。

“姐姐……我不能走……我是这长大的~”

“你二舅会杀了你的!”

卿汐颜又拉起蛋蛋,可她这么一使劲,铁脚镣子和马扎都掉在地上了,巨大的响声惊醒了陈文,陈文揉了揉眼睛,迅速跑出屋子,见卿汐颜已经摆脱了锁头,卿汐颜管不了那么多了,扛起蛋蛋就要跑,可刚跑到门口就被陈文抓了回来。

“救命啊!救命啊!”

卿汐颜哀嚎着。

“你个臭娘们!”陈文一巴掌将卿姑娘打倒在地。

“救命啊!”卿汐颜拼命的呼救着。

凑巧在隔壁正带着一个排歇息的张玄眀听到了,赶忙放下手中的碗,带着士兵赶了过去。

“你个死娘们儿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还跑!你看我不打死你!”

陈文一个个耳光扇着卿汐颜,卿汐颜大哭,来回挣扎着。

“有人吗!”

门外响起了张玄眀的声音。

陈文一下慌了,随手抄起布条,将卿汐颜的嘴勒住。

“我告诉你,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别他娘的出幺蛾子!”

说完,陈文赶紧跑去开门。

打开门,见张玄眀带着士兵站在门口。

“你好,我们是湘潭警备团的,近期有一位女子失踪,我们奉命在此搜寻,请您配合——”排长先开口。

“军……军爷……我们哪敢干这事啊……”陈文直冒汗。

屋里,卿汐颜坐了起来,透过窗户看见见张玄眀,心里充满了获救欲望,拼命的发出声音。

张玄眀一侧头,

“请您配合我们调查——”

“不是……军爷……我这真没有什么……老母有病在屋里……”

排长看了看张玄眀,

“军团长,不让搜……怎么办?”

张玄眀没说话,掏出腰间的手枪,上了膛。

“就这了——”

说完,踹开另一半门带着士兵闯了进去。

“军爷!军爷!”

张玄眀走到正房门口,踹开门,看向旁边的卧室,只见半月未见的卿汐颜被绑着手脚堵着嘴坐在床上挣扎着。

这时,陈文赶了进来,刚想向张玄眀解释,张玄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脚将他踹出屋子,陈文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抓他!”排长一声令下,两个士兵将陈文抓了起来,身后还有两个士兵用步枪指着他。

“卿汐颜……”

张玄眀赶紧跑到炕边,拿下了卿汐颜嘴里的布条,又抽出匕首割断了手上和脚上的绳子。卿汐颜瞬间哭着抱住了张玄眀。

“没事了……没事了……”

张玄眀抚摸着卿汐颜的头。

压抑已久的卿汐颜嚎啕大哭着,仿佛此时张玄眀是她唯一的寄托。

“怎么样?受伤了吗?”张玄眀扶着卿汐颜。

“没……”卿汐颜摇摇头。“但是……”

“但是什么……”

“他……他把我……”卿汐颜难以启齿。

张玄眀瞬间明白了。

“没事……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张玄眀转身,走出屋子。

“军团长,这王八蛋怎么处置?”

“我问你,是谁把这姑娘卖给你的?”张玄眀看着陈文。

“军爷饶命啊!”

“我他妈问你话呢!”张玄眀一瞪眼。

“我我我二大爷……”陈文吓得结巴了。

“你二大爷是谁!”排长踹了一脚陈文。

“吴佩相……”

“吴佩相……”张玄眀惊讶的看着陈文。

“军团长……您认识?”

“190师师长……吴佩相……”

“师长?”

“张排长,咱们得赶紧走,这姑娘受了点伤,得送医院。”

“是!”

说完,张玄眀将屋里的卿汐颜背了起来。

“带走!”

士兵们押着陈文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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