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乙戗天.晚商时期

泰伯抵达吴地时,一衣衫褴褛的青年也结束了他从北漠到青州的乞讨生活,大步踏入了太山山脉之中。

康乙十九年,康乙入驻朝歌,此后商君都在此地办公,首都名逐渐由殷传为朝歌(另称:沬)。

康乙二十五年,西岐伯亶薨,周人追称其为“古婆亶母”,后世追封为“周太王”。

姬历接位。姬历继承、修持了姬亶遗道,笃於行义,使诸族皆顺之。

西边西岐还在发育的时候。

东方青州的太山之上,冲下了一群披发文身的野人,开始在海岱地区游猎。

听说那是两百多年前进入泰山的杞人,他们被一位狄人重新整合了起来。

狄人名为黎强,因与天狼斗争中落败,被迫逃入商朝,凭借着他不知从何学得的商朝文辞礼仪,竟然一路流浪到了青州。

那些跟随他的人都认为他足智多谋,黎益转世。

本来这是一件小事。

可就是这小事传入康乙耳中,他却不禁脸色一变,眼皮垂下,似乎沉浸于往事中——

君王为守住开拓的领土,教化或脚化(拳脚相加的“脚”)异族,总会派遣亲属到当地建国,这样也可以缓解国都聚集王族过多,争权夺利的问题。

而为避免亲缘盟约随着时间流逝自动断裂,使得诸侯裂土,危害中央,每任商王会根据自我判断,决定是否再度向地方派遣王族建立新国家,制约蛮夷的同时,也是控制已经疏远的王族封国。

有东夷的青州,就是个例子:

商朝初年,商汤就派遣王族子陵,建国于逄(今山东省潍坊市临朐县)。

九世之乱时,商王南庚甚至亲自迁都到徐州(现南青州)的奄。

盘庚迁走后,又将南庚之子封为奄伯。

武丁晚年,为给新太子铺路,分封他那数不胜数的子孙的其中一脉前往青州,建立纪国。

如今近百年过去了,日渐强大的莱方有了疑似不轨的举动,而逄纪二国之间因利益矛盾重重,不能尽心尽力地为商朝守土。

他的祖父,祖甲原本是想让自己的嚣叔前往蒲姑,领导青州的多侯们,平定未来可能的莱方叛乱。

没想到嚣叔昏聩,听信谗言,自己反叛了。

后来,他父亲大义灭亲,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善后。

到了自己上位后,又因北漠、西岐、田猎、平叛、治灾等等要事缠身。

而在这些事情面前,青州之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可是如今,这位心力交瘁的君主,认为青州有黎朝复辟之危,将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那处地界。

———后人注———

这里让众多人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一个失败者、一个新生的游猎小部落,会让这位武德充沛,坐拥数千万人民的康乙如此担忧。

从后续史料来看,黎强并没有返祖迹象,只有智慧勉强值得称道。

这在超凡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黎强哪怕有千万种诡计,都会被康乙一力破之,更不提民心早就不在黎朝了。

康乙或许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工作有了心理问题,得被害妄想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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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继北方,西方之后,商王的精力再度受东方之事牵扯。

不幸中的万幸的是,在这些破事之中,唯有南方、内服相对安稳无事的消息,还能让康乙有点安慰,不然这天下的压力加起来,哪怕是至高无上的商王也扛不住。{某州牧和周人表示:所累哇多卡纳~(这可说不定呦~)(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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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按下商王这头,不提。

另一头,黎强等人躲藏在青州某处山丘里。

黎强向北望去,是一座敞阔的城池。

城门口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他们扎着各种各样的头冠簪缨,偶尔出现穿着精美花纹冠冕衣裳的贵族。

仿佛一切就该那样。

黎强又转过头儿,看向周边的部族兄弟们,他们和那些城里人容貌相近,却蓬头垢面,陋衫跣足。

仿佛一切不该那样。

黎强看了很久,直到天色如同他的眼眸一样漆黑,深邃复杂。

银月当空,方得照醒其人——也才照出其目中那一抹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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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乙二十六年。

