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现身符包

随着春风出现,一年一度的花灯会宣布进入尾声,接下来便是中得头彩之人随春风回厢房,其他参会之人可自行离开,当然,也可以继续留在梦春阁与他人把酒言欢,只是按照历来规矩,花灯会这夜,除了花魁会接待客人,其他姑娘均只会进行一些表演,而不私自作陪。

“这个妖精,什么时候溜出来的?”叶青心里想着,在看到春风的那一刻,内心一股无名之火便暗自生起,似乎与对方有什么过节一般。

事实也正是如此,春风不过是此女在梦春阁的名号,而她实际上与叶青同姓,且为同族之人,她与叶青在还未化身成人时便已经相识,由于年纪相仿,所以自小便什么东西都要相互争上一争,哪怕不是自己喜欢的,也绝对不能让对方得到。

“各位公子,今夜花灯会到此结束,各位可自行安排”,如梦在台上说道,只是众人此时怎么能听得进去她的话,所有人此时都已经沦陷在了三楼那国色天香之姿当中,不可自拔,见众人毫无反应,如梦莞尔一笑,似乎是在意料当中,便转身看向温拾光,“温公子,春宵一夜值千金,这便随我上去罢”

“如梦姑娘,此事万万不可”,温拾光赶紧拒绝道,此时的他与刚入城时已完全不同,自然知道上楼之后会发生的一切,虽然刚才也为春风的姿色有所动心,但片刻之后内心便平静下来。

“怎么?春风如此美丽,尚不入温公子法眼?”如梦似笑非笑地说道。

“春风姑娘这般沉鱼落雁之姿,在下岂有不喜之意,只是我此次前来本就是受人所托,对于头彩之奖,本就没有兴趣,还望如梦姑娘让在下随朋友离去”,温拾光拱手作揖,坚定地说道,其实受人所托不过是推脱之词,真正不想上去的原因只能深藏于心底,但又多么想那个人能够明白。

“温公子不愧是读书之人,只是梦春阁历来规矩如此”,如梦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似乎有一种逼迫温拾光就范之意,“若公子继续坚持,那便只能让人抬你上去了”

“你怎么这么孬,那大美人脚都疼了,你还不快上去给人家按按”,叶青突然催促了一声,温拾光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叶青此时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与三楼春风姑娘四目相对。

“呵呵”,温拾光低声苦笑,自嘲之意流露于表。

“温公子,你看,你朋友也在催促你了呢”,如梦见叶青都催促起来,便赶紧推波助澜,“其实温公子可能多想了,今夜所做之事皆可随公子心意,若真没有鸳鸯戏水之意,也不妨把酒言欢,交个朋友”

“走吧”,温拾光并没有听如梦说了些什么话,只是此时内心一阵迷乱,如失了魂魄般,没有力气思考,只想随他人安排。

见温拾光终于松口,如梦赶紧向台下之人示意,随后乐曲声响起,伴随着音乐,台上两人向台下走去,最终于转角之处消失了身影。

“有好戏咯”,见温拾光被带上楼去,叶青回想起那晚酒楼之事,心中不禁嘚瑟起来,想着稍后如何去看自己“仇人”的笑话,脸上自然也给三楼之人传去一个得意的笑容。

见叶青露出此般笑脸,楼上的春风虽不知何意,但见刚才叶青开口催促温拾光,自然也猜得出两人相识,“套套不就知道了?”,春风心里想着,想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于是也回了一个笑脸,接着便转身回了厢房。

......

“春风姐姐,温公子到了”,如梦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让他进来吧”

“温公子,如梦便送你到这里了,春风姐姐看似高冷,但人很好的”,如梦得意地笑着,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各方各面”

说完,如梦便转身离开,留着温拾光一个人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进来吧,站外面干什么?”春风的声音传来,不禁让温拾光顿时感觉要被融化一般——毕竟接触的女人太少,就更别提如此动听的声音了。

“是,春风姑娘”,温拾光扯了扯衣服,见自己衣着整齐,便推门走了进去。

刚入得房内,便见一白衣女子坐在凳子上,盯着自己,温拾光定睛一看,只见此女子脸色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一袭白衣不大不小,却刚好将那绝美的身材展现出来,虽已见过叶青那绝世姿色,但此女之美色,仍是让温拾光一看便失魂落魄般,立于原地无法动弹。

“把门关上”

“是,春风姑娘”,听见春风的话,温拾光如小吏般唯命是从,赶紧转身又把门关上,只是关上之后就是不敢转过身。

“转过来呀,怎么,怕我吃了你吗?”见温拾光跟个木鱼似的,春风打趣着说道,“别一口一个春风姑娘,春风姑娘的,指不定过了今晚,你我就得夫妻相称了”

“姑娘误会,在下今日不过是代人过来罢了”,春风开的玩笑果然让气氛缓和了一些,温拾光自然也平静了下来,于是赶紧转身向春风拱手作揖,表示歉意。

“纵是代人参会,但今日你我能在此相遇,想来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有何误会可言?”见温拾光拒绝,春风反倒来了些兴趣,要知道,自打春风来这梦春阁之后,整个枫桥城的公子少爷都想着来这里找她饮酒作乐,今日居然能有人可以当面拒绝自己,自然让她另眼相看,“怎么?觉得我不好看,配不上你如此才学吗?”

