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船长

宇航局的控制室里,局长汉森在接受着“亚当号”的各项监控报告。

“远程控制系统信号接收正常,用时1分45秒”

“动力系统和舱压正常,空气浓度21.5%”

“航向偏离0.3,飞船可自行修正......”

汉森随即把电脑的画面切入到飞船上,寻找着沃格和玛琪,一会的功夫,沃格端着一碗意大利面出现在画面中。

“你确定不吃吗?”沃格对蜷缩在角落的玛琪说到。

“这还有好多,虽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多。”沃格指向身后堆积如山的食品仓库,然后用叉子把一大坨意面送进嘴里。

“我们是来送死的,飞船实际上是一枚炸弹,他们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玛琪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沃格:“可我们已经在这了,又能怎样?难道选择回去坐牢吗?”

“你既然跑掉又为何回来?”

此时的玛琪一言不发,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星辰,一闪而过的光亮照在玛琪倔强又憔悴的脸上,紧锁的眉头和下翘的嘴角,让原本上蹿下跳的她此刻展现另类的美。她想家了!想念在地球的父亲,想念花花草草,想念地球的一切。想念之后便是愧疚,愧疚对父亲的疏远,愧对这世间所有。此时的坚强已支撑不了眼前的绝望,直到脸上的污垢混合着泪水滑落。

此时,广播响起,里面传来局长汉森的声音:“沃格,请关上储藏室的门,温度失衡会让食品加速变质。”

沃格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玛琪起身,对着广播大骂,但并没有回音。

沃格关上了仓门,指了下旁边的小吉普车说:“来吧,带你去个地方!”

玛琪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上了沃格的车。车辆开进了电梯,不一会,电梯门打开了,玛琪的坏心情瞬间被眼前的一切治愈了。绿油油的玉米地,开满白花的甘薯,泛红的番茄......

玛琪径直走过去,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壤闻了闻:“它们生长得太快了,我才离开几天而已”。这时,自动灌溉系统启动了,溅了她一身的水,两个人对视一眼,随着沃格的“噗嗤”一声,两人的笑声让这里像极了移动的伊甸园。

飞船在按着既定路线全速行驶,在飞船第二层控制单元里,沃格在局长的要求下,操控着信息采集系统,向地球回传一些测试数据。

玛琪的专业,使她不会坐以待毙。此时她正在试图黑进一台计算机,从而真正意义上控制飞船,但管理权限把她拒之门外。

广播里再次传来局长的声音:“玛琪,别再耍小聪明,你的小伎俩过时了。”

玛琪显得有些无奈,回头看了看高处的摄像头,转身离开了。

次日,玛琪叫醒了熟睡的沃格,一脸得意的说:“来看看我的杰作。”

沃格一脸狐疑的跟着玛琪来到控制单元,顺着玛琪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摄像头都被涂成了黑色。原来玛琪用玉米杆缠上布,沾上了舱门滑道里的润滑油脂,然后站在吉普车上,把监控摄像头涂黑了。

沃格回头会意的笑了。为了庆祝他们摆脱了那双偷窥的眼睛,玛琪打开了一瓶香槟,沃格打开吉普车的音响,一首轻音乐《The Sound of Silence》唤醒了激情,让两人相拥在一起,慵懒的挪动着舞步,沃格一手端杯,另一只手挽住玛琪的腰,此刻玛琪娇小的身体依偎在沃格的怀里。

沃格放下酒杯,抬手拨开挡在玛琪面颊的一缕黑发,含情的望着她,脸庞与脸庞间的距离渐渐消失。一次寻常的邂逅在空洞的宇宙中发生着,星辰在远处一眨一眨的看着。

音乐停了,两人睁开眼看着对方,玛琪站在原地略显羞涩,不知所措的她匆忙拿香槟救场。

沃格也整理下头发,下意识的左右看看,以此来缓解尴尬。

这时,沃格指着墙角问道:“玛琪,你吃的巧克力吗?”

玛琪看着墙角的巧克力包装纸说“没有啊,我不喜欢那玩意!”

“我也没吃!”沃格脱口而出。

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只有加剧的呼吸声。两人瞪大眼睛对视了几秒后,同时扭头望向四周。

“这里还有其他人!”沃格边说边跑到吉普车工具箱里取出一个大号扳手,用作防身。

玛琪翻看着手里的包装纸说:“我们去下面看看!”