黎强部落在蒲姑城、纪国、逄国的交界处中的淄水西面安家。

仿照舜汤,以德为先,着重教化,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在青州有了不小的影响力。

康乙二十八年。

毕程氏损禄增爵,群臣表面上装作贫穷,暗地里却沆瀣一气,剥削人民。

被西边邻国姜方(也就是姜戎),出兵讨伐。

两军战于毕,姜方十月克之。

同年,黎强宣布为中止青州乱象,以战止战——联合逄莱二国,对纪国发动进攻。(黎强与西岐的这波几乎同时的行动,不知道是暗中联盟,还是天命两头下注,当然两种猜测都没有实质性证据)

纪军连战连败。

康乙三十八年。

康乙抵达蒲姑,威逼逄莱退军,而黎强依旧率部抗争。

康乙一人将其打退,并展开猎逐。

这下轮到黎强且战且退了。

黎强等人再度退化为游猎状态。

黎强凭借自己的才智,才在康乙的压力下游荡了整整一月。

但这也已让他们减员颇多,身心俱疲。

黎强仿佛回想到了什么...(黎强玩家采访节选:今日康乙,当年骥孥)

而又惊闻王卒已至,准备围剿,压力即将陡增。

最终,黎强无奈投降,献刀于康乙,将自己性命交于他,只祈求尸体能埋在太山中。

康乙有大气魄,居然不愿意绝黎朝之嗣,收缴武器后,就准备放他们走,但后续还是要派遣官吏监管。

黎强不知为何在这一片大好形势下,反而提出了对自己不利的请求——改姓为“许”(一说是“午”是玄鸟的翅膀,意指商王,再加个“言”,即为代商王说话,另一说是黎强本是黎氏许姓,这只不过是抛弃了“氏”而已)——自绝黎朝之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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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强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的人说是他听出了康乙的话外之音,若不绝黎朝之嗣,那康乙所求不就是要绝黎朝之祀吗?于是黎强照做了。

但有人反驳道是黎强太疑心疑鬼了,自作多情,康乙没有那个意思。

还有的人马后炮,说是他这是以退为进,降低康乙心防,换取官吏不监管他们。

此事比肩《赵武灵王点头之谜》,成为史学界的谜团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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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乙劝说其不要改姓,黎...好吧...现在是许强不愿。

康乙以心有亏欠为名义,放弃了让官吏监管,而是令其每年年底来朝述职。随后康乙回朝歌处理他那堆积如山的案牍。

年底,许强来朝请罪述职。

康乙曰:“汝既改姓‘许’,余许汝以强,汝方可为强,若不许,汝终不得起也。”

责令其好好做事,带领人民幸福,而不是走向名为“战争”的毁灭之中,用汤武革命(注)为例,战争是保卫人民的最终手段,而不是目的。

又以见其诚恳为名,赐地三十里,玉十皞,马十匹。

这招“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似乎对许强不起什么作用,他此时已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完全听不进去话来。

许强装作胆小,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向康乙行礼,感激涕零地表示忠心。康乙满意点头,放他回去...

