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陈枫接旨。”

“庶子大胆,没有举人功名,竟敢担任我赢国一城军师,你何德何能?”

“与北国一战,天勇大将军已统筹全局,皆因你献计于半圣女帝,故而没有大胜。”

“朕怒,圣意一到,革除军师之职,下牢十日,以示惩戒。”

……

穿着一身王爷便服的忠亲王,合上圣旨。

陈枫没有谢主隆恩。

忠亲王也没有递上圣旨的意思。

在这个武道世界,一般来说,没有功名利禄之人,只有听圣旨的资格,没有亲手接递圣旨的权利。

陈枫看着忠亲王,一字字说道,“忠亲王,这圣旨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迎客厅再次炸锅了。

这个世界,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质疑圣旨真假的事件,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流言漫天。

“真是胆大包天,连国君圣旨都敢质疑,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这狗头军师绝对在找死,自寻死路。”

“质疑圣旨,听说罪名很大啊!”

“废话,这是在公然挑衅朝廷,挑衅国君帝威,砍头都是小事,恐怕要凌迟。”

“估计是姓陈的对革职军师的职位,心生不满,迁怒国君。”

“有好戏看了,我觉得姓陈的活不过三更。”

……

现场交头接耳的上百个官员,一个个幸灾乐祸,对着陈枫极尽冷嘲热讽。

一直失尽颜面的张天鹤,沉默很久,这时也跳了出来。

小侯爷郑青,骤起眉头,饶有意味盯着陈枫,觉得陈枫这人很有趣;明明是个小人物,可偏偏命硬,三番五次都挺过来了。

忠亲王怒斥:“无知庶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枫实话实说道,“忠亲王,稍安勿躁,小人从未见过圣旨,心有疑惑,难道不正常?”

“假如你带一张圣旨,突然跑去一户普通人家宣读,你认为普通人家不会有疑问?”

忠亲王对此并不满意,死死盯着我陈枫,“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给朝廷一个说法,否则的话,上报国君,就不是关牢十日,而是要定罪砍头!”

陈枫神色认真起来,说道:

“百姓存疑,没有资格发问,没有质疑的权利,国君要杀就杀,忠亲王,你是指这个意思吗?”

言外之意,咱们赢国国君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暴君。

忠亲王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毕竟他忠亲王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国君,这种“弑杀滥杀”的舆论,一旦传出外界形成蝴蝶效应,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国君是个极为好面子的皇帝,一直以来,都在树立明君的形象。

陈枫又说道:

“我听智者圣人说过……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陈枫只是将圣人之言念出声,没有做任何解释,现场都不是酒囊饭袋,能懂得其中精义。

这话也很简单,无非把君王比喻成船,把民众比喻成水,水既可以把船载负托举起来,也可以将船掀翻淹没,强调了民心向背的决定性作用。

顺带警告忠亲王,如果君王杀我,那就是违背民心,有可能因我一人,有覆舟危难。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众多官员面露沉思,都在回味这句至理名言,现场一片寂静。

连女帝也在轻轻蹙眉,觉得陈枫这句“名言”,当真是振聋发聩。

“果然巧舌如簧!”

忠亲王并不打算放过陈枫,声音粗重说道,“陈枫,你质疑圣旨一事,百官见证;哪怕你说破天穹,这个罪你也避不开,轻则斩首示众,重则累罪三族。”

既然对方要置自己于死地,那就是撕破脸破了。

陈枫不客气说道,“忠亲王,不用在这狐假虎威,别人惧你,我陈枫可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你只是一个传旨的人,有何资格给我定罪?”

“你真当自己是国君了吗?开口不是将我斩首示众,就是牵连三族。”

“你好大的官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就是国君。”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取而代之,你想当皇帝呢!”

……

陈枫说的很重,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忠亲王有谋反之心。

忠亲王老脸涨红,气急败坏道,“庶子,你胡说八道……”

“舌战群儒压制!”

陈枫释放了技能压制,他控制了气场范围,只对忠亲王一人有效。

站在近前的忠亲王,支支吾吾,然后话都说不出来。

在其他人看来,一副理亏的吃瘪表情。

陈枫义正言辞说道:

“忠亲王,你敢说你没有谋反之心?如果没有,那你就反驳我啊!”

来啊!

反驳啊!

你被我的技能气场压制,我看你怎么反驳,三分钟内,你要死能说话,算我陈枫输。

忠亲王要疯了,因为他现在,喉咙涌上一阵窒息感,真说不出话。

他看向其他人,不断指向自己脖子,意思是“犯病”了!

陈枫鄙视说道:

“忠亲王,你在自欺欺人搞笑吗?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是这时候,无法反驳,没有辩解,看来你这个权高位重的王爷,确实有谋反之心啊!”

