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新世界

卡尔死后,岩星恢复了秩序,但有限资源无法满足上千人。在琼斯的理论之下,宇宙作为母体,岩星就是母体之外的垃圾堆放场,原住民则是垃圾降解员,这听起来很荒唐,可这里没有固定的水资源,并不适合人类长期逗留,如果想寻找更适宜的环境,必须要走出去,虽然很冒险,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皮特和大家说了自己的决定,但效果却没有预期的好,人群中七七八八的传来不同的声音。

“我们死里逃生来到这,为什么要离开?”

“不要听琼斯的,他是神经病!”

“没错,琼斯想死就让他自己去”

......

一时间,反对声和质疑声蔓延开来。不难理解,这些人经历了几次死里逃生后,有了眼下的落脚点,必然是倍加珍惜。

皮特见场面就要失控,便当机立断,做出了两全的决定。

“大家听我说,愿意跟我们走的站在左边,不愿离开的站右边。当然,留下的人我们会分配补给和获取水资源的设备。”

话音落下,人群中突然安静,大家都左顾右盼,随着一个年轻人的领头后,人群稀稀拉拉的分成了两块,皮特看了看有近四成的人愿意留下来,他便示意沃格和玛琪开始了资源分配。

很快,一切工作就绪,留下来的人住在庇护所和废弃的逃生船内,继续经营着作物,等待着水分的聚集,当然,人数的减少,大大提升了生活质量。

皮特这边开始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他带走了一部分原住民,剩下的则与人类共同生活;而选择留下来的人开始了选举,他们需要新的带头人,设立新的规矩,寻求更长远的发展。

随着纪元号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双方人挥着手道别,很多人流下了眼泪,他们都为对方担心着,心里清楚这一别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纪元号缓缓升空,直到地面上的人消失在视线中。

“飞船动力正常,信号源已被锁定,飞船即将进入自动驾驶模式。”

听完汇报的皮特,脱掉了外套,端着咖啡回到了休息室,他有些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飞船来到了信号源的附近,皮特被广播吵醒,“呼叫皮特船长,呼叫皮特船长”。

皮特恢复意识后来到了指挥室,琼斯和沃格几人已等在这里,飞船悬在空中不知进退,需要皮特的决策,几人看了看皮特,又看向不远处的未知领域。

只见眼前区域布满了旋涡形状的云,大大小小,让人眼花缭乱,但庆幸的是这里并不是强对流环境,没了最初的暴虐,更像是雨后的天边,安静且友好。

“没错,就是这里了,信号源在里面。”皮特看着若有若无的信号,不假思索的将飞船驶进这片区域,在信号的指引下,纪元号穿过了云层,来到了一片开阔环境中。

“这里好安静”,玛琪看着窗外,被一望无际的空旷所吸引,飞船行驶在绝对真空的环境里,这里没有重力,没有介质,就连颜色都不存在,也没有任何参照物,虚无让人感觉不到飞船在行驶。

“关掉引擎,让我们享受一下安静吧。”皮特下达了命令后,走向了咖啡机,很快,咖啡浓郁的味道便充满了指挥室,皮特看着大家都在痴痴地望着外面,现场静的能听到管道里水流的声音。

“琼斯?你说说看。”皮特率先发问。

“呃......这里超出了我的想象,如此虚无之地,并不是之前的黑洞,也不像我们所认识的宇宙,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呢?也许是宇宙中未被触及的部分吧,可即是虚无,却又能接纳我们的到来,起码证明空间还是存在的。”

“也许我该做些什么。”琼斯说完便忙活起来。

一会,飞船的取样装置伸了出去,该装置用于分析气体成分和含氧量;可各项数据的检测结果都显示0,这让琼斯不解,他沉思片刻后,又通过机械臂将温度计和密度计伸了出去,很快得到了结果,温度为20℃,密度为1。

“不可思议,温度如此适宜。”

“是呀,和舱内温度一样”。

“等等......”

说到这里,皮特和琼斯两人似乎觉得哪里不对,皮特思考片刻后,迅速将舱温调至15℃,心领神会的琼斯将温度计的读数清零后,又伸到了舱外。

“15度,天啊,环境在模仿我们的温度!”琼斯大叫着,激动无比。

“如果我们放一些水进去呢?”沃格的话让现场的人如梦初醒。

接着,一杯水便被倒了出去,不出所料,水飘在半空的形态在不远处的地方被完美复制,这让现场变得疯狂起来,大家激动地相互簇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亢奋;若以倍增的速度来复制物资,那么这里将会是天堂般的存在。

“氧气”

“牛排,牛排”

“燃料”

......

大家七嘴八舌的建议着需要复制的物品,但只有皮特表情严肃,若有所思。

“为什么纪元号没有被复制?”

皮特的话让大家瞬间冷静下来,琼斯推了推眼镜,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沉默片刻后说道:“人也不会被复制,这是为什么?”