过去康乙专注对北漠反攻,对外服理政,而对内服接近于顺其自然,这可埋下了隐患。

兖豫二州属于内服,几乎被商王直接管理,故而州牧之位也不同于其他各州有那么大的自主权,在商王的控制下大多时候被数个没有武装力量的家族流转。

现任这位兖州牧就是这样承位。

他行事荒唐,迷信天神,沉醉修道,见人不以亲缘而称,而是以道行,多年对政务马虎应付,商王也不检查。

结果大河堤坝年久失修,有硕大老鼠在堤岸筑巢嬉戏,被人发现并上报后,兖州牧仍却回答说此人看错了,那其实是河鸭而已。

康乙三十九年,早春暴雨。

大河终究决堤——北兖州千家万户被洪水卷走,一片狼藉。

兖州牧得知消息后,就自绝于家中,连带三族,并留遗书恳请康乙不要诛杀他三族之外的亲人。

康乙正带领亲兵上门问罪抄家,见此言气极反笑,不顾群臣反对,执意戕尽其整个家族,和与其有利益关系的官吏。

兖州官场一时间被屠戮一空。

然后康乙发现执行部门瘫痪将影响救灾工作,只得引入外部有钱有粮有人(士卒)的诸侯们。

许强听闻此事,再度反叛,发兵兖州,意图挟带灾民,直取大邑商。

许强到了兖州之后,却被愤怒的灾民包围了起来。

康乙抵达,见到许强被灾民俘虏,知自己虽不察害民,但仍是民心所向,不禁解开了这多日愁容,也更加自信——认为商王室能驯服住这头居心叵测但可出谋划策的豺犬。

他与许强促膝长谈,一改以往的恩威并施,而是直白地阐述功利脂膏之事:“尔今已两败,应深知武力民望皆不比余也,尔等若还是如此,永生永世都不可能胜余。不如搁置先祖恨意,借余之力,先出口比邻的恶气——斩了北漠那狗头!余可许汝世世代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天之赐福也。”

许强同意,再度被招安。

康乙交于许强青州刺史之位,以作考验,也是减轻康乙的负担。

青州刺史授予外族的消息,让奄伯很是不服气,感觉被看低了能力和忠诚,不过她曾受到过的教育,不会让她自暴自弃,或是极端怨恨,而是积极地想重新夺得商王的注视——准备从地方进入朝堂,为王服务。

此时她遇到了有相同想法的有苏氏。

有苏氏的聚落在内服兖州,但是为黎代昆吾氏之后,不被人所看起。

奄伯虽为商王室后裔,血脉尊贵,可因化夷之事常年在外,难以亲近商王。

于是二人各取所长,政治联姻。

有苏氏依靠着奄伯的关系,在兖州上下打点后,成功任职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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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乙诛杀完渎职者,又处理完许强之事后,开始借题发挥——怪罪于那兖州牧所信仰的天神来。

在他执政前期,便下令绝了商朝之内那些地祇(自然化神)的信仰。

在三十多年后的如今,又准备对先天尊神下手。

他说道:

“余身为人间帝王,自是要除暴安良,造福九州!”

“哪怕是天公降灾,害我子民,余也要舍身取义,为民请命,求个说法来!”

“若是天公不允,余就与其比个高低!”

“此世名人间!人道当大兴!”

“事成在人为,人必可胜天!”

康乙为证明天神并非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就让他人制作了一个木偶,谓之天神。

康乙与之博棋,令人替行。天神不胜,辱之。

他之后又制作了一个皮革囊袋,盛满血,仰天而射之,命曰“射天”,以示威武,与天争衡。

年末,康乙征伐反叛的“西方鬼方”(鬼方被击败后,一部北逃,一部西去——投靠过去分裂出去的西落鬼戎,与方方遗民建立起“方鬼”方国,商人称之“西-方鬼-方”,一部联姻、归顺商朝,成为了鬼/九侯),俘虏二十位部落酋长。

康乙带着这些俘虏,在西冀州、北梁州游行,震慑各部。

行至河渭之间——

天地突变!

狂风无故而啸!黑云无名而来!

只见轰雷掣电!

商王座驾被数道“白蛇”击毁!

待到侍卫上前查看,发现——康乙已被震杀之...

终身为商朝殚精竭虑的一代君王就如此草率死去。

究竟为何会发生如此意外?没有人有定论。

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已经将这件事渲染成了——昏君逆天而行,触怒天帝,降下神雷,击毙暴君康乙。

因教育水平与中央管控力度等因素的不同,这种言论虽在内服地区没有起什么波澜,可在外服地区已是让人心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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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哲人言(骂)道:都说了!科教是对立统一,密不可分的!缺了哪一个都不行!我们是辩证唯物主义!是“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的新唯物主义!不是“物质决定一切”的旧唯物主义!!你们要照着“唯生产力论”搞个“唯科技论”吗?你们看看,搞出这项制度的子契那是个明白人,可是后人不给力,忽视了教育的力量,商朝就不可避免地衰弱了!教育!教育!可开启民智!可让社会自我改正错误!过去我们确实在科研层面缺了很多,所以那时候投入占比很大,但是现在大不一样!得变!要变!再不变就要出祸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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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军队转化成的哭丧队伍抵达了朝歌,经过丧礼后,康乙得以长眠于土中。

太子杞即位,号曰文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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