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唤醒

世烨总经理邱克为叶白榆殉情自杀,消息不可谓不劲爆,新闻发布会算是白开了。

像是沉在水底的人,水面上人来人往,说得什么听不清楚,只听到“嗡嗡”的声响。得亏是这样,不然还要应对许多的人和许多事。

先是警方来了,问丁泽许多问题,然后走了。

之后是,嗯!难搞的老爷子。定是刘镇第一时间通知的他,毕竟看到邱克当时的情形,怕是连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若不是邱克依旧没醒,估计老爷子恨不得再补他一枪,孽子,家门不幸……这种话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做出这样的事情没脸活着这个世上,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不去面对,难以面对。

唐世绎是后来才赶到,姗姗来迟不像他的作风,出这样大的事情,他如此沉得住气,必定是有什么事情羁绊住,不然他定会第一时间出现。

这场变故也是唐世绎一手促成,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事情彻底失控。打死他都不会信邱克会自杀。

唐世绎来后把医院闹得人仰马翻,又是专家会诊,又要提高看护等级,这次大约他是真的急了。千辛万苦笼络来的人,还没得到应有的价值,不能这么白白失去。

袁野来说,X市项目开工仪式市级领导都到,正等着他,无奈他只得匆匆又走了。

总算清净了……

医院病房,检测仪器嘀嘀的响着。邱克昏睡在病床,嘴里含混地喊一个人的名字。

李医生附耳过去听了听,“他在叫一茉的人。”

“他叫的是杜一茉。”李医生身边的中年男子确认,说:“把他叫醒,我们时间不多。”

“邱克!”

“你是谁?”

从昏睡中醒来,邱克眼前的人影晃动模糊。

中年男子对周围的人示意,李医生和其他人迅速离开病房。中年男子这才开口说话:“鱼肠剑,你还好吗?”

邱克精神一振,努力让自己涣散的意识集中起来,愕然道:“黄雀!”

出事以来,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对应得过去,只有眼前这位邱克万不能回避。

中年男子叫赵镇远是国安部十八局警监,是唐世绎国际军火、洗钱、贩毒走私案,“黄雀行动”负责人。

邱克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接受上司的质询。

“你感觉怎样?”

“我可以。”

赵警监审视着邱克那只苍白的脸,“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都要仔细听着。鱼肠剑不该是搅动商界风云的商业鬼才,也不是深陷男女情爱的混世魔王。”赵警监刻板的声调道:“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入戏太深。”

从X市项目贪腐案到陷入这场轰动一时的情杀案,邱克一露面便把X市搅动得天翻地覆。这次堪堪把命搭上,“鱼肠剑”的失控让赵警监终究是不能稳坐钓鱼台了。

“鱼肠剑”被安插进唐氏集团做卧底,他是颇费了一番周章。

他先是让邱克从特种部队转入X军区军需处任副处长。利用邱克对唐世绎曾有救命之恩,寻机打入唐氏集团做了卧底。

他潜心打造的这柄“鱼肠剑”剑未出鞘,便要折戟沉沙,这是赵警监最不愿意看到的。

“抱歉!我只是身不由己。”

邱克知道,这场纷争就是唐世绎对自己设置的一道致命的关卡。既不能逃避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拼着被扒层皮也要硬挺下来。

唐世绎生性多疑,至今邱克都没有被他可掌控的东西,必然不肯掉以轻心。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弃对邱克的掌控,这是他允许邱克存在的前提。

“我只是想提醒你,审时度势固然重要,但要时刻保持冷静的判断和思考。如果你不能超脱男女情爱的羁绊,我劝你趁早放弃这个任务,找一个适合你的未来。”赵警监面色一沉,抱着双臂漠然道。

未来,在邱克放弃特战连少校这个光明似锦的前途,选择做卧底的那天,他的未来就变得没有了定数。

为了招揽邱克,唐世绎用金钱、美女,没能打动他。于是人为制造了个三百万财产不明来历罪,让他脱了那身军装。

“我被以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送军事法庭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未来。”邱克淡淡道。

赵警监知道,当初邱克被拘审,他的实际身份只有他的上级高层和自己掌握,邱克面临牢狱之灾,他们也不能公开出面调停。

邱克的任务是打入唐氏集团成为卧底。不能陷在贪腐案中做过多纠缠,只能顺势而为接受被削除军籍,解甲归田。

这就是“黄雀行动”精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邱克就是捕捉唐世绎的一个饵。

邱克从一名优秀的特战连军官,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到后勤部队转瞬变得腐化堕落,沦为成为阶下囚。这种变化让他父亲邱宪征始料未及。被革除军籍,邱宪征视作奇耻大辱,直接导致父子断绝关系,把邱克扫地出门。

“既然你选择这条路,就得走下去。”

赵警监脸色缓和下来,坐到邱克对面,调侃道:“我只是提醒你,无谓的儿女情长只会干扰你的任务。我早该料到你这张脸太过有魅力不是件好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

邱克何尝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在接受任务的时候,选择和杜一茉断绝一切联系。在他们重逢的时候,他残忍地拒绝她的乞求,让她万念俱灰。甚至是不惜伤害她,使她远离自己。

这所有的努力都被这场刺杀付之东流。

“你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感情这种东西……”赵警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会对她怎么样?”

邱克知道自己受伤一事,骗得过任何人决然瞒不了赵警监。

杜一茉逃脱只是暂时的,唐世绎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叶白榆的死,被制造成杜一茉情杀的假象,即便唐世绎不去找麻烦,警方也不会轻易放过杜一茉。

“这件事,我们会与当地公安局联系,对杜一茉实施保护。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你要注意安全。”

“保护?”邱克苦笑地摇摇头。

赵警监看了下时间,补充道:“你和杜一茉之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对你造成了威胁。这次是侥幸。下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邱克明白自己的身份目前无法向杜一茉挑明。叶白榆的死,在杜一茉看来他就是杀人凶手。“游艇惨案”,自己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无法向杜一茉自证清白。只要他一天不死,杜一茉就不会放过他。

赵警监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对杜一茉所谓的保护,实际上就是对她人身自由的限制。

邱克心情很沉重。他曾试图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结果两人差点车毁人亡。

只有尽快破获唐氏集团的犯罪网,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许能得到杜一茉的谅解,化解他们之间的仇怨。

“我会尽快完成任务。”邱克紧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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