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吓得连连后退,抱头满屋子鼠窜,大声抗议道:“你们父子合起伙来冤枉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嫁到你们家来,为你生儿育女,任劳任怨,如今你们却要这样陷害我!”
杜远凌气得浑身直哆嗦,恨不能将这妇人就地正法,无奈刘氏身形灵活,杜远凌的腿脚功夫虽然厉害,但在祠堂这样逼仄的地方,却难以施展,一时竟捉她不得。
杜楹听那刘氏颠倒是非,仅剩的那一点怜悯之心荡然无存。他守住门口,将那刘氏困在屋内,任由他们猫捉老鼠,无奈杜将军投鼠忌器,生怕损坏祠堂内的牌位,被那刘氏以此做挡,局面竟陷入了僵持。
杜楹正暗暗着急,院内传来一声疾呼:“爹爹,手下留情,不要杀我娘......”
不知是谁竟唤回了此刻应在官学念书的杜荥。杜荥年方八岁,字尚文,是个早慧的孩子,别家小孩都是八岁启蒙,可他六岁便跟着家里请的先生读书认字,直到今年满了年龄,才送到了官学,平日里说话做事一幅小大人的模样,就连官学的博士都夸他颇有古圣之风。
刘氏仿佛见了救星似的,躲在屋内大声呼救:“荥儿,你爹要杀我,快来救我呀!”
杜远凌见小儿子过来求情,心里一软,追逐的脚步便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杜楹见他爹又要心软,着急地在门口喊:“爹爹,我也是您的儿子,我娘被人害死了,您还不替她报仇,她的在天之灵还看着您呢!”
杜远凌听了这话,又举剑要砍,杜荥已奔至门口,见杜楹拦着不让进去,着急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告饶道:“孩儿不知娘亲犯了何事,请爹爹给她一个伸冤的机会,若果真犯了死罪,孩儿愿意以身替她,求爹爹开恩!”
小家伙为救娘亲,竟以头撞地,连续几下后额头见了血,糊在两鬓的头发上,看上去十分吓人。
杜楹不敢再拦着,赶紧扶起弟弟,刘氏在里面瞧着心疼,眼泪止不住地掉,便对杜远凌哭道:“展华,荥儿可是你的孩子,你忍心当着他的面杀死他的亲娘吗?”
杜远凌看了看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的小儿子,又转过身去看了看静婉的牌位,两难之下,胸口上涌一股热流,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后倒地不省人事。
刘氏见杜远凌昏倒,赶紧跑出去抱住儿子,无论杜荥如何问她,都只是哭哭啼啼,不作解释。
杜楹没空理她,招呼周围看戏看得目瞪口呆的仆役过来,将他爹抬到了屋内,又嘱咐管家去请李郎中过来。
李郎中开了安神的方子,说杜将军身体硬朗,只是一时郁结,只要安心休养数日,便可恢复如初。
接着又给杜荥处理了额头的伤口,给他敷了上好的伤药。这位享誉平京城的神医见惯了高门大户里面的腌臜事儿,此时虽说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主人家几个的神情举止,猜也能猜出几分来,便叮嘱道:“杜将军身体底子虽好,但仍需静养,这段日子,你们没事最好不要去打扰他,让他安心休息,才不会落下病根。”
杜楹点头应是,又请管家封了银两,亲自送李郎中出去。
走到门口,见王副官急匆匆赶来。
“大公子,听说将军病倒了,现在情况如何?我前些日子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杜楹见他着急,安慰道:“王副官放心,我爹只是突然被气到了,刚才郎中来看过了,说是静养数日便好,你不必担心!”
“被气倒了?是谁如此大胆?”王副官来得匆忙,还不知道府里的情形,听说杜将军被气倒,顿时也生起气来。
尽管王副官是爹的亲信,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亲人般的人物,但毕竟是家丑,杜楹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好意思对他说这些事,便含糊其辞道:“具体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你只能去问我爹。”
王副官跟着杜将军十几年的时间了,感情十分深厚,但他毕竟是个粗枝大叶的汉子,瞧不出杜楹是在哄他,因担心将军,便赶紧进府看望去了。
杜楹明日便要上山,耽搁不得,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能丢着不管,考虑再三,他又跑去杜荥的屋里。
刘氏见他进来,心里紧张兮兮的,生怕他说出些什么来,让儿子给知道了。
杜楹根本没空搭理他,只对杜荥说道:“荥儿,你的母亲犯了大错,父亲想要杀他,你怎么办?”
杜荥见母亲没说话,心里明白事情多半是真的,挣脱刘氏站起来道:“哥哥,您刚刚在祠堂外面说,母亲害死了静婉郡主,所以父亲要杀他。”
杜楹点头应是。
杜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她生养我,作为儿子,我愿以身偿命,替她将这条命还给您的母亲!”
杜楹摇头:“做错事的人是她,又不是你,我要你的命作甚?”
“况且,哥哥明日便要上山,大概一年的时间不能回来,如今父亲病卧在床,我实在不放心,你要帮我好好照顾他。”
杜荥点头应承:“哥哥这是哪里话,照顾父亲,也是我的责任,何须您拜托我!”
杜楹叹气道:“荥儿,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饶她一命,但是父亲此生恐怕不想再见她,依我之计,不如将她送到城外的圆月庵,让她先在那里思过,等父亲病好,再来发落,你以为如何?”
这圆月庵与后世的寺庙庵堂不同,这个世界没有佛学和佛教,所以这圆月庵也不是比丘尼们聚集诵经的地方,而是贵妇们犯错后被送去进行一些学习活动,类似“思想教育”之类的地方。
刘氏听他这么说,心里放下心来,毕竟,杜荥可是杜远凌的儿子,看在他的份上,也不会忍心再要自己的性命,只要杜楹放过她,便真的躲过去了。
这个自私的女人为自己捡回一条命而窃喜,根本不在乎去了圆月庵,会对孩子们产生的负面影响。
杜荥见哥哥愿意宽恕他的母亲,感激又羞愧地跪下,对着杜楹磕了几个头。
“荥儿感激哥哥的不杀之恩,哥哥尽管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定会照顾好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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