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者正待做最后催谷,突然,脑海火花一闪,死亡的气息沁体而入,令其毛骨悚然,几乎神魂出窍。刻不容缓间猛地低头,一道黑芒贴头而过,头顶一片清凉。
方才跌落的黑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偷袭者的头顶,但凡出现一丝犹豫,黑剑必定贯脑,偷袭者将死在燕一歌之前。
顺势一滚,点地疾走,人冲入黑暗。蒙头的麻布被划开,即将露出真容,偷袭者不愿过多纠缠,选择遁匿。
刚蹿出不远,一记铁拳迎面轰来,偷袭者拧身避过,手臂余下的铜圈激射来者。铜圈还未打入对方身体,便斜斜荡开,对方有罡气护体。
乘着一点间隙,披头散发的偷袭者空中连续闪动,撞入一顶正在燃烧的营帐。营帐轰倒,人已不见影踪。
来人正是南天子,一个箭步来到燕一歌身旁:“木头没事吧?”
燕一歌闷哼一声,将束缚身体的元气五环震散,吐一口血,面色苍白,微微摇了摇头。
南天子刚要说话,欧阳雨槿自空中落下,他也是听到这边动静不小,匆匆赶来。一见燕一歌嘴角带血,讶异道:“连木头都能伤,好厉害的对手。”
“是先前杀你的那个家伙。”燕一歌开口,喉咙受损,说话有些吃力。
“是他?”欧阳雨槿挠头:“当时交手,不觉得他有那么厉害啊。”
“故意隐藏了实力。”燕一歌四肢活动几下,勉强有些血色:“剑与刀都不是其的本器,他的杀招是九子逆神圈。”
九子逆神圈,是实还虚、可实可虚、亦实亦虚。既是断金碎玉的铜环,又是元气所化的元气圈。方才交手,偷袭者用的便是元气圈,燕一歌一时不慎,被其禁锢,险遭重创。还好依仗超凡身手,黑剑破敌,方才脱困。
只是一招,便能将燕一歌钳制,对方武境,非同小可。看似落荒而逃,实则并未受伤,再打下去,胜负难分。走的如此决然,想必是感知到另外两人的逼近,一旦陷入三人夹击,不好脱身。
当机立断,走为上计。
偷袭者,胆识、武功、智慧,均属上乘。
“看来,此人遇上谁便杀谁,能杀则杀,难杀则逃,目标就是我们仨。”
“这回的赏金令怎么如此诡异,正主不见,我们自己反倒遇上麻烦的。”欧阳雨槿皱眉,“呆子你脑子好使,快想想,到底怎么回事?”
南天子没好气道:“除了刚才那一拳,我连正脸都没见着,拿什么来想?”走到二人交手的地方,拾起一柄断刀,“匆匆一瞥,那人商兵打扮,而这刀,是滚首破风刀。因为刀身小,刀尖突出,刀刃锋利,刀背薄,刀柄弯曲,乃武功阴毒之人最喜。我曾留意,杜仲用的就是这种刀。”
“难道说,此人是杜仲?”燕一歌不禁疑惑。
“不会是他。”欧阳雨槿懒洋洋答道:“杜仲死了,尸体就躺在不远处,叫人拧断了脑袋,还扒了个精光,我亲眼所见。”
“轰!”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小翠那边的车阵。
“糟糕,我们还不清楚她是否就是鱼凫,不能就这么死了,快去看看!”
