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中,许安曦在悠扬的琴声中焦急的等待着张玄眀的到来。
目视着门口的许安曦终于把推门而入的张玄眀盼来了,她克制着心中的激动,赶紧坐好。
“许小姐~”张玄眀走到桌边。
“张军团长好~”许安曦露出笑容。“请坐~”
张玄眀看了看四周,便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
“不了~谢谢~”
“啊……哦……好……”
一上来就被人家拒绝的许安曦别提有多尴尬了。
“许小姐找我何干?”
“没事……就是想找你聊聊……”
“聊聊?”张玄眀侧过脸,“咱们好像仅仅是第二次见面吧~”
“世界那么大~遇见的每个人都是上苍安排好的~不是吗?”
“如果真的有上苍~那时间就不会有杀戮~”张玄眀微微一笑,“开个玩笑~”
“明白~”许安曦点点头。
“敢问张军团长是在哪个部队?”
“我记得许小姐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许安曦听后,瞬间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并且许小姐多次提问我张某的职务,何意呀~”
“我只是觉得你年轻有为~没什么别的意思~”
“原来如此~”张玄眀礼貌的点点头,“鄙人湖南第四集团军军团长,小姐记下了?”
“记下了~”许安曦撒嘛了一下张玄眀,“能做个朋友吗?”
“当然~许小姐是我姐姐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张玄眀的朋友~”
“对了~静清姐姐喜欢唱戏~她让我告诉你帮她找个如她愿的地方,在家待着都怪闲的慌。”
“这都什么癖好……”张玄眀暗暗自语。
“什么?”
“啊?没事是~我知道了~”
“啊好~”
此时的许安曦感觉天快聊不下去了,便开始“查”张玄眀的身世。
“你是军校生?”
“没错~保定步兵科。”
“你老家是在湖南?”
“不~我老家在辽宁,本来一开始想读东北陆军讲武堂来着,但我接到临时调令要去河北保定军校。”
“张军团长不简单~年纪轻轻手握大权~是不身后的姑娘都成片成片的啊?”
“不至于……”
“张军团长贵庚?”
“过了年就28了。”
“还没有太太?”
“我记得没有~”
“你记得?”许安曦一脸茫然。
“没错~我记得~”
“张军团长真是幽默呀……”
“还行~起码说话不磕巴~”
张玄眀看了看怀表,站起了身,
“许小姐~玄明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得先失陪了~”
“事情?什么事?”
“军队,家。”
“哦……”
“许小姐不好意思~咱们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相处~”
“好吧~你去吧~”
“告辞~”
张玄眀推开咖啡厅的大门,走了出去,刚要上车,却被一声问话制止住了。
“你没发现点什么不对的吗?”卫华庭出现在张玄眀的身边。
“早看出来了,这是奔着我来的,也不知道我姐姐在哪弄个这个活宝。”
“害——”
“你一天能别跟个鬼似的阴魂不散吗,你就这么闲吗?”
“我出来买东西,今儿晚上给媳妇做饭~”
“行吧快去吧~”
张玄眀推了一把卫华庭,坐上了车。
戏楼……
坐在木椅上的卿汐颜用抹布仔细的擦拭着演戏的兵器。
“卿汐颜~”
一声呼唤后,卿汐颜抬起头,只见一位身穿棕色西服的男子,头打发胶,站在她面前。
“杨元修!”
杨元修,从前和卿汐颜是青梅竹马般相处,因为战火,如今已是十年未见。卿汐颜见这么活生生的一位站在她面前,心里激动的直冒火,只见卿汐颜飞奔了过去。
“这么些年你去哪了?”卿汐颜焦急的问。
“我去当兵了~现在退伍了~我从一年前来到长沙看见你的寻人启事,便找到了你~”
“想死我了~”卿汐颜抱住杨元修。
“我也想你~”
“以后别走了~就留在长沙吧~”
“我也这么想~”杨元修露出笑容。
“你怎么还去当兵了呢?”
