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庄老蹲在尸体旁,仔细打量着。
死者冉平,江城平抚使(大绥朝的地方官,对当地县令有监督作用),江城暗察司冉户之子,于今日酉时三刻被其弟及各个百姓发现死于安临馆,死因……不明。
辞久蹲下,看着那凌乱的脚印,他只轻轻用手指蘸了,放到鼻前,一股浓烈的腥味让他猛地冲出门,在大街上吐了起来。
“庄老,那仵作查明死因了吗?!”他大口喘着气,瞬间感觉世界万物是真美好,他开始惜命了。
死因!当务之急是要查明冉平的死因?!他掬了一捧水浇到脸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那生锈了十年的大脑经历了由热到冷质的转变,重新又运转起来。
“少爷,这冉平的死……是自杀,可是这另一位仵作又说是剧毒所致,这……如何是好?”
辞久快步走出安临门,“冉平绝不可能是自杀,如果是自杀,难不成他还要搬个梯子爬上去?”
辞久的话不无道理,众人将吊在房梁上的冉平放下来时,他的手是抓着绳子的,如果说庄老这时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的话,那辞久的下一番话就足以点醒他了:“再者,这水仓的地板那么湿,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冉平为了杀死自己要先洗个澡?!”这时庄老才注意到,整个房间都是湿的,水渍处处可见。
“那你告诉我接下来去哪,线索全断了。”庄老对快步走着的辞久说。
辞久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去整个水烟镇最不干净的地方。”
……
江城水烟镇五十里外,暗察司。
“京谪大人,已经探明,枢刑部的船就在南城停着。”宋万城递给他一封密信,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故人何处不相逢,何必追来江城门”上面刻着“枢”一个红色的章字。
京谪笑着,那种意味不明的笑着实让人心里发慌,“这小老弟,几年不见,文采又退步了几分,只会写这点打油诗么?”他仔细擦拭着日夜不离手的那把火铳,太医说这是他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但他不在乎,枪瞄准谁,与枪无关。
“靠岸!”见着枢刑部的旗子了,宋万城让弟兄们传下去,同时,他那握剑的手,也越发的紧了,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这一路,凶多吉少了……
……
丹阳城内,南城坊,苏府。
“宁信使,怎么?住在我苏府,不踏实啊?”苏酥拉开房门,就看见宁瓷坐在屋顶上,阴着脸在沉思着什么。
“我们赶快走,现在就,时间不多了。”她跳下屋顶,指了指外边的马车,拉起苏酥就走。
苏酥瞬间就懵了:“欸?!这时要干吗?去哪啊?欸!”
“你自己看看吧。”
苏酥接过宁瓷递给他的信纸,“这是……以指挥使的名义发的,连字都相同。”宁瓷附上一句。
“离鱼百里,速救江池?!”苏酥头都大了,这什么玩意儿?“这……什么意思嘛?”
“离鱼百里,丹阳是鱼米之乡,意思是叫咱们离开丹阳,咱们的行踪被发现了;速救江池,江城的弟兄那么少,江池意为江城三水仓‘水烟镇’,就是叫咱们支援江城。”宁瓷指着地图,“咱们抄近道,三天到达。”
“哦!~~~”苏酥还是云里雾里,“没听懂。不过后一句我倒是懂了,但,走水路不是更快一些?”
宁瓷收好密信,“能如此自然最好,可是西鉴暗察司那帮人,最近奉皇命,派了几十艘大船到江城查明一批赈济银子的下落,那几个老东西就把路全占了,反而不太方便,那群狗娘养的!”
“行了,我都明白了,就是让我们再跑一趟是吧?”苏酥看着窗外,不语。
“事态严峻呐!”宁瓷感叹着,加快了行程。
……
江城,西城坊。
“少爷,我们要去哪?”庄老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这个鬼地方……太腥了。
辞久嘴里含着什么东西,若无其事的说,“渔市。”
“这和我们的渔市差别也忒大了!”
辞久停下来,望着一个岸口上捞鱼的人,“我说的渔市,是非官方的……”
“镔铁!”待得那人捞上来,庄老才看清楚那玩意儿,镔铁!绝对是镔铁!他多少次看见这玩意儿,不会认错的,看这分量,少说都有一百斤。
“依《大绥德法》,那人要被诛九族的!!!”庄老在他旁边咬耳朵说。
“告也告不了,他,”辞久指了指那人的牌子,“他至少都在枢密府有不止一个靠山,你告他?哼,那群审案的先把你扣上个‘诬告他人’之罪,逼你认罪,那时,可是他在告你了。”
“怪不得这里是全江城最不干净的地方,这乱得够可以了.”庄老回想起之前辞久的话,感叹道,“那这冉平……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要知道,‘京师变法’中,他是其最有力的拥护者,百姓对他的评价也不坏。”
“这我怎么知道?”辞久打量着,用这里的黑话说:“‘把头’的有没有?”
“有!”不远处船上一大汉大喝一声,跳将上来。
……
江城,水烟镇,半个时辰前。
谭颂背着那柄大刀,悠闲地坐在酒家里喝酒,这时有个叫冉安的商人要与酒家做买卖,把他赶走了,但他隐约听见酒家在用胡语与那个自称冉安的人说着挺紧张。
以下是冉安与酒家的对话:
“您确定万无一失吗?”说话的是冉安:
“放心,已经按您的意思,‘夜影’运出来了。”
“这一路上没遇见其他人吧?”
“没有,枢刑部的锦衣卫的人都被引走了。”
“最近风声有点紧,暂时别出城了,暗察司那边不好交待……顺便,计划进行到下一步吧。”
“大人,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我的神经已经承受不了了。”
“为了渔市的生存,我俩的财路,‘夜影’必须造出来,这,你不会不清楚。”
“可是,这……”
“别说了,万事都有险峻的一天,我们只是比别人要早了点儿而已。”
“我只是觉得,我的手已经……”
“这我当然知道,但,为了生存,我们别无选择。”
……
“这……‘夜影’到底是什么鬼?!”庄老听得云里雾里。
“大人,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我不要什么钱,只求一个。”谭颂坐在凳子上,缓缓道。
“说。”辞久凝视着他,谭颂觉得那双眼睛很锐利,仿佛一眼便能把他看穿,这时,他对这个无权的人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保我安全。”他在那双眼睛下找到呼吸的机会,这时,辞久那恐怖的眼光不那么明显了。
“可以,”辞久看着地板,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但,你得帮我做件事。”
“那我也有了另一个附加条件。”
“可以,但等你先完成。”
“不急,反正你肯定也没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行,进屋说吧。”这时,他们走到了衙府前,这座院子是皇上特地拨给枢刑部的,现在,辞久礼貌的让谭颂进去了。
……
半个时辰后,就在庄老等不下去,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门开了。
“我们合作会很愉快的。”谭颂笑了笑。
“记住你的使命,‘壹号’。”辞久遣人送走他时,说道。
……
“你和他交待了什么?”在雨中的小路上,庄老问他。
辞久擦拭着好久不用的手铳,“也没什么,只是派了些善后的事情给他。”
“少爷,我们的任务,要尽快了。”
就在庄老说话时,辞久看见一个身影,白色的,很小很小……
……
不远处,一女子站在屋檐上,笑靥如夏花。
“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她转身对身后那名奴婢说,“咱们要快一点了。”
“放心吧,楼主,”奴婢笑了笑,“一切,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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