两人战战兢兢的来到了飞船第三层,打开食品货仓,货架上的巧克力包装和玛琪手中的一模一样。沃格再次确认了自己没有吃巧克力,这让两人陷入了恐惧。

“出来吧,我们知道你在这!”沃格边说边挥舞着扳手,摆开姿势,就像在打高尔夫球。

这时的玛琪也拿起了灭火器,两人蹑手蹑脚的循着声响慢慢挪动着,眼睛不时地向四周望。

他们来到了一处机房前,里面发出的“当当”声,将他们吸引至此。

恐惧会让人愤怒,而愤怒会让人的胆子变大。玛琪快步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正要将灭火器的泡沫喷出,被沃格一手拦下,两人看着转动的机器,深呼了一口气。沃格拿开玛琪手中的灭火器,想要说些安慰的话。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热水在哪里?”

两人差点蹦起来,玛琪“啊”的一声险些瘫坐在地,而沃格手里的扳手也正要丢出去。

但眼前这个人让他们瞬间解除了戒备。玛琪生气的责备道:“你平时也喜欢这样捉弄人吗?”

沃格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你什么时候上的飞船?”“是谁派你来的?”扑面而来的疑问让对方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人正是工程师皮特,他端着一杯待冲的咖啡,答非所问的回道:“我找不到热水冲咖啡。”然后示意了手中的杯子。

三人很快熟络,在休息室里坐下。玛琪和沃格坐在皮特对面,问题已经提了几十个,现正等待回复。

皮特喝了口咖啡,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两天我检查了飞船的几个内部单元,运行都还正常,我的设计并无缺陷。”

“你是什么时候上的船?”好奇的玛琪还有很多问题。

“在设计之初,我就在飞船底部预留了一个暗门,用做紧急情况,只有我知道。至于我为何在此?是因为你给我看了U盘后,我才做的决定。因为“亚当号”是我的孩子,是我倾尽所有精力的作品,不想让那些政客把它当做炸弹。”

“另外,在地球上我已是单身一人,我不想工作了大半生,退休后却整日的养花钓鱼,拿着退休金等死。我要玩点刺激的,我要无拘无束的过完剩下时光。”

说到这,皮特起身从脖子上摘下一张带有芯片的权限卡,丢给玛琪后,说道:“涂鸦摄像头是小孩子的把戏,去干点黑客该干的!”

“沃格,你跟我来,咱们有活干了!”说罢,皮特冲沃格幽默的挤了下眼睛。

这个活泼幽默的小老头瞬间将气氛点燃,有条不紊的操控着一切。沃格和玛琪都露出了笑容,她们没想到这突然闯入的第三人给她们带来了底气,赶走了恐惧和担忧,让前路不再是未知!两人瞬间对这个既有趣又有主见的小老头尊敬有加。

“监控系统已瘫痪,远程控制程序已终止”玛琪一顿键盘操作后向皮特报告。

皮特歪戴着帽子,弯身从机柜里用力取下一组芯片装置,回头说道:“干得漂亮玛琪,现在沃格和我去动力单元,玛琪去拿我的咖啡和雪茄到那里汇合,我们拆了那个狗屁炸弹!”

玛琪翻了下白眼,无奈却又非常乐意的跑去了。

到了动力单元后,皮特放下咖啡,三人穿上防护服,互相做了检查,确认无破损后。沃格打开了厚重的金属门,反应堆正在运行,隔热层并不能阻挡所有热量,伴随着“嗡嗡”声,这里有些燥热。皮特熟练地打开了温度调节器,看了看各项数据,然后安静的寻找着什么。沃格拿着辐射检测仪走在最前面,玛琪在皮特身后用照明设备配合着皮特。

皮特很快分辨出用于核爆的一处装置,他绕了一周后,并未发现该装置有控制面板。随即用手示意离开。

三人回到休息室,皮特严肃的说:“装置没有可操作性,这说明在系统生成时指令就已生效”,“玛琪你需要进到系统内找到指令,并终止它!否则,一旦地球与飞船建立联系,我们随时会被炸上天!”“当然,我们已经在天上了。”

玛琪对皮特的幽默不作回应,径直走向电脑,噼里啪啦的操作起来,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在翻滚,玛琪紧锁眉头,目不转睛。

而另一边的宇航局里,局长汉森叫来了参与飞船设计的人员和专家正在对飞船建立连接,试图恢复对其控制。同时工程师皮特的消失也让汉森预感到事情不妙。一场针对飞船控制权限的争斗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着!

