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殊遇(一)

手心里的信封,火漆印上用通用语刻着“艾尼莫斯魔法行会”的标识,同行的是三位凯特族巫师,她们说着辛迪伽·萨克迪斯听不懂的凯特语。圣光的光芒映射着辛迪伽修长的金色毛发。

说实话,辛迪伽对这些凯特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群留着长胡子的凯特侵略者,他们装备着喷火的炮筒,向自己的人民开火。

尖利高亢的凯特语和沉厚的德奥格语在这里交错着,这次来到传送门前的只有一个德奥格巫师,就是他自己。

辛迪伽在等待中不禁回忆起来自己对父王的承诺。“辛迪伽,你记住,学习战斗魔法,只是为了挽救被侵略的国家,一旦战争结束,必须马上放下魔法,老老实实继承父亲的王位。”

辛迪伽也确实答应了父王,作为德奥格王国的王子,他接手的不是一个王国,更像是一个烂摊子,外敌入侵,黑暗崛起的时代,比起弟弟辛雷特,辛迪伽更具有魔法天赋,当辛雷特在贵族学院苦苦诵读《基拉哥诗选》时,辛迪伽已经在偷偷练习魔法咒语了,先是操纵羽毛笔,书本,卷轴,之后便是女同学的尾巴……他调皮捣蛋,每天在学院度过偷偷学习魔法的快乐日子。

可是,一纸停课通知书的下达,便将兄弟俩赶到王国中心——犬都,弟弟还是在皇家御用教授的帮助下学习,可是,哥哥辛迪伽满脑子都是凯特侵略者狰狞的面孔,可怕的火器,还有,街道两边焚烧的尸体,死亡的平民和士兵……

血,他的青年时代,便遇到了血流成河遍荒野,饿殍遍地无生还的恐怖。

弟弟不在乎这些,点上夜烛卧在铺上,他向着一旁苦读咒语书的哥哥展示他所学的成果:

“《基拉哥诗选》里有一个古老的传说,遥远的平行世界——地球,里面有着极度辉煌灿烈的文明和工艺,远远高于艾尼莫斯所有的文明,以及人类这个种族,德奥格曾有无数勇者冒险前往地球,可惜无人生还。有学者猜测那里有着极其强大的魔法……”“魔法?是奥术魔法?”辛迪伽像是被电击一般,瞬间对弟弟的话产生了兴趣,“冒险者是怎么到地球的?”

“哥,果然你还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在圣山,有一个由圣光族保护的圣石传送门,可以前往任何地方,但需要艾尼莫斯魔法行会的介绍信。”

辛迪伽背过身去,没有再理会一脸迷惑不解的兄弟,他在沉思。

“哥……你不会是要……”

“帮帮我,弟弟。”辛迪伽猛然回过头,一把抓住辛雷特的手(应该是前爪),“别告诉父王,陪我去趟图书馆。”

辛雷特明显受了惊吓他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看哥哥那异于常犬的,闪着紫色光芒的瞳仁。眼看着哥哥把他从塌上拽下来。他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夜晚是享受久违宁静的时刻,没有炮火,只有死寂,两个身影悄悄潜行着,图书馆辛迪伽常来,有钥匙也正常。

“咔哒”

在辛雷特口旁比划了一个“嘘”,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一句咒语过后,在辛迪伽手中燃起一团火焰,“帮我找找有没有关于魔法行会的介绍信 。”

“魔法史老师说,这个东西要考试才有……”“来不及了,我现在要想办法救德奥格王国。”辛迪伽凶狠的眼神吓到了辛雷特,辛雷特就呆呆地望着这个他往日无比熟悉,今天却无比陌生的哥哥。

“对不起,弟弟,但我们得尽快。”辛迪伽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用没有火焰的那只手抚了抚辛雷特的头,辛雷特甩开辛迪伽的手,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深深的望着他的哥哥。

“哥哥,这里没有介绍信的,介绍信……算了,我不能让你冒险。”

“辛雷特,我真的需要,迫切的需要,一刻也不能浪费了,在我们……”

“什么人!”

四面瞬间灯火通明,大门被猛然撞开。辛迪伽手中的火焰被一道尖锐的魔法冰刺击中,陡然熄灭。

辛迪伽飞速念动咒语,只见满身戎装的士兵被一只魔法大手狠狠摁在墙上。其余的兵士迅速包围了辛迪伽和辛雷特。

“早就察觉到图书馆中有魔法元素的痕迹了,可怜的盗贼,你的末日……王子殿下?”皇家魔导师罗斯莫缓缓踱步而出,看到辛迪伽操纵魔法的样子,瞬间楞在原地,好一会才张口,“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天狗王在上,陛下不是不允许您修习魔法吗?!”