“国家有难,岂能贪生怕死~”
阴差阳错,张玄眀和王小莫从门口慢慢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张玄眀~你怎么来了?”卿汐颜放开杨元修。
略带失望的张玄眀微微一笑,
“可能我来早了~没事~你们继续~”
说完,张玄眀想要转头离开,却被卿汐颜叫住了。
“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姐姐到湖南了,她喜欢唱戏,我想来问问你,你这还能收人吗……”
“当然~不过——你什么时候有姐姐了?”
“一直都有……不过是没跟你说过~”
卿汐颜拉住张玄眀,走到杨元修面前,
“这位是我从小的好朋友~杨元修~”卿汐颜又指向张玄眀,“这位是湖南第四集团军军团长张玄眀,也是我的一位朋友~”
“幸会~”
杨元修笑着伸出手,张玄眀见其,摘下手套,和他握了握手。
“你好~”张玄眀尴尬的点了点头。
“张军团长~早有耳闻~您的第四集团军更是出名~”
“过奖~不过是将士们守土开疆之责,何谈出名~”
“我曾经也是国军的一员,将军好~”杨元修敬礼。
“哦?敢问兄弟是哪支部队的?”
“鄙人曾服役于国民革命军278师46旅。”
王小莫一听,一下子感觉不对劲,刚想开口,就被张玄眀拦住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一位相貌堂堂的公子曾经还是位军人~”
“张将军您不是吗?”
“不反驳~”张玄眀点点头。
卿汐颜看向杨元修突然脑洞大开。
“那次我被拐走,是你救的我?”
杨元修愣了一下,
“没错~”
杨元修为了能与昔日最友好的卿汐颜促进关系,不惜揽下功名。
张玄眀倒是惊讶的抬起头,但他却没有说话……
“我就说你不能凭空消失~”卿汐颜满足的看着杨元修。
一旁的张玄眀也是无语了,只好听着杨元修讲述。
杨元修貌似也看出来张玄眀对卿汐颜有点意思,便想让他彻底死心。
“对了汐颜~你还记得咱有个十年之约吗?”
“什么十年之约?”
“就是十年后咱们各自闯荡,如果在乱世中相遇,咱们就成亲~”
“这个……以前说着玩吗……你还当真了……”
“为何不当真呢?如果世间人人都信口开河,那么何谈信任的存在?”
“我考虑考虑吧……”
旁边的张玄眀只是默默的听着,没有说任何话。
“你怎么了?”卿汐颜抚了抚张玄眀,
“没事……”张玄眀摇摇头,“卿姑娘~我先走了,军队那还好些事呢~”
“那好吧~你走吧~”
张玄眀微微一低头,便转身离开了。
杨元修见张玄眀失望的离开,心里貌似有些成就感的到来。
门口,张玄眀没有第一时间想卿汐颜,而是反复想起杨元修所在部队番号。
“军团长,278师46旅不是倒戈日军了吗?他怎么……”王小莫问张玄眀。
张玄眀也很是疑惑,还是努力回想着,自己有没有听错。
“难不成他是46旅倒戈前退伍的?”
“也许吧~”张玄眀强颜一笑,“毕竟发下枪了~咱们也没有理由怀疑人家~”
“军团长……你……没事吧……”
“没事~”张玄眀微微摇摇头,“走吧~”
“咚咚咚~”
“进——”
“爷爷~”
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张继忠被张静清甜甜的一声呼唤给吸引了过去。
张静清高兴又羞涩的走了进了张继忠的办公室。
“静清?你怎么来了?”张继忠放下报纸。
“我来看看您~”张静清凑到张继忠身边,“刚来湖南~也没出空来~怪我喽~”
“害——没事儿……你们都忙……”
“正因为这几天没来看您~所以我给您带来了个惊喜~”
“嘛惊喜?”张继忠离开了沙发上的靠背。
“孙女要结婚了~”
只见张静清满脸幸福的笑容。
“啊?”张继忠惊讶的看着张静清,“我咋一点也不知道?”
“孙女想给您个惊喜~”
随后,张静清看向门外,
“进来吧~”
门外的男子听到了张静清的“命令”,便慢慢走了进来。
这男子身穿黑西服,脚踏黑皮鞋,显得格外精神。
“姐姐~这就是您的孙女婿~”
“爷爷好~”男子露出笑容,微微一鞠躬。
“这小伙子真俊呀!”