这时,飞船的广播里传来了局长汉森的声音:“皮特,是你吗?你在那里吗?”

通讯的恢复让皮特等人有些失望,这意味着接下来操控权也会被夺去!玛琪的操作更加频繁了,她用尽手段阻止着对手的代码生成。

广播里的汉森一副志在必得的语气:“皮特?我知道你在那。但并不重要,你们阻止不了这一切,出来聊聊,我能听见你说话。”

皮特沉默了一会道:“你们想要炸掉什么?这是我的船,我不会让它落在你们手里,就算我亲手毁了它!”

汉森笑着说:“那我们的目标一样,我也是要毁了它的!”“但现在还不行,它还有自己的使命没完成”。

皮特:“听着汉森,我在船上,我有一百种方法毁了它!”

汉森:“既然如此,我不得不说出实情了,我上传了一些东西,你看看吧。”

过了一会,皮特身旁的荧幕亮起,播放着外太空神秘信号事件的介绍,玛琪和沃格慢慢的聚了过来,他们彻底明白了整件事!

广播里汉森的声音低沉了很多:“对不起,这关乎地球的存亡,需要做出牺牲。”“皮特,你可以乘坐逃生舱返回地球,你本来也与此事无关。别再尝试解除炸弹,程序是加密的,没有密码,你们什么也做不了!”

皮特眼神坚毅,看着一旁的沃格和玛琪,内心泛起波澜,他的善良在驱使他做正确的事,他不能也不愿剥夺任何人的生存权利,纵然是罪犯!何况他们两人所犯之罪都与政界有所瓜葛,在政治层面哪有什么对错,无非就是谁掌握权力谁就建立规则罢了,正如卡尔.波普尔所说“政治既阴谋”!但汉森的话也不无道理,保护地球又何来错呢?!阴谋也好,求生也罢,皮特不想站在任何一边,他有自己的处事方式。他决定不去争辩对与错,因为宇宙有自己的规则,道德和法律都已不适用。

“汉森,我的船就让我来指挥吧!”说罢,皮特不再理会广播里的声音。而继续说了五分钟的汉森没得到一个字的回答,自知没趣的把耳麦摔在地上!

而刚刚,玛琪听了汉森的话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她响起了那串数字,心里默念着8806159950,然后将筛选出来的众多指令再次甄别,把需要密码输入的所有指令挨个尝试。可是太多了,她需要时间。

皮特看着满头大汗的玛琪,安静地走上前,伸手制止了玛琪。

玛琪不解的回头看着皮特,期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关掉引擎,炸弹便无法启动!”皮特的话让沃格和玛琪豁然开朗。

随后,皮特带着沃格来到了动力舱。示意沃格关掉了反应炉,然后自己打开了备用发电机,调整了电力分配,电量只够维持飞船的生活所用。

玛琪操作计算机系统进入休眠状态,地球那边的联系也自此中断。气急败坏的汉森又摔了一个耳麦。

随着“呜”的声音渐弱下来,冷却塔停止了工作,飞船失去了动力!尾焰的蓝光被收回,将静谧还给了宇宙。慢下来的飞船借助着始动力轻盈的向前滑行,此刻已没了锋芒。像一个蠢笨的氢气球,漫无目的的随风飘去!

沃格吹着口哨,站在花洒下冲洗着疲倦。厨房里响起了那首《The Sound of Silence》,玛琪正在翻烤着大块牛排,皮特穿着一件花色格子衬衫在一旁摆弄着洋葱,不时地跟着音乐哼上两句,醒酒器里红酒在与空气交流着,熟透的番茄妆点着餐桌,看上去是那么多汁。不一会,沃格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甘薯花走到玛琪身后,将花掖在她的耳朵上,然后环抱着玛琪。

“谁能抱抱我这个老家伙?”皮特说完,拿起一个番茄丢了过去。

晚宴在笑声中开始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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