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岳两茫茫。
我做了梦,很长。所有人的样子变得模糊。我看见了无恙的母妃——灵姬,正如我最后一次见她那般。她就躺在大片殷红的彼岸花之中,面容安详无恙。正如她给无恙取的名字。
旁边那个男人,眼里满是凄凉。他凑近灵姬耳朵,声音低沉,温柔的说“朕,定如你所愿,护无恙周全”
我醒了,我以为我死了。水天墨色,大雨滂沱。我又变回了一只猫,被无恙抱着,竟打起了盹来。无恙的手很有温度,就同她母妃的手一样。
这场博弈,一步一棋一子,招招步步。招招致命,你死我活,最终不过沉浮了性命,流淌了城墙。有无恙在,再变回猫猫也无妨。
灵姬深得姜王宠爱,只是这灵姬体弱多病,又天生一副菩萨心肠,在那深宫里又哪里有得她的容身之处。至于我是何时依赖上她的,大抵很少有猫活成狗样吧。而我便是这般,食不果腹,居无定所,谓之流浪。自我被灵姬捡来,我像狗似的终日跟着她,像是抓住助我逃脱颠肺流离的救命稻草。那种不安感是稍微熟睡便惊醒的,害怕下一秒就被人丢出去。那时候我常常在想,若是有一天我变成人定会好好报到灵姬。
每隔二十年,姜国皇帝都得携家眷前往瀛洲,听取上天旨意。姜国人甚是迷信。姜皇一行人到瀛洲的第二日,天空出现双月同天。姜国第一方士白痕说必有一场大雨,尔后,云散,雾净,雨过天晴。瀛洲的天似乎比别处更诗意,神秘莫测,双月同天慢慢褪去,星宿嵌在夜幕忽明忽暗。天幕一下子亮了起来,一颗星宿以肉眼可见速度急速下降,光芒万丈。轰!地上却没有窟窿,仿佛那星宿没落下一样。
只是姜皇的第一宠妃灵姬死了,姜皇在瀛洲捡到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白痕说,“此女乃雨过天晴的促成者,可平政局动荡,莫不如随灵姬娘娘之姓阮,名良辰。”
姜皇自是晓得白痕的意思,都是选择,没有什么不得不。若是他不顾及司空月那个婆娘,灵姬就不会香消玉殒。世族门阀,盘根错节,终是忍无可忍。他叹了一口气,眼神凛冽起来。想到那孩子,才柔和起来“就叫阮良辰,封为平南公主,赐府邸云水谣,为下一任姜国皇后”
后来白痕告诉我,那一天,我出现,无恙恰逢周岁,便没了母妃。无恙受尽欺凌,生性软弱。样样皆不如人,只是那模样生得俊俏像极了灵姬。也不晓得那姜王是不想他牵扯到王位纷争还是看到无恙会想起灵姬,对他很不待见。
而我则是仗着未来皇后这个身份,受人抬举,被人巴结讨好,混迹姜王各个儿子之间。我跟白痕交好,那老妖怪愣是没刻上岁月的痕迹。他与我一样很是照顾无恙,我出于报恩,他许是出于怜悯。我没想过手刃司空月,怎么着也得无恙来吧,这是他们的恩怨。而我觉得我报恩就是陪伴无恙一起长大来的。我自然是知道我这平南公主是因姜国南边还未平定,故此姜王又顺着那平定动荡的说法,封我为平南公主。我倒很是受用,我可是皇室之猫。我的生活习性也沿袭做猫时候很是懒散,没事就是晒晒太阳。
至于白痕知道我是只猫,还得从我觊觎他的府邸水天墨色说起。我心想着我这云水谣换他那水天墨色。谁知他那斯劈头盖脸给我骂了不说,还出言不逊“你一只猫住得下多少,何况陛下赐的你说换就换,阮良辰你不识抬举”
我恹恹,“白大人果然是第一方士知道我是猫,不换便不换,竟歧视小动物,我看你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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