张静清听了,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小伙子~你叫啥呀?”
“晚辈秦国风~张军长好~”
“害——叫什么军长~叫爷爷~”
“爷爷您同意了?”张静清看着张继忠。
“只要你自己心里喜欢~觉得他能陪你共度余生~爷爷支持你~”
“谢谢爷爷~”张静清高兴的抱住了张继忠。
“来国风~坐~”张继忠拍了拍沙发。
“谢谢爷爷~”
秦国风顺着礼,便坐了下来。
“小伙干嘛的呀?”
“医生。”
“医生好呀~这战乱年间看点病都不用花钱了~”
“爷爷……”张静清推了一下张继忠。
“爷爷您说笑了~晚辈希望国人永远也不需要晚辈的救助。”
“孩子挺会说话~”张继忠满意的点了点头。
“多谢爷爷赞赏~”
“你们这么虚着聊不觉得尴尬吗……”张静清拉了拉秦国风的衣角。
“咱可是一直玩笑不断呀~有嘛尴尬的~”张继忠两手一摊,“人家孩子头回见面难免紧张~不怪他~”
“多谢爷爷理解……”
街头饭摊处,张玄眀独自喝着闷酒。这酒一盅一盅的下去,但张玄眀丝毫没有醉意,只是喝着……
当张玄眀再想将酒杯送入嘴中时,手却被拉住了。
张玄眀抬头一看,卫华庭站在自己面前。
“你打哪来的?”张玄眀放下酒杯。
“你猜~”
卫华庭跨到长凳里面坐了下来。
“别喝了,喝了个烂醉你就能好受?”
“我发现你干这军长屈才了。”
“怎么说?”
“你应该去接戴笠的班~”
“害——不至于~”卫华庭拿起筷子,夹了口菜。
“怎么我走哪你跟哪呢?你咋这么闲呢?我是你媳妇还是你爹娘啊?”
“你现在出了军营除了去找卿姑娘,你还能干嘛?”
“切~”张玄眀一撇嘴,又喝了一杯。
“那小子什么来头?”
“不是你怎么这么老膈应人呢?”张玄眀苦笑。
“你快说吧——你那点破事儿但凡关注点儿没有不知道的——”
“青梅竹马~十年之约~”
“就这个?”
“还不够吗?”
“够~够~”卫华庭点点头,“你也别这么消愁了,卿汐颜不一定能答应他。”
“害——无所谓~”
“张弘烨——”卫华庭严肃的的盯着张玄眀,“你听着,你是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军团长,你不能成天昏昏欲睡头脑不醒,你一旦这样整个湖南都面临着沦陷的危机。”
“我知道……”张玄眀捂着脸,点了点头。
一座欧式的办公室中,一个日军中将看着窗外,擦拭着手中的日军指挥刀。这个日军中将,正是佐藤平村。
“仕事はどうですか?(事办的怎么样?)”
“報告師の団長、湖南の部隊は二十人余りの師がいて、助手の部隊番号は国民革命軍第四グループ軍で、軍の団長は若い中将で、張玄明と言います。(报告师团长,我们已经查到,湖南的部队现有二十余个师,助手的部队编号是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军团长是一个年轻的中将,叫张玄明。)”站在他身后的中佐回答。
“張玄眀?(张玄明?)”
“はい、前回私の部の旅行団が長沙に進攻しました。彼の四人の先生に六日間だけで撃退されました。(是,上回我部一个旅团进攻长沙,仅被他四个师六天就打退了。)”
“ちょっと面白いです(有点意思~)”佐藤微微一笑,“彼は何か近い家族がいますか?(他有什么比较近的亲人吗?)”
“彼はおじいさんがいます。国軍34師の師長でした。今は第四集団軍で第一軍の軍長を務めています。彼は姉がいます。北平から湖南に帰ってきたばかりです。(他有个爷爷,曾经是国军34师的师长,现在在第四集团军任第一军军长,他还有个姐姐,刚从北平回来到湖南。)”
“張継忠…旧友になりました。(张继忠……老朋友了……)”佐藤将刀放到了刀架上,“彼のおじいさんを見つけたのは張継忠といいます。(传我命令——找到他爷爷,这老头叫张继忠。)”
“はい(是!)”