“你们其他人,要替他解释吗?”

陈枫目光看向大将军林先朝,林先朝脊背一寒,赶紧退走两步。

陈枫又看向总督张志成,张志忠更是浑身一颤,退走三步,与忠亲王拉开身位。

陈枫望向后边,现场百官,莫不吓得失魂落魄。

就连小侯爷郑青也神色难看,本能挪动座位,与旁边的张天鹤拉开距离。

张天鹤,“……”

张天鹤憋屈,小侯爷你什么意思?这不关我的事啊!

站在偏僻角落的曹瑁,本要走出现身,揭穿陈枫阴谋,因为上次在雁门城,陈枫女帝拜堂当夜,陈枫就做法使出一招诡异的“全场压制”,当时曹瑁也是胸口沉闷,喉咙发紧,无法开口说话。

曹瑁刚走一步,不得不停下。

因为大将军林先朝那对要吃人的可怕眸光,宛如恶魔凝视,朝曹瑁狠狠望来。

没有说话,可林先朝的意思足够明显。

曹瑁,这种时候你要出头?你脑子没病吧?你想死可以,但别牵连我大将军府。

谋反之罪,事关重大,谁能承受?

尤其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这件事简直能捅破天,赢国举国将要震动。

所以现场所有人都咬紧牙关,生怕说错话。

这时候做一个哑巴,是最明智的选择。

女帝清冷的小脸,流露出狡黠笑容,饶有意味看着自己的夫君,她知道是陈枫在搞鬼,女帝心里感慨道,“夫君,你一次次震慑百官,这大将军府,都快成你的主场了,你这么优秀,你家人知道吗?”

陈枫的目光,如出鞘利剑,扫视全场,没人敢与之对视。

每个官员人人自危,惶恐不安。

有些胆小的年轻举人,在这压抑的气氛下,吓得脸色煞白,喘不上气,最后当场昏死。

现在的陈枫,简直就像一条疯狗,见谁咬谁,谁不怕啊!

万一被他也牵连上一个“谋反”罪名,跳进天江都洗不掉。

“我艹……”

忠亲王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一个闲散王爷,平时在国都就斗斗蛐蛐,养养鸟,或者去怡红院找相好的,有个锤子谋反之心,都是陈枫在瞎掰,只是忠亲王憋屈到极点,怎么脖子心口忽然有沉重窒息感,无法说话了呢?

陈枫,一定是你在捣鬼,听说你跟异人学过法,肯定是什么旁门左道。

气场压制的时间要到了。

陈枫赶紧说道,“忠亲王,你平时深居简出,这次忽然跑来西南行省,而且还来个假传圣旨,该不会,真要在西南行省,筹谋什么惊天大局吧?”帽子越扣越大,后边的大将军和总督再次一阵脊背发寒,他们冷眸死死盯着陈枫,满腔怒火,姓陈的,你什么意思?

“呼……”

忠亲王终于吐出一口浊气,立刻如野兽发声,“庶子,你不得好死!”

陈枫耸耸肩说道,“忠亲王,省点气力,你还是想想,怎么回去跟国君解释吧!”

“刚才的事件,我已命人飞鸽传书,将事情一五一十传递出去了,相信不久后,国君就能看到有关你的奏报。”

“如果我是你,立刻启程回国都。”

性情顽固的忠亲王明显不吃这一套,愤恨至极说道,“庶子,都是你在暗中搞鬼,你曾跟一个异人学法,肯定是你使用了什么邪术……”

陈枫笑笑,说道,“忠亲王,你觉得国君会信你?”

忠亲王震怒,发号施令道,“来人,将这庶子拿下,拖出去,当场杖毙!”

陈枫大声嚷嚷道,“要开始杀人灭口了吗?谁动,谁就是谋反。”

果不其然,没有兵士冲入宴客厅。

忠亲王扭头,看向大将军和总督,西南行省两位大佬,没有说话,只是露出左右为难的表情,意思是,希望忠亲王不要为难他们。

“噗!噗!噗!”

忠亲王受不了,一连喷出三口大血,老脸发黑,宛如带上一张死人面具,格外凄凉。

他一个堂堂的王爷,竟沦落到这般地步。

手持圣旨,降临大将军府之时,他是多么风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每个人都在阿谀奉承,连大将军和总督都要拍他马屁,奉为座上宾。

可现在呢?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走过场的跳梁小丑。

“王爷,王爷……”忠亲王带来的老奴大喊,好几人上前,将吐血昏迷的忠亲王抬出宴客厅,是的,没有抬进府邸内歇息,而是抬上外面街道一辆马车。

大将军林先朝够狠,坚决与忠亲王划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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