“姑娘莫要折损在下”,温拾光仍然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不敢抬头,“姑娘之姿,说是仙女下凡都不为过,只是在下俗不可耐,怎可高攀?”

“公子才华,不说整个南象国,起码在这枫桥城内,也算得上号的,怎么就配不上了”,春风似乎和温拾光卯上了劲,非要温拾光从了她一般,就在打算继续说些调戏之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他与叶青相识之事,于是转口问道,“莫不是公子早已心有所属,所以对我都不正眼相看的?”

“不,不是”,温拾光赶紧矢口否认,只是这般没了底气的回答,怎么可能骗得过面前这个活了快一千年的老妖精。

“呵呵呵,看来被我猜中咯”,春风笑着说道,语气之中满是得意,“没关系,若公子真有心仪之人,她做大,我做小便可”

春风这话,让温拾光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暂且不说此话是否为玩笑之话,就自己心仪之人能否看上自己,都没办法确定,想到此处,温拾光内心又是一阵低落,也正是这一阵低落,让温拾光索性放开,不再有刚才那种拘束。

“春风姑娘就别开玩笑了”,放开后的温拾光走向桌子,在春风对面坐了下来,“如姑娘所说,相遇便是缘分,既然如此,不知道能否和姑娘喝上两杯,聊聊天罢?”

“公子随意便好”,见温拾光突然变得大方起来,春风便也不再调戏对方。

......

“这楼居然还设了禁制,看来梦春阁的阁主不是一般人呐”,温拾光上楼后不久,叶青便出了大堂,在外面转了一圈,想着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看看俩人在屋内会发生些什么,只是随后便发现此楼已被人施了禁制,只能从大门进入,即使有些厢房窗户是打开的,但在外面仍不可探得屋内之事,“要不是那死妖精道行颇高,就这个禁制能难倒姑奶奶我?”

毕竟与叶青一同修炼,春风的修为道行自然与叶青不相上下,若此时叶青真要施法破了这禁制,想必一定会被知晓,若是这样,自然便没办法看戏了。

“哼,外面不行,那就从里面进去”,叶青心里想着,毕竟若是从楼内想办法,至少不会被这个禁制耽误,想罢,便又转至大门,走了进去。

......

“春风姑娘,你见过妖吗?”温拾光俩人在屋内聊了一会后,早已没了刚进来时的尴尬,此时已经开始谈天论地,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没有,温公子怎么突然会有此疑问?”被温拾光如此一问,春风突然感觉有些诧异,“难道他不知道叶青是蛇妖所变吗?”

“没什么,只是之前发生过一件事,不禁让我有些疑问罢了”,春风的回答在温拾光看来实属正常,毕竟听闻妖精都是会吃人的,若春风真见过妖精,此时又怎么能坐在自己对面和自己说话呢。

“哦?看来温公子此身所遇之事颇多,不知可否说来听听?”春风感兴趣的并非温拾光是否真的碰到过妖,而是想着怎么引导温拾光如何发现叶青是妖的身份。

“也没什么,就是有一次误打误撞,做了一张天眼符”,温拾光也没多想,便把自己上次作符之事说了出来,“后来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可我清晰记得迷糊之间,看见我一朋友突然就变成了一条青蛇”

“竟然有此奇事?”春风故作惊讶,实际内心已经非常清楚,于是继续说道,“天眼符?我之前也听人说过呢,那符可是能看见妖精的,若真是这样,你可得对你这个朋友多注意些”

“只是我事后问她,她否认了”,温拾光回忆起自己醒来之后询问时的场景,接着又坚定地说道,“我相信她”

“原来温公子竟是如此性情之人,只是性命之事,不得儿戏”,见温拾光如此信任自己的“仇人”,春风不禁心中泛起一丝醋意,也可以说一丝羡慕。

“感谢春风姑娘好意”,温拾光举杯谢道,“我自有分寸”

......

两人说着,殊不知此时在楼道转角处叶青早已在此站了多时,刚才说的很话均被叶青听见,只是因为叶青早已施法隐去了自己的身形,自然也就没人发现。

“学聪明了,居然还想暴露我的身份”,听得屋内俩人的交谈,叶青气的牙痒痒,自己在温拾光身边隐藏身份如此之久,甚至扮了男子身,和他睡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探寻族中前辈的消息,若是被这个傻妞破坏了自己的打算,不得气死。

......

