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个镖飞也已被杀,可谓大快人心啊。青方渡喃喃道:“这就是做恶人的下场。”
青方渡被朱老太爷所赏识,被任命为钱账先生。古时是以农为本,商贾皆下等。也亏得青方渡识得朱老太爷的意图,这是让他先屈尊于下位,等到他为朱府立下赫赫功劳时再扶他为上位,那时既可以说名正言顺,又可以服众安心。他这职位也是个闲职,仅需在晚间盘算一下日内支出多少,又进账多少 。平白日里就是个闲职 ,自己又是账房里的头头 ,几乎天天与那朱发等人混在一块儿 ,吟诗作赋 。也不谈什么报仇雪恨啊 ,家乡父老啊什么什么的 。他仅仅只觉得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每天去酒楼的时候 ,必定次次经过汪凡府邸 。如若有人问他为什么走这条路 ,他只会说:“爷喜欢!”他跟市井无赖几乎混搭的熟啦 。左一句哥哥右一句贤弟的。
忽一日,朱老太爷将青方渡叫到跟前道:“你当账房先生也已有些时候了,瞧见你整天与我那没用的孩儿与那一帮狐朋狗友,市井无赖混搭在一起 ,恐负了你的前程 ,这样吧 !最近我有一趟镖需要押运 ,勒令侯天机等一众朱门镖局监管,你便随同他们去吧 。 ”青方渡领命,喏喏退下。
侯天机告诉青方渡道:“这趟镖确是要押运到河北郑家。这郑家与朱家却也是有亲戚关系,他们家孩子今过生辰,老爷便清点十万两白银 以此作生辰纲贺庆。
众人辞别朱家后,一路朝着河北缓缓进发 。这一路上却也是花香鸟语 ,杨柳依依 ,甚是美好 。夜晚留宿他乡 ,随机选点几道他乡名菜 ,再配以烈酒下肚 。好畅快 !话说这队伍里面有一个叫做陈千千的小伙子。他却与青方渡是同龄之人,彼此相交日久 ,于是便结为了好友 。青方渡也是个馋酒之人,每到三更时分 ,趁着月色与熟睡的众人 ,唤醒陈千千,相与坐于草地喝酒吃肉 。镖局里的人还以为是老鼠偷吃他们肉 ,店里的伙计偷了他们的酒呢 。
这一连走了好几天 ,瞧见人烟渐渐稀疏 。前头路段是穷山恶水之地,这是强盗响马横行的地方 。侯天机早已是个不惑之人 ,他打了个手势 ,表示此后行程要多加小心 。众人皆是会意,青方渡通过陈千千的转述也明白了意思 。
忽然前面草丛动了一动 ,似是有人在窥望。侯天机一眼便瞧见了 ,高声大叫道:“弟兄们,强盗来啦,带我先去厮杀一阵 。”提上朴刀,便要冲向前去砍那人 。
“莫砍,莫砍,我们出来了 。”侯天机定睛一瞧 ,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 。侯天机暗想:“此处这么荒僻 ,哪里来的汉子?定然是假的 。”便要提刀向他砍去 。“住手,莫要伤了好人 !”向声音那边望去 ,却是个身着紫衫的汉子 。紫衫汉子道 :“我们是一些卖果子的小贩 ,途经这里 ,因为天热所以暂且歇息 。这小厮却是少年性情 ,看有来人 ,并躲在草丛里窥望你们 ,实在得罪至极 。”侯天机道:“ 既然是这样倒也罢了 。”收刀径自归队 。
陈千千数了数这卖果子的一伙人 ,一共有七个 。除去那紫衫汉子与那褴褛小厮 ,另外几个人却也生的极其精怪 。有三个人是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想也是三胞兄弟 ;一个人长得极其文秀 ,但目光却极其犀利;这最后一个人么,倒有着一股不同于凡间的灵气。
