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林森用颤抖的手接过了相框,那是一个轻年宇航员的照片。照片上,一个站的笔直、身穿红色内舱服的宇航员一手端着头盔,一手掐在腰间,他留着一头短平发,发质很硬;一双浓眉下囧囧有神的眼睛,虽然不算大,但是却散发着刚毅的锐气。
相框是木制的,玻璃的表面能够映出人影,透过自己在玻璃中的倒影,木林森发现,自己的脸和照片里那个人的脸,在轮廓上是那样的相似,并且,他们的嘴和耳朵长的更像,基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有着大大的耳垂;虽然照片里的人,留着一缕纤细的胡须,但可以看出他的年纪其实并不大,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
但是,他那傲立群英的站姿和通过五官散发出的大气,能够彰显出他明显高于同龄人的成熟。他脸上挂着的浅浅的微笑,能在第一时间,就给看到他的人,产生一种信任和亲和的印象。照片里,男子的双眉有些紧缩,但从眉宇间,一看就知道那不是惆怅,而是一种坚毅的威严,更像一种敢为天下死、舍己为苍生的壮志豪情。
“森,叫爸爸吧。他就是你的爸爸,木杰。他是为我们而死的,是为生命号而死的,是为了地球而死的。”说着,卓梓贞一下跌坐在了楼梯上,头深深的压在了双膝上,哇哇的又痛苦了起来。
木林森的眼泪,唰的一下,被妈妈带了出来,他跪倒在了妈妈的身边,抱着妈妈也放声大哭了起来。除了卓日岗,所有的人都哭了,哭声,在屋子里持续了很久,直到卓梓贞慢慢的自己恢复了平静。
她好像已经结束了,对那些令她心碎的回忆,她更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打消木林森所有的不解,她此时必须坚强;她拉起了跪在地上,依然泣不成声的木林森,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到了沙发上,木杰的照片放在茶几上正对着他们。
终于,所有人,都止住了泪水。卓梓贞,用那双通红的眼睛,凝视着木林森和照片里木杰的脸。像,实在是太像了。她忍不住又伸出了手,抚摸着那张她最心爱的照片。
许久,她终于开了口:
“森,你的父亲木杰,是天下最优秀的宇航员,我们一起在生命号上度过了,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两年,那也是生命号,这艘地球的骄傲之船,最辉煌的两年。当时,我们在生命号上的任务,是到太阳系的边缘,去接近观察和研究,预测具有孢子粉元素特性的微微星。”
“我们,足足行驶了一个地球年的时间才来到了微微星的周围,它看上去是那么的美,永远散发着美丽的蓝色光茫,我们的工作也进展的非常的顺利,各项实验都在按进度进行着;期间,我们相爱了,但是在任务期间,是禁止结婚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公开我们的恋情。”
“到达微微星后,我们开始了与微微星的伴飞,期间,我们用我们的基因培养了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生命胚胎,那就是你。三个月后,你的父亲木杰作为探索组长,带领着他的小组,利用勘探者取样机,成功从微微星上,取回了星体样本,经过比对,我们发现微微星上的物质元素和在地球上发现的陨石坠落所带来的孢子粉的结构是一摸一样的。”
“探索联盟总部,在得到我们成功取样和元素分析的结果报告后,要求生命号继续留在微微星的边上,继续伴随微微星飞行,并等待近一步的指令。但是,就在一个月后,生命号上的副舰长马克.怀来,向全体生命号上的全体人员转发了联盟对生命号的新指令,一是要求生命号至少在微微星边伴飞20年,二是要在微微星上安装总部通过快递飞船送来的孢子粉控制箱。”
“就在刚宣布完命令后,你的父亲就对安装控制箱的做法提出了反对意见,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接近过微微星的人,他认为现在对微微星的了解太少了,贸然在上面安装人类的东西,风险太高了;舰长盛尊民先生也支持了你父亲的意见,他知道孢子粉球体是有计算能力的,但是,它是不是有主动性意识,人类当时还不知道,他也认为联盟的命令有些太过于着急了,不符合对为微微星的现场实际情况。”
“但是,马克.怀来,坚持要执行这个命令,并怂恿,智探联盟,解除了圣盛尊民先生的舰长指挥权,并把他和我这些反对他的人强制了休眠,并且用我的安全要挟你的父亲,逼他去安装那个控制器。”
“我记得,后来,你父亲给我说过,在他完成了那个安装工作后,他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感觉会有灾难性的事情发生。他说,在他从微微星返回的时候,他在蓝光中晕倒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看到了一个恐怖的画面,他看到无边无际的人流在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表情、没有声音,就像是一群群的僵尸。”
