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安坤回到坤府时,已经进入了腊月。再过几天就是腊月初八,腊月初八刚好是龙姨的生日。他早已叮嘱好陈管家,一定要把龙姨的生日宴会操办好,也算是尽他这个儿子的一点孝心。眼看龙姨的生日即将来临,坤府里已充满节日的气氛。不管男女老少,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溢着笑容,傍晚时分,全府上下,张灯结彩。龙姨生日宴会的请帖,是由贴身丫环秋兰一手负责,几乎都发出去了。老君长是龙姨生日宴会上贵客中的贵客。龙姨不是老君长的正妻,但是,老君长还是很宠幸她的。她不但人长得年轻漂亮外,而且能够把上上下下百十口人的坤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更重要的是,安坤能够成长得如此的优秀,同她的精心教育是完全分不开的。老君长也希望能来,参加龙姨的生日宴会,为龙姨庆贺一番。秋兰也给师父发了张请帖。

没过几天,就到了腊月初八,因为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一大早上,坤府里的人几乎没事可做,坐着休息。只是陈管家加强了警卫工作,在坤府的大门外增派了数十名训练有素的府兵。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壮,眼睛炯炯有神,精气神饱满,威武无比,时刻准备着对进出坤府的一切人员进行严厉盘查。直到下午,有些许的客人才陆陆续续的到来。龙姨穿着崭新的大红长袍,挽着发髻,插着银簪,耳朵上吊着金色的耳环,脖子上戴着明晃晃的银项圈,坐在大厅的中央,在红色烛光的照射下,光彩动人。她身旁的那个空位,是留给老君长的。安坤满脸笑容,在大堂门口接待客人。安乾带着梭哈和王财来得很早,刚走到大门口,安坤就迎上前去,亲切的叫了声:“大哥。”安乾也微笑着,拍了拍安坤的肩膀,说道:“二弟,辛苦了!”说完,他们就径直走进大厅,找位置坐下了。接下来三弟安旺也和其他客人来了。老君长来得较晚,一到坤府门口,数十个府兵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异口同声的叫道:“给老君长请安!”老君长站着,给大家行了个抱拳之礼。老君长走到大厅门口时,安坤看到,心里非常高兴。他立即上前一步,双膝跪下:“孩儿给父亲请安!”老君长一把拉起安坤:“坤儿免礼,辛苦了!”安坤站起,拍了拍膝部的灰尘,直接把老君长引到龙姨的身旁坐下。龙姨见到老君长,很是欣喜,对老君长又是请安又是问好。见到龙姨,老君长也很高兴。傍晚时分,客人们几乎都到齐了。陈管家走向大厅中央,他清了清喉咙,准备向龙姨致祝寿辞,宣布生日宴会开始。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宴会就开始了,我都还没有入席,怎么,需要我缺席吗?”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个老妮从大厅的门走了进来。秋兰一看,她本不吃惊,她早意料到师父肯定会来,而且师父的请帖就是她特意发的。梭哈看后,心里暗自乐意,他心里想:“即将有好戏看了。”最吃惊的就是老君长,他一看来人,觉得有点儿面熟,但又记不起是谁了。过了不一会儿,他一拍脑门,心想:“不好,她一定就是当年号称蝶恋花“女诸葛”的秦若兰。”“不会吧,她不是死了吗?”老君长又想。“不会是她,不会是她!”老君长嘴里嘀咕着。就在老君长内心七上八下的时刻,那个老妮已经走到陈管家身边。她看了看四周,随后把目光聚到龙姨身上。她说:“龙姨,你好!”接着她再次把目光移向四周,高声说道:“宾客们,今天,让我们给坤府的掌家人龙姨祝寿,愿意吗?”四周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大家齐声答到:“我们愿意,我们愿意。”这声音响彻天地,透过大厅的窗户,传出很远很远。突然间,只见老妮一个转身,用手指着竹椅上的龙姨说:“可是,你们眼前的这个人她配吗?她值得我们为她祝寿吗?”安坤看到老妮责骂龙姨,一向温和善良的他不禁勃然大怒,他吼道:“太猖狂了,休得无礼!”安坤示意陈管家呼喊府兵,把老妮哄出去。大厅里开始了一阵阵骚动。老君长突然站起来,他做了个手式,示意众人安静。大家看到了老君长的手式,厅堂里顿时鸦雀无声。老君长说道:“请她慢慢道来。”安坤急了。“父亲!”他直看着父亲说道。“坤儿,不要急。”老君长看了安坤一眼。那个老妮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她看了看安坤。她说:“我知道,你就是安坤吧。她就是把你抚养长大的龙姨吧!”老妮说着,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说来你肯定不相信,不过,你可以现在就问你的龙姨,二十年前她到底做了什么事?”龙姨的脸色已经惊慌,她告诉身边丫环,说身体有点不适,想离场休息会儿。未等她离开,老妮就说:“你不说,我替你说。”