“现在只有人类世界的工艺可以挽救德奥格人民不屈的命运了,罗斯莫大人,想必您也不希望国家灭亡吧。”

“可是,唉,一些东西,你不懂。”“我不管你常常念叨的什么命运,现在德奥格王国的未来就在你手上,请把介绍信给我。”

罗斯莫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辛迪伽热情的眼神,他欲言又止,显得为难,“好吧……我不告诉国王陛下,您尽快……”罗斯莫从法师长袍的大袖中抽出一张信封,“我会派人送您去神圣山谷。”

辛迪伽立即行骑士礼,向目前的老者抱以敬意,罗斯莫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到任何轻松,环绕四周之时,忽然他的表情变得惊恐,“王子殿下,快走!士兵少了一个。”

“什么?”

“两个不听话的小崽子,到图书馆里闯什么事!”浑厚的男声似乎与空旷的图书馆不断回响,“辛雷特,回去睡觉。”

“是……父王。”辛雷特不敢正眼看向他父王那张钢铁的面容,辛乌瑞斯叹了口气,回头发现辛迪伽还站在原地。“辛迪伽,把信交出来。”

“父王,您是不相信我可以救这个国家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能看到我的人民饱受战争的苦痛,如果……”

人民……

本来要劝阻他的辛乌瑞斯顿了一下,“emm……其他人,先出去。”

“是,国王陛下。”罗斯莫破除掉那名被定在墙上的士兵身上的咒语,带领着军士们悄悄离开了。

人民……

辛迪伽,和自己真的好像……时时刻刻在把人民当做自己的血肉,至少他没有对未来的王储看走眼,但是……

“你不知道……祖父特雷不允许你修习魔法。”

“我不知道祖父到底看见了什么,你一直用这句话压我!”辛迪伽有些急躁了,甚至带着哭腔,“我每次偷偷看书被您看到,就这样说,就这样说……过去没有要紧的事,现在国家要灭亡了,人民将成为凯特人的奴仆。”

“我的父亲说过,萨克迪斯家族绝对不能触碰魔法,否则一切都将毁灭……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是对的。但是……我不能把你送进人类世界,更不能冒着灭亡……算了,这不能说。”

辛迪伽看着父亲纠结的模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苦恼,这和以往的杀伐果断几乎判若两人,“父亲,我有天赋,我痴迷学习魔法,我不知道人类世界到底多可怕,我不知道祖父为什么要劝阻我的命运。”辛迪伽不管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王,求求你,全国有经验的老魔法师要保护国家,年轻巫师中就我一个天赋异禀,实力最强,为什么不试试呢?”

辛乌瑞斯还是没有吱声,气氛一度这样沉默着,直到……“陛下,犬都郊外……失守了,凯军深夜偷袭!”

巴斯元帅,他的家族是德奥格最忠诚于萨克迪斯的家族,他们的家族世世代代忠诚于萨克迪斯王朝,而他本人,也是“宁战死,毋后退”的死战派,辛迪伽上次看到这巴斯元帅还是在六个月前,如今区别仅在他染血的长戟和军铠。

“天哪……你这是。”“陛下,我的军队被打散了,犬都(今南犬城)危在旦夕,快撤到神犬城吧……随后我会带领千石军团组织反击的。”

千石城:德奥格西部高原

神犬城:沃德河中游的古帝都

犬都(南犬城):南方港口城市

“父亲!”

辛迪伽似乎抓住机会,终于,辛乌瑞斯长叹一口气,“你去吧,辛迪伽,你记住,学习战斗魔法,只是为了挽救被侵略的国家,一旦战争结束,必须马上放下魔法,老老实实继承父亲的王位……希望你从人类世界平安归来,挽救德奥格。”

“父亲……谢谢您。”辛迪伽揣好信封,疯狂奔向鹰厩,跨上红蓝色羽毛的陆行鹰,渐行渐远……

“父亲,对不起了,这可能,就是德奥格的命运吧。”辛乌瑞斯痛苦地合上双眼,拂手转身离去,夜晚不再漫长,辛乌瑞斯知道,还有无数的战争和血液在等待着他。

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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