“在控制箱安装后的第十天,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微微星,突然从我们的眼前和观察仪器中消失了,生命号,好像被什么物质牵引着,进开始了急速的运动,那种速度是人类宇航史上从没有过的速度,仪表显示,已经超过了数倍的光速,所以,当地球发现生命号信号失踪的时候,我们已经应该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人类智慧探索距离的最大边缘。”
“在浩瀚的星空中,生命号不断的向外发出者求救的信号,可是没有收到过任何的反馈,直到,我们进入了一片白色的苍茫,这是一片,连星尘都没有的地方,开始我们还能远远的看到黑色的宇宙,但是后面,就连宇宙都看不到了。”
“生命号上的主推进器,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动力,它就像一片落叶落在了无风的水中,只能静静的呆着。大家都吓坏了,指挥乱作一团,人人开始自保,盛尊民为了报复你的父亲和我们,单独派你父亲一个人去检查动力舱,然后们带着剩下的所有人乘坐逃生舱离开了生命号,并且除了一个出现了故障的逃生舱,把其他逃生空舱也都释放了。生命号上,就剩下了他、我和盛尊民三个来自中国的队员。”
“你的父亲唤醒了我们,并把后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在那个白色苍茫里,我们无助的飘荡了很久。后来为了保住更多生的机会,你的父亲木杰,做出了一个选择,他选择单独值守生命号,但是,我不同意,我坚持要和他一起坚守,我们就这一问题争执了很长时间,最后,在我们相持不下的情况下,我们达成了一个契约,就是我体内植入我和他在生命号上,伴随微微星飞行时,培育那个受精卵,让我带着他的孩子,去休眠。”
“我记得,他当时给我说,即使我醒来,他不在了,还一个小的他还会继续陪着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我真的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生命号的逃生舱里了,也许是他修好的那个逃生舱。但是我没有想到,我这一睡,竟然睡了20年,我也很幸运,我的逃生舱被你的姥爷很快发现了。”
“后来,从他那里,我才知道,你的父亲木杰在20年前联系过他,并指引着他,把生命号藏在了当时正在大兴土木建设的银州川新城市的边上,并且告诉了他,我将会在20年后出现,但是除了那次20年前的信息,你的父亲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留个我的,只有一个写着你名字的字条,背面,也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他说,我看到字条的时候,他已经和我永别了,为了生命号和宇宙,他只能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后来,你懂事了,我们才发现,你具备,常人所没有的感受到微量神经素的能力。但是,我们不敢告诉你,因为,现在的智探联盟,已经完全背离了它成立时的初衷,它正在用各种美丽的欺骗,奴役着本应该自由平等的人们。”
“再后来,盛尊民先生也从生命号中苏醒了,他成为了我的老师,老师和我,都发现我们不能再在联盟的欺骗下,继续的无动于衷了,但是,现在的联盟的势力已经非常的强大,除了我们的祖国,所有的区域基本上都已经在联盟的控制之下;并且,这种控制,还是合法的。”
“经过,老师和祖国的联系,我们选择了继续在这里战斗下去,去进一步发现联盟巨变背后的秘密;同时,老师也发展我加入了祖国最伟大的组织。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这些活动都是在地下运行的,特别是对你身世的保密。”
“我们认为,如果被联盟如果知道了你,知道了你的特殊能力,知道了生命号的事,他们会对你的生命产生威胁,所以,才有了后面骗你的弥尔海的地名说。但是,现在,联盟已经把人类社会的文明推向了即将死亡的边缘,我们绝不能再等了,虽然,我的力量还不算很强大,但是只要我们能唤起全体人类的良知,我们肯定能够打败联盟,挽救这个世界。而这一天的实现,也许需要你付出血的代价,就像你的父亲一样。”
卓梓贞一口气说出了,那些在她心里压抑了十几年的是是非非,她此时的心反而从刚才的不安变得平静了。因为,在她的眼里,没有看到木林森听到这些后的惊讶,这个少年,一直全神贯注的听着,卓梓贞嘴里说出的每一字,表情时那样的镇定、那样的坚毅。
卓梓贞已经感到,从那一刻起,青年人的对事物的懵懂和往事不公,瞬间在木林森的眼神里消失了,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还很质朴的脸上,显现出的全是求战的急迫、眉宇间不再嘻哈,一种只有成年男性才会具有的阳刚,从那黑黑的两撇浓眉中,质显无疑。
他,已经做好了面对将来的准备,即使,那些将是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他,木林森,都会泰然迎接这一切,他已经把这些看作了他宿命中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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