接下来,她滔滔不绝的讲道:“安坤的母亲是龙姨的表妹,聪明漂亮,是作为陪嫁的丫环跟着龙姨来到宣慰司的。后来龙姨不会生育,她就劝老君长纳自己的表妹为妾。老君长也同意了,一年以后,龙姨的表妹生下了安坤。一天,龙姨对表妹说,她认识深山中的一种草药,采来熬水给孩子洗澡,能够祛湿排毒。表妹一听,高兴极了,世上还真会有这种草药。于是,整天闹着要表姐带她去深山中采摘。表姐着不住她的闹腾,就答应了。那天,她们带着两个侍女,一个侍女背着安坤,就上山了。快走到一悬崖处,龙姨叫两个侍女背着安坤在这里等着她们。她和表妹爬上去采。不一会儿,只听见‘啊’的一声,龙姨惊慌失措的跑下山来,说表妹已经不慎掉下山崖了。”“是啊,有这么一回事。表妹在采摘中不小心失足,掉下了山崖,后来我们还派人去找过嘞。”龙姨说。“找到了吗?”老妮问道。“没有,有可能被狼叼走了。”龙姨说。“还好,她命大,没有被狼叼走,还活着呢!”老妮冷笑着说道。龙姨一听,脸色瞬间煞白了。老妮向厅堂门口一招手,一个随从用独轮车推着个瘫痪了的女子进来。龙姨一看,这不正是自己的表妹吗?虽然事隔这么多年,一见面,龙姨仍然认出了表妹。不一会儿,这个瘫痪的人已被推到老妮的身边。她看着老君长:“君长,你还记得我吗?”又看了看安坤:“这是坤儿吧。我的坤儿,都已经这么大了。”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她又看了一眼龙姨,说道:“表姐,你真的一定要那样狠心吗?”龙姨呆如木鸡,一句话也没有说。接下来,安坤的母亲道出了真相。表姐叫两个侍女抱着安坤在山下等她们后,她和表姐沿着陡峭的山路一直往上爬。到达一处悬崖边上时,表姐让她走在前面。这时,感到腰部被表姐推了一把,她随即倒向崖下。但她立即伸出双手,抓住崖上的一棵小树,双脚不停的蹬着凹凸不平的崖壁。她口里不停的对龙姨叫道:“表姐,救救我吧,求求你了。”“表姐,求求你了,为了我的坤儿!”她又苦苦的哀求着。“坤儿,坤儿是我的。”龙姨说完,转身走了,山谷中传来了龙姨狰狞的笑声。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她想挪动一下双脚,无力,而且一阵阵疼痛钻心而来。门外,一个女人跑了进来,站在床边对她说:“别动,你的双腿已经摔断了,医生刚包扎上药。”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又叹道:“命真大啊,姑娘。要不是我们的人去山里打猎,遇上你,你早就被狼叼走咯。”她对那个女人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你们!”说完,又晕过去了。那个女人就是后来秋兰的师父秦若兰。她在秦若兰派人精心的照料下,慢慢的恢复了。可是,因为双腿粉碎性骨折,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听到这里,只见龙姨“扑通”一声跪在老君长的面前:“君长,我错了,原谅我。”老君长一言不发。她又跪着走到安坤的面前:“坤儿,姨娘一时糊涂,看在我一泡屎一泡尿抚养你长大的情面上,原谅姨娘吧!”安坤并没有理睬她。他弯下腰去,一只手扶着母亲的肩膀,一只手摸着母亲残废的双腿,眼泪止不住的流。“母亲。”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母亲的呼唤。“坤儿。”母亲用双手摸着安坤的脸,已经泣不成声。母子二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正在这时,只听见老君长“哇”的一声,向后一昂,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安乾、安坤和三弟,直扑上去抱住老君长。“父亲!父亲!你怎么了?”边喊边拉着老君长的手。陈管家立刻叫来坤府上的医生,扶老君长回房去床上躺着,接着给老君长把了把脉,最后让老君长喝了碗药汤,前呼后拥的,把老君长送回宣慰司去了。在坤府,因为发生了这些事,宾客们大都走光了,所剩寥寥无几。安坤怎么劝母亲她都不愿意留在坤府,老妮的那个随从把她推走了。安坤在气愤之下,叫陈管家吩咐几个府兵把龙姨抓起来,打入坤府地牢。那天晚上,安坤怎么也没有睡着。他一直在想。一面是遭受别人毒害而终身残废的亲生母亲,另一边却是亲手抚养自己长大的,却又毒害母亲的仇人。他很想为母亲报仇,但却下不了手,安坤思来想去,直到天边已经灰蒙蒙发亮,他才迷迷糊糊的睡去。陈管家几次跑到安坤的房间,看见他在熟睡,都不忍打扰。他知道,安坤昨晚上彻夜难眠。正在他刚好要退出屋外时,安坤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一看,天已大亮,只见陈管家站在门边,刚要退出去。见到安坤起来,便上前一步,叫声:“少爷。”安坤用手摆了摆,示意陈管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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