两丛人正在歇息。挨了片刻 ,忽听一阵山歌渺渺传来 :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再看时却是一个汉子挑着俩桶酒 。两丛人皆闻到了酒香,都吵着要喝酒 。侯天机哈哈一声笑 ,便随同兄弟们去喝酒了 。那个褴褛小厮道:“你们是押镖的客人,怎么能够喝酒 ?这不是要误了时辰吗?”陈千千道:“我们要喝,关你什么事 ?”那个长得文秀的汉子道:“四海之内皆兄弟 ,来来来,盛大瓢碗来喝。 ”众人喝的真是好不畅快 。不一会儿 ,那一桶酒已喝完了。侯天机道:“喝的好畅快 ,喝完倒有些昏昏然,先睡一宿 。”说完便倒地不起 ,片刻便鼾声如雷 。陈千千是个爱干净的人 ,见到老大睡在地上 ,便要上前扶持于被裖前,可脑袋却是极其的昏沉 ,有些两眼发黑 ,随即也倒地不起 。青方渡大笑道:“见过不会喝酒的,没见过这么不会喝酒 。就喝了那么几瓢就醉倒了。说完便要上起来扶。可自己的眼前却是冒着金星 ,走了一两步便头重脚轻的倒在地上 。众人相视大骇。只听那文秀的汉子拍手笑道 :“倒也,倒也。”一旁卖果的汉子拿手指着他们也笑道:“倒也,倒也。”甚至那个卖酒的汉子也指着 。不一时,那些押镖的客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
一行人哈哈大笑 ,倒倾箩筐里的果子,装进镖银,道了声:“打扰了。”便嬉笑着推车而去了。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路上说说笑笑谈论镖客的愚蠢。远远瞧见前方旗杆上挂着的青幖,紫衫汉子道:“弟兄们,与我一道喝酒去。”酒店小二忙来招呼,众人却也没被欢喜冲昏头脑,酒菜上来定要小二先尝一尝,方才肯下肚。
只听见一声“哎哟”,一个年迈的老人被打倒在地。出手之人却是一名店小二。文秀汉子道:“小二哥,你这是作甚?”小二道:“客人,你是不知的,这是我们十里八乡有名的老无赖,人人都叫他熊老爹。熊老爹炒的栗子几乎人人不敢吃,他今天又来到我店门赖着我买下好讨酒喝。客人们,你们看看,这来了一次又一次,如癞皮狗一般赶也赶不走,小二我不得已便踹了他一脚。他便直哼哼的打扰到了诸位客人的品酒的雅兴。嘿嘿嘿,你还叫,我……”说罢便要打过来 。先前那个卖酒的汉子早已沉不住气 ,他先发制人的给了小二一脚 。道:“你爷爷我也是个无赖,也曾做过这种事 ,你有本事也来打我呀 !”小二早就下的焉了,哪里还敢再去打 ,如飞的跑了 。卖酒汉子道 :“熊老爹是吧?这栗子我全买了。 ”熊老爹坐在地上拍手笑道:“好耶,好耶 ,全买了。”众人大失所望,原本是指望他会道谢 ,谁料到是个傻子。众人顿生 怜悯之情 ,八个汉子你一个我一个 争相吃着 。
忽见那老爹猛地站起来 ,拍手笑道:“倒也,倒也。”众人彼此面面相觑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醒来时,他们已经被五花大绑着了。再一瞧,那酒店里的所有人都是由那些镖客假扮的。陈千千道:“你们这几个蠢贼,这几个伎俩怎么能难过我们老大。好歹我们老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 ,否则别银子早飞了 。”众人皆是垂头丧气不敢再吱声 。侯天机道:“念在你们有侠肝义胆,姑且饶了你们性命。陈千千,你腿脚利索,领他们去见官。 ”陈千千欣然领命不题。
众人继续赶路 ,越往前越是静悄悄的出奇。挨了一会儿 ,只听山上炮声一响 。应声出来一伙人 ,拦在他们面前 。侯天机道:“好汉拦路干甚 ?”为首一人道:“明知故问,自是响马劫道。”侯天机愤愤不平道 :“如今抢劫也太光明正大,太他妈猖狂了 。”两丛人随即开打 。打了一会儿,那伙响马不敌灰溜溜的逃走 。青方渡大笑,侯天机却觉得莫名其妙 。