盛大的婚礼上,红布铺满地,一条条喜联贴在饭店的每个门口,客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走进饭店。
今天是张静清大婚之日,张继忠没有穿上张玄眀部队的新式军装,而是拿出了他那年轻时的中央军军服,领子上别着一对金光闪闪的少将军衔,显得格外“德高望重”。此时的张继忠,正喜悦地和来往的客人道好。
一间独立的房间中,一身婚纱的张静清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发着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静清姐姐!静清姐姐!”
许安曦匆忙推门而入。她见张静清愣在那,便赶跑了过去。
“姐姐呀~你在这干嘛呀?”
“没事……突然感觉心里有些不好受……”
“怎么了?”许安曦慢慢坐了下来。
“出嫁了……就不是我们张家人了……”
许安曦听了,不由得有些心酸。
“女子生来为嫁,能找到个好的男人托付不容易,况且也不是嫁出去了就不回来了。”许安曦握住张静清的手。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静清姐姐……你也别这样了……你这样让你爷爷看见也不好受,他本身岁数大了,而且今天应该算大喜之日,你怎么能让他心里不好受呢?”
“你说的对……”张静清勉强露出笑容。“走吧~”
“嗯~”
台旁,张继忠看了看手表,焦急的看着四周。
“张老~怎么了?”端着红酒的储东晖走来。
“弘烨怎么还没来呀!”
“不能吧……他亲姐姐结婚他能不知道?”
“这小鳖犊子……也不又上哪浪去了……”
此时,音乐响起,众人的目光都撒向台上。只见张静清挽着一身西装的秦国风走到台前。
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也算是最好的归宿……
“各位来宾——各位同仁——在这风和日丽的吉祥之日,又有一对新人,将要组建美满的家庭~秦国风先生~和张静清小姐~今日喜结良缘!”
麦克风的声音还在大厅里回荡,此刻,也响起了台下的掌声。
“下面——有请张继忠将军为二位新人致词——欢迎!”
又是一顿掌声,张继忠走上台,脸上的焦急也化作了喜悦。
“我呢~也没啥好说的~咱就是东北的一泥腿子,谈不上致词!但我也有几句话要送给我孙女和我孙女婿~”
说完,张继忠看向张静清。
“静清~前半辈子的路,爷爷给你铺好了~后半辈子,就得你自己好好过了~这——要问山下路!需问经过人呀!往后你就好好过!争取让爷爷看见曾外孙!”
“好!”台下传来喊叫声,鼓掌再次响了起来。
“爷爷……”张静清抱着张继忠大哭起来。
“哎呀~别哭呀~”
此时的张继忠也有些哽咽,但他掩盖住了。
“缘分奔你而来~你需好好珍惜~昂~”
张静清紧闭着眼,点了点头。
“好了不哭了~”张继忠扶开张静清,又看向秦国风。
“国风~静清我就交给你喽~下半辈子我和他弟弟不能接着保护她了~换你一个人了~”
“爷爷放心,国风定不负爷爷之托,国风当以性命换取静清姑娘的幸福。”
张继忠听了,闭上眼,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走下了台。
刚躲到台后的张继忠,捂住嘴,眼泪拼命的涌了出来。这是他用半生心血带出来的孙女,今日出了嫁,岂能好受……
趁着秦国风倒酒的功夫,张静清无意中扫到了站在门口的张玄眀。
张玄眀见着一身婚纱的姐姐,微微一笑,举起了手里的蛋糕向她挥了挥。
突然,一脚踢在张玄眀的屁股上,张玄眀吓了一跳。
“你在这杵着干嘛?你姐姐结婚你不进去啊?”储东晖出现在他身旁。
“储教官……您也来了……”
“怎么的?不行啊?”
“没有没有~欢迎~”
“进去吧~”储东晖拍了拍张玄眀的肩膀。
张玄眀调整了一下情绪,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殿堂。
“呦!张军团长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台下的起哄声响了起来,张静清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奔向了张玄眀,死死的抱住了他。
“姐~新婚快乐~”
张静清的眼泪打湿了张玄眀的军装,但张玄眀觉得,这泪水应该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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