大堂内,众人仍是沉寂在一片欢乐之中,哪里知道此时三楼有两个大妖正在暗自较劲,所以说凡人就是凡人,生活中的一点点乐子便可以让他们忘记居安思危,若是让他们知道实情,现在下面不得乱成一团,不过都说傻子有傻福,知道得多了,其实也是一种错,能够这般饮酒作乐,顺其自然地度过一生,也不能说就比那些修道之人每天战战兢兢要差。

......

“温公子,你所说的相信,想来只是相信她不会伤害你罢”,见温拾光不愿松口,春风决定换个思路,“可是想来你还是会对她的身份有所疑惑吧?”

“......”,温拾光确实有所疑惑,但也如刚才所言,并不是特别在乎,毕竟是妖是人,不伤害自己便是自己的朋友。

“公子犹豫了,那看来是我猜对了”,春风继续趁热打铁,“公子如此性情,我自然佩服,也羡慕你那朋友,只是人与妖本就大道殊途,总是他对你并无恶意,但既然不肯告知于你,必然心有所图,所以公子还是要多个心眼不是?”

“道理虽是如此,只是”,温拾光承认了春风所言,但心里又总有一点疙瘩。

“公子别犹豫了”,春风说着,给温拾光倒了一杯酒,接着继续道,“今日与公子有缘,纵使今日之后你我各行其道,但我又怎能视你安危于无物,你稍等”

说罢,春风便起身向床边的衣柜走去,打开柜门,于是便装模作样地翻找起来,而实际上却是在双手施法,随后一个符包便出现在手上,只是柜门挡住了温拾光的视线,所以后者也没办法发现。

“温公子,此乃当年我娘亲在一道观中所求”,弄好之后,春风又回到桌前,将刚才施法做的符包递给温拾光,“当年我生大病,久久不得痊愈,随后娘亲便带我去道观中求道长救助,这个符包,便是道长在我下山前交予我的,说是可以驱邪避妖,你将此符放于腰间,若你朋友是妖,待他触碰你时,便会被弹开”

“既然如此,我便接下了”,温拾光稍作犹豫,便接下了符包,放在手上端详了一番。

见温拾光接下符包,春风便没有再做其他嘱咐,于是俩人便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

“臭表子”,叶青心里想着,巴不得现在就进去和那个女人打上一架。

......

“阿嚏”,屋内,春风打了个喷嚏,“嗯?我居然会打喷嚏?谁在骂我”

“春风姑娘是感觉凉吗?”见春风打了个喷嚏,温拾光关心道。

“无碍”

......

“噼啪、噼啪、噼啪”,屋外传来一阵鞭炮和烟花绽放的声音,两人打开窗户看去,只见街道上一群小孩正放着鞭炮,黑色的夜空也已经被烟花之色照亮,此时整个枫桥城都沉浸在一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中。

“第二天了”,温拾光开口道,这是南象国的习俗,小年夜晚上,一过子时,街道上便会放起鞭炮与烟花,一个是告诉大家,小年已过,一个是告诉在外面玩乐之人,该回家了。

“是啊,不知温公子接下来作何打算?”春风开口询问,俩人刚才已经聊了很多,春风也自然知道温拾光并无在此留宿之意,不禁居然有了一股极其短暂地失落——“也不知到底是因为礼仪,还是情深,不过想必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回学堂吧”,温拾光说道,“先生所托之事已然完成,明天还有早课,自然得回去了”

“公子执意如此,我自当不会强求”,春风说着,侧了侧身子。

“今夜能与春风姑娘饮酒交谈,实属拾光三生有幸,若春风姑娘愿意,不知可否以与姑娘交个朋友”,温拾光说道,毕竟今夜俩人交谈甚多,已然算得上是自出黑云城之后,仅次于叶青,和自己说这么多话的人,心中自然起了一股亲近之意。

“怎么?今夜已过,难道我们还不是朋友吗?”春风反问道,显然是接受温拾光之意,“春风只是我在梦春阁之名,将来若再有缘相遇,就唤我叶依白吧”

“叶依白”,温拾光嘴中念到,“我记下了,只是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我就在那百姓堂”

“知道了,去吧”

“那告辞”

......

在无人的街道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温拾光看到了百姓堂的牌子——刚才从厢房中走出,发现客人们都已经散去,只剩下如梦几人在大堂之内打扫人们在狂欢之后留在地上的污渍,想着叶青应该也已经离开, 温拾光向如梦打了个招呼,不待后者询问,便破门而出,离开了梦春阁。

“叶青她应该回来了吧”,走到百姓堂堂门前,温拾光突然停住脚步,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于是赶紧摸了摸腰间,果然,有一处是鼓起来的,接着,温拾光将符包掏出,放在手中,终于,犹豫片刻之后,手一挥,便将符包向远处扔去。

“哗”,符包刚一落地,便化成一阵青烟。

“哎,没意思”,温拾光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符包已经被下了禁止,在自己扔去的那一刻,这个符包的主人便已知道。

......

“傻子”

一声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温拾光赶紧转身看去,正是叶青。

“回来都不告诉我,不怕我迷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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