又向前走了几里,山上又是一声炮响 ,转出来了一伙人 ,跟镖客们打了一阵,也是不敌而逃 走。侯天机猛然醒悟道:“他们这是要浪费我们的体力。”于是召集众人取出自己所有的银两放进一个牛皮袋子里。又向前走 ,山前一声炮响 ,四周黑压压的出现了一大帮人。仅片刻而已 ,满山遍野到处都是小喽啰强盗们。侯天机命人放下那牛皮袋子 ,道:“金银财宝都在这里了 ,还请大王们放行。”为首的一个虎背熊腰 ,虬髯强盗龇牙咧嘴的手拿板斧挥动铁钺道:“那个啥?侯镖头 ,我们只需要你们那箱子里的东西 。你能放下便可离去 。”侯天机暗暗道:“这消息走的可真快 ,先是那卖酒卖果的八个人 ,现在是剪径的强盗。 ”侯天机道:“若是我们不同意呢 ?”那强盗狞笑道:“那可怪不得我们了。”
只听又一声炮响,巨石、滚木、飞箭齐数向那些镖客铺天盖地的袭来。众人躲闪不及,被杀死了一大半 。那使斧抡钺的大汉一声怪叫 ,诸多喽啰强盗哇哇大叫着冲下山与众人展开厮杀 。
侯天机眼瞅着快撑不住了 ,对着青方渡道:“你还年轻,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你必须活。速去,速去 !”青方渡道:“我怎是那种贪生怕死 之人,我要和你们共生死 。”侯天机道:“你以为你很仗义,够义气吗 ?在我看来,你们这群年轻人就是一些不要命 ,愚不可及之人。我们用不着你们这群年轻庸俗之人来拯救,自己去救自己吧 !就当去找援兵了 。”众人也道:“你快去吧 !不要被一时的热血与任性冲昏了头脑 !速去速去 !”青方渡咬了一咬牙 ,很快便飞速逃去。
那为首的大汉老早便瞧见了,大声道:“陈大倪二张三李四 ,你们速速带人追上那漏网之鱼 。”那四人领命前去 。至于那些剩下的人 ,仅一会儿功夫 ,便被打得死的死,伤的伤 。剩下的人一并被活捉去了。
青方渡舍了命的狂奔 ,那后面的人也是甩也甩地不掉的紧紧的跟着 。青方渡忽然看见前方有一片巨大的草丛 ,为什么要说巨大呢?那是因为这草约有几尺高 ,长大的出奇 。青方渡进了里面 。但看那些人却忽然止步,口中喃喃道 :“不可向前,不可向前 ,不能打扰到他 。”在一阵踌躇之中众人离去 。
青方渡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也没瞧见 。他一路向前奔,后来忽然是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花田 ,蜜蜂,蝴蝶却在那里飞来舞去的很是忙活 。又向前走了几步 ,却看到一个人 ,手握刀鞘的背对着他 。青方渡当他是花田的主人,便道:“主人家好雅兴,开垦了这么一片花田 。 ”那人慢条斯理道:“你说这主人 ?他现如今已不在这里 。”青方渡道:“那么你就是他的亲人 ,或者朋友小辈之类的 ?”那人一字一顿道 :“我是杀他的人 。他现如今就被埋藏在这花田里。 ”青方渡吃了一惊,道:“为何要杀他 ?”那人慢吞吞地道:“只不过是他是我的仇人。 ”青方渡道:“,恩恩仇仇,仇仇怨怨何时才能化解 ?要我说就应该就此罢了 ,免得这恩怨延续下去 。”那人道:“难道你会置杀父杀母之仇不管吗 ?”青方渡道:“我管是可以管 ,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化解这场恩怨 。”那人冷冷的说道 :“你很好,极好 ,就是跟我说的话太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 ,他忽然拔出刀 ,一刀便将他砍的鲜血直流 。青方渡只觉眼前一黑 ,便闭眼昏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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