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活各有各的苦

很多时候我们被生活逼着向前走,看似有很多选择机会,其实也不尽然,生活,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打怪升级,我们总会在某个时间段被塑造得刚刚好。

遇见朔风的时候,黎理恰刚刚好。她自信沉稳,举手投足、一举一动散发着成熟兼具稚嫩未脱的韵味感,一张娃娃脸上带了股英气和爽朗,调酒姿势干净利落,在一众蜜桃色肤色同事的衬托下,她美的像个公主。而朔风,他已经厌倦了没完没了的人生。

“Sophia是妹妹,生下来被亲生父母抛弃,养父母在收养她时已经有个儿子,比她大了几岁。因为要供哥哥读书,Sophia很早就出来打工,她总是给自己留最基本的生活费,其余的全部交给养父母。她哥成绩很好,但因为家里实在是穷,最后走了提前批的师范生。Sophia很努力的工作,她羡慕那些同龄的学生,所以坚持考了夜大。她所有的钱全报答给了养父母,直到有一年,养父母为了县城里一套房让她嫁给一个’有名’的哑巴,哑巴家里很有钱,哑巴喜欢用刀表达情绪,哑巴的前妻从河里捞上来时身体上各种新旧的刀痕被河水泡得很难看。Sophia一开始反抗得激烈,接着就没了工作,还被造谣成了狼心狗肺的不孝子,后来甚至被关进了精神病院。20 万,Sophia一刀买断了和养父母之间的一切,因为她从小可怜善良,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她顺利提走了户口,去到了一个离出生地很远的城市,饶是如此,他们也曾找过去,据说因为她哥哥要结婚,不够彩礼钱,只不过Sophia那时已经不在户口登记的地方,她嫁给了一个加拿大人。Sophia从小被养父母灌输她的命是养父母给的,长大了要孝敬他们,哥哥读书很辛苦,所以你要给你家里分担重担,所以她始终干着最辛苦的活儿、吃尽量少的饭、能不花钱就不会花钱,因为出身社会早,Sophia做过很多’不为人知’的工作,通晓许多黑暗的办法,她明白养父母一直把她当摇钱树,他哥从来看不起她,小时候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也是拜他所赐,所以她果断跟人借了钱摆平了他们一家子的纠缠。我认识她时,Sophia在船上做 youth staff,她热爱这份工作,喜欢结交朋友,对待人生从来一个态度—‘be happy’。Sophia喜欢交年轻的男朋友,她也交往过很多年轻的男朋友,对于爱情,她从来看不起真心这件事情,只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和工作才能让她感觉到轻松。可当她决定人生伴侣的时候,是做了许多’算计’的,比如是否能够承担背叛的代价,无论彼此。我们这类人清醒理智但也情绪化,如果认真跟一个人谈感情是会偏执的,我们重视并执行相互的承诺,对方最好不要做任何带有伤害性的事情,否则后果真的很难说,人生路很长,我们不保证自己分手一定洒脱。所以,我做不到去敷衍你对我的感兴趣,也是很认真跟你说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高鱼,我想以你的工作性质你看上去也绝非表象,你在某些程度上对待感情其实跟我们相差无几,但是也要挑好对象,就像Sophia收敛了自己选择了大学老师鲁明易。我大胆猜想你不是想要跟我露水情缘才开了这了口,所以冒昧跟你讲了这些。”

“你以前也过得像她一样艰难吗?”高鱼问。

黎理微笑点点头,生活各有各的苦,她的命或许好些,因为朔风曾经来过。

“那…朔风呢,你对他的感情难道也像你说的那样清醒理智?”

“我是一个步步都充满计划甚至算计的人,我的工作、我的感情都是在我充分考量之后的结果。”

“可你为他白了头!”

高鱼不理解,或许他是理解的,有个模糊的东西隐隐约约纠缠着他,他不知道该不该去瞧一瞧。

“不冲突的,高鱼啊,”黎理说到这儿看着窗外的路灯,眼里装满思念,“饶是我这样理智难道就不能是爱情了?”

Sophia难道不爱鲁明易?因为先是爱上了那个人,才会有各种考量。黎理有多爱朔风,她为了他白头,朔风有多爱黎理,一个曾经频繁自杀未遂、双向情感障碍的他为了她想重新活一次!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感情跟普通人不太类似,因为人格上的缺陷、因为精神上的障碍,这一小部分人的世界里,感情需求、情感链接或是强大或是弱小到无法定论。

高鱼跟他们真的不一样,他是天生的乐天派,尽管人生际遇偶有灰色地带,可他依旧是太阳般的人儿,你不能说这样的人不是一个好的伴侣,只能说不能把这样的人拉进深渊。

黎理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深渊,她实在太清楚不过跌落深渊的痛苦,仅是尝试走出来就用尽了毕生心血。她对高鱼没有信心,哪怕他就是要她计划好的感情,哪怕他再接受黎豊,哪怕他要的就是清醒而理智的爱情。

是的,高鱼最向往的感情或者说他想要的爱情和婚姻都是那种轻松和理智的,两个人相互根据另一半的期待调整自己,但是也有他们双方无法触碰的原则,这是好的想法,也是经营一段好的感情的方式。

黎理是他想要的那种人,她身上具备所有他对于未来伴侣的想法。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高鱼沉下眼眸,“你暴露真实的自己也揭穿我的伪装,黎理,你不信我。”

“是!”

“他那么好?”

“是!”

“可我还是要试一试……”

“没可能。”

“因为我跟他长得像?”

“不是,”黎理莞尔一笑,轻轻握住高鱼那双好看的手,看着他的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因 为 我 排斥 你 !”

朔风有双向情感障碍,而黎理则性冷淡。因为爱情,因为彼此精神世界的契合,朔风让黎理尝到了身为女人的快乐世界,黎理给了朔风一个家。朔风是黎理活到现在唯一不排斥身体接触的男性,他打破了她对于恋人间亲密接触的壁垒,她从身体和心灵上接受了朔风这个人。而因为黎理的呵护和照顾,因为她坚强的人生态度吸引着朔风走出了过去不堪的坎坷,他成为了她的丈夫,他当了爸爸。

高鱼是很吸引女人的,黎理有些话很想对他挑明,但回头想着自己身份尴尬也不是多相熟之人,高鱼对她表达出的爱意直白且冲动,他的爱幼稚又真诚;可真实的他连他父母也没能看透,这样的人不需要她去提醒,所以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把一些话藏了起来————

你见过天生孤僻的人吗?或者是后天习成的孤独者?其实你见过的,放眼望去,大多数的年轻人都过着孤独的生活,他们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发呆,一个人旅行,一个人逛街看电影,……没有欲望,不悲不喜,我本以为自己是少数人群,却不知其实是大多数,可我又比他们多了点什么,正是这多的一点让我无比痛苦和绝望。我不知道你这样的人算不算幸运,至少在他们以及我这种人眼里你是属于幸福的,你少年不知愁,勇敢无畏,青年成为才俊,举世无双,你年少天真无邪,成年生活事业顺遂,你怜惜世俗的可怜之人,但又聪慧通透世人假面无敌。无关羡慕或是嫉妒,只是我们都是缺爱的大多数,而你活成了我们理想的样子。再说得恐怖些,你就像误入羊群的一头狼,羊群根本不担心被你吃掉,因为你在他们眼中是无比向往的存在,他们只是假装吃草而已,你要做的,是及时离开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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