“那我们就用排除法吧!”琼斯说着就将一瓶罐头投出去,没有复制;将一个番茄扔出去,也没有复制;这让大家百思不解。

“也许它是个初始状态的体系,只能模仿出基础元素的形态。”琼斯说完,将一些土壤送了出去,果然很快被复制出来。

“没错,它只复制自己拥有的元素,就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简单动作可以模仿,高难一些的就不行了;这可能也解释了宇宙的起源问题,星系的诞生很可能是被无限复刻而成,后在环境影响中变得形态各异。”沃格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让我们取回复制品!”皮特说完,便操纵机械臂伸向复制品,可任由机械臂延伸就是接触不到,就像驴子面前的胡萝卜,永远吃不到,仿佛环境在和他们同步位移。

皮特并不甘心,下令发动了引擎,随着轰鸣声,飞船向复制品靠近,可结果一样,还是求而不得,就在众人迷惑之时,琼斯忽然关闭了引擎,看着外面,一脸愕然。

大家都随之安静下来,很快便感受到船舱外有气流在推着纪元号移动,不知是飞船发出的气流搅动了这里,还是环境在模仿着气流,总之这里不再死寂。

面对被激活的一潭死水,众人都好奇的等待着,期待会发生什么,纪元号还在动,像树叶随波逐流,但与复制品的距离却没变。

皮特想打开引擎,尝试下对抗气流会如何,却被琼斯拦住。

“不,别做傻事,如果引擎发出强大的力被复制,这里就不再安全,况且,气流终究是有去处的,我们何不跟随它。”

琼斯的话很具说服力,于是众人不再发声,纪元号便开始了对自己的放逐。

许久之后,周围依旧是安静。除了飞船监测系统能感知到自身移动外,生活在上面的人并无觉察。卸下戒备的人们,开始了各种社交活动,以此来打发时间。

泳池旁的烧烤架上,大块的牛排在滋滋作响;池中的人身着泳衣,嬉戏打闹;角落的情侣们卿卿我我;这里还原着地球生活,释放着人类最真实的一面。

皮特站在高处,透过窗子看着欢快的人们,脸上露出了轻松地笑,或许这样的生活才最该被珍惜,何必要苦苦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事,让自己总是经历失望和无助,他何尝不想丢掉那该死的求知欲和职责。可人生就是这么难以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都有趋之若鹜的事,总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指挥室里的琼斯,懒散的窝在沙发里,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托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盯着荧幕,他已经好几天没离开过这里,他在等着信号出现,在没有介质的环境中,无线电信号无法传播;反之,如果信号出现,就说明环境发生变化了;可这样的等待似乎对他打击很大。

“走,我们去散步。”皮特边说边拿掉琼斯的酒杯,把他扶了起来。看着消瘦的琼斯,皮特叫来了医护人员。

“去休息吧,你的身体快要垮了,这里有我,放心吧。”皮特送走了琼斯,自己又窝进了沙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皮特被摇醒了。

“醒醒皮特,你快看!”

皮特睁开眼,看着沃格在跟前摇晃着自己,他迅速起身,看向窗外,睡眼惺忪的他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又揉了揉眼,再看去,瞬间困意全无。

只见四周大大小小的星体由远至近的错落着,有的灰色,有的绿色,有的红通通的像个火球,这里就像个浓缩的太阳系,各种星体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但这些星体并非球形,都是不规则的形状,像各种巨石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互不侵犯;久违的光照刺痛了皮特的眼睛,他随光线看去,那颗红色的星体像一盏灯,代替太阳为这里提供着光亮;下方则是深蓝的海洋,一眼望去碧蓝无限;皮特把脸贴在观察窗上,试图寻找可以降落的陆地,寻找无果后,这才意识到危险。

他马上打开了飞船的涉水模式,纪元号的底部出现了多个压力浮舱,并收回了裸露在外的机电部分。随着啪的一声,飞船的巨大身躯激起了百尺巨浪,落在了这个充满海水的星球。

这时的舱内已是欢呼一片,所有人都在跳着,叫着,拥抱着,他们看到了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场景,都迫不及待的涌到舱门前,准备着开仓的一刻,去感受重生。

“工作人员请注意,扫描外部环境,化验海水成分。”

“沃格,检测含氧量和气压”

“玛琪,开启近防炮”。

皮特布置好工作后,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他需要平复内心的激动,回到指挥官的角色。

很快,各种数据反馈回来:“水份含盐量较低,可饮用”,“氧气含有量22%,适宜”,“气压偏低,为957.3KPa”,“室外温度27.5℃”。

“没问题!工作人员准备开仓门,隔离民众,让我先出去。”皮特说罢,便去准备防护措施,一回头却撞见了整装待发的琼斯和沃格,几人相视一笑。

舱门打开,三人来到了步梯上,沃格试着摘去面罩,将面部裸露出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做了个OK的手势,随即几人便脱去了防护服,走下台阶,用手撩动着海水,应接不暇的东张西望。

“打开飞船顶部的观景台,让大家透透气。”

工作人员接到皮特的命令后,厚重的舰身护板缓慢收起,玻璃护罩也随之降下,所有人欢呼雀跃着,来到甲板上自由呼吸。

看向水中,那深不可测的黑蓝色让人不寒而栗,无法目测其深度,随即皮特让工作人员将无人潜水器放入水中,随着尾翼的加速,潜水器一头扎进了黑蓝深渊中,皮特拿着遥控装置,屏幕上显示着水下动态。

100米,200米......潜水器的探照灯下除了海水,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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