三人犹如离弦之箭,横空掠去。
就在三人走后不久,众多倒卧的商人尸体中,缓缓坐起一人。只见他重新盘起头发,用布将脸上血迹擦拭干净,脱去染血外衫,有条不紊的整理好身上衣裳。
掏出黑色眼罩重新戴上,恢复独眼模样,梅方还特意寻了柄钢刀,将刀身用作镜子,确认装扮无误,这才抬头望向三人远去的方向。
不错,他正是刚才的偷袭者,也是下午装扮成商卫罗友暗算欧阳雨槿的人。
真正的罗友,早在落单的时候,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藏尸林内。而梅方顶替其位置安静潜伏,等待暗算的机会。
南天子猜的没错,正是李代桃僵。
可惜的是,关键一刻欧阳雨槿利用绝伦身法避开,此后近身不易;而燕一歌的浑身死气,致人迷幻,亦是诡异至极;至于南天子,虽只匆匆一拳,已是力有万钧,绝对难缠的主。
“事情有些棘手啊。”
梅方摸了摸险些被黑剑穿透的头顶,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三个家伙如此难对付,若无太好机会,只怕很难一击致命。”
权衡良久,最终叹气:“临行前三先生再三交代,大先生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万事以大局为重。过多纠缠,反倒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罢了罢了,眼下暂且留三人性命,待日后有更好的机会再行下手。”
想到这里,足下一蹬,独自朝密林掠去。
车阵里头,厮杀极其惨烈。
无色的两枪霸天枪直接破了连云弩,大批宿卫乘机沿着缺口杀进。谢余凤挡枪时被震伤,此刻气血翻腾,一时还来不及回气,两柄利剑已然朝他疾刺而来。
危急间,一柄长剑横空将利剑挡下,阵阵叮铃铛的脆响在空中回荡。长剑剑穗处飞出个铃铛模样的铁器,打在宿卫手腕处,险些将其利剑击落。顺势上撩,长剑飞虹带起血花,逼退二人。
“谢叔没事吧?”小翠及时出手,替谢余凤解围。
“不碍事。”谢余凤面色铁青,强行运气将体内翻腾压下,抖剑吐气道:“宿卫由你应对,我来对付无色。”
“那谢叔小心。”小翠俏眉倒竖,长剑挽出数朵剑花,攻了出去。
她使的是九转如意青铃剑,剑柄处系着一段细细铁链,铁链另一头端系着一只青铜铃铛。剑身轻盈,走的是灵动剑路;青铜铃铛可远攻可近守,专打人身大穴,且攻击时铃铛不断发出脆响,扰人心神,叫人防不胜防。
想不到小翠竟也是位用剑高手,此刻全力施为,青芒在两名宿卫中持续闪暴,没过几招,便结果了两人。
但对方毕竟人多,来的又都是好手,车阵里仅余的十四护卫即便奋死抵挡,仍很快出现伤亡,瞬间折了五人,局势岌岌可危。
咚咚咚
小山一般的无色终于奔至,他的后背缚着三支钢枪。后探,钢枪在手,一枪横扫,无人敢与其硬拼,纷纷避让。
钢枪脱手,即便没有带上霸天劲,也是急戾无比。一名护卫闪避不及,被钢枪穿胸带飞出一丈。
见兄弟惨死,另一名护卫怒吼着奋剑直刺,无色熟视无睹,任凭利人剑刺在胸膛。
巨熊霸天劲-巨熊罡
胸膛处浮现厚厚一层元气甲,利人剑难入半分。
巨熊霸天劲-熊裂破
一只锋利熊爪拍过护卫前胸,赫现五道爪痕,裂肉破骨。鲜血泉涌般自胸口喷出,护卫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无色,休得逞凶。”谢余凤一剑挑翻一名宿卫,暴喝着,准备扑向无色,又被两人挡下。
无色咧嘴大笑道:“谢余凤,你的命,我替无邪老大收了。”又是一柄钢枪在手,朝他掷去。
“大人小心!”
谢余凤被人缠住,一时间脱身不得,眼见就要躲不过去,手下李必横身飞来,奋力将其撞开。钢枪没入李必身体,从后背出来,又飞出很远,钉在地上。
落下时,小腹上一个硕大的窟窿,已然断气。
“李必!”
谢余凤冲冠眦裂。
“大人,挡不住了,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满身是血的钱图驾着一辆黑色厢车来到他的身旁:“无色我来拦着,大人快带小姐离开。”
不由分说,一勒缰绳,两匹高头大马长嘶奋蹄,拖着厢车朝无色撞去。
面对汹汹来势,无色毫无惧色,巨熊霸天劲-巨熊罡,全身覆上一层厚重元气甲;巨熊霸天劲-熊裂破,拳头陡然增大数倍,狠狠轰出。
拳头破入马身,马儿哀鸣中倒地,收势不住的厢车直直撞在无色身上。
砰
厢车四裂,竟装不破那层元气甲。
“哈哈哈哈,有我无色在,你们插翅难逃,哈哈哈哈……”
无色肆意狂笑,却没有留意车上的钱图用火舌点燃了一个箱子。
轰!
那是装满火 药的箱子,就在无色眼皮底下,发生了爆炸。
与此同时,守在外围、身中无数刀的潘江,挣扎着点燃一辆货车。
轰!
又是一声巨响。
一车火 药带走了所有围过来的宿卫。
“咳咳咳,咳咳咳……”
浓烟消散,第一声爆炸的地方,显露出无色的身影。只见他通体漆黑、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却依旧矗立。
“哈哈哈哈,区区火 药,奈何不了我……”
笑声未落,两辆黑色厢车自他身旁一左一右奔驰而过,车上各自爆出一道利芒,没过无色脖子。
扑通
一颗脑袋,自无色身上掉下。
掉下的脑袋,正好看着厢车远去。
一辆朝东,一辆朝西,冲入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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