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飞溅。
溅在笑笑的脸上,下意识伸手接住倒下的小翠,整个人早已被眼前一幕吓得魂游天外,脑中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小翠飞身而至,替她挡下了利爪。半边喉咙,已成一滩血肉。
二郎正待再击,蓝光一闪,欧阳雨槿出现在面前,一指点在豹额之上。肉眼可见的寒劲迅速冻结二郎的脑袋,随即是躯干与四肢。一息的功夫,二郎变作一座冰雕,保持飞扑的姿势,气劲一吐,整只云豹冰块般碎了一地。
欧阳雨槿是动了真怒,出手毫不留情。
吓坏了的笑笑死死捂住小翠不停喷血的喉咙,瞪着难以置信的双目,长大嘴巴,却放不出一丝声响。
喉咙已断,小翠同样说不出话来,浑身抽搐,唯有看着笑笑的目光充满温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眨了眨眼睛,示意笑笑不要悲伤。
欧阳雨槿来到她身旁,探手将脖颈间的血脉冻住,不让鲜血继续喷涌。运指如风,快速封住她身上的魂门、肝俞、悬枢、三焦、灵台五处大穴,一手按在其胸口,元气源源不断输入体内,想要制止她的生机流逝。
很快,小翠眉梢鬓角出现霜冻,嘴唇发紫,似乎随时便要死去。欧阳雨槿瞬间意识,自己的真元过于冰寒,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如此下去只会冻死小翠。当即收手,有些不知所措。
“我来吧。”南天子声音响起,手掌分别压在天灵和丹田处,一股浑正淳厚的元气缓缓输入。小翠顿觉身子暖和起来,精神为之一振,双目也有了亮光。
“呀呀呀……”
小翠试图开口说话,无奈话不成音,一脸痛苦。笑笑终于回过神,哭着喊着叫她不要勉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小翠姐死,绝不能死。
小翠微微摇头,转向欧阳雨槿,努力把笑笑的手交到他的手上,恳切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欧阳雨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小翠释然,拼尽最有一点力气说出:“对……不……”
姐姐曾答应要带你回家,可惜失言了,姐姐想对你说句对不起。
“小翠姐~~~”
笑笑泪崩,直接晕了过去。
另一头,无心眼见二郎死无全尸,兽性暴起,奋力腾空,挥刀砍向欧阳雨槿。燕一歌自不会让其得逞,手中黑剑一抖,剑身暴涨,重重拍在她的腰间,将她横拍出去。
无心倒飞,撞在树上,哇的鲜血直喷。正待说话,表情戛然而止,胸口处出现一点剑尖。
一柄长剑自后而入,穿胸而过,无心当场气绝。
燕一歌目光一冷,无心身后,竟是商人梅方。只见他哆哆嗦嗦松开手,任由插着剑的无心斜斜倒下,惊恐的尖叫道:“我,我,我以为她,她,她要来杀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战伊始,腿脚不便的梅方乘众人不注意,躲藏了起来。双方你来我往,宿卫不断倒下,始终未被人发现。眼见无心遭受重创,他却莫名其妙出现在其背后,一剑杀人。
燕一歌虽说出手果决,但绝非嗜杀之人,何况无心毕竟为御风九宿卫八兽之一,梁子结的太深终归不好,便有意放其一马,想不到还有个搅局的梅方。
宿卫死的死伤的伤,且受伤的全都晕厥过去,再无人能够阻拦。此次御风九宿卫为擒拿夏雨昶出动御风八兽中的两兽、风院弑院上百名宿卫,竟落得如此田地,可谓前所未有的大败。只是,整支商队无辜牵连,伤亡惨重;保护夏雨昶的叛变护卫,除谢余凤,全部战死;总管夏刚与宿卫同归于尽,婢女也只剩笑笑在内的两人;或许,地上的尸身,从未露面的夏雨昶便置身其中。
四处跌落的火把将林木点燃,且有越烧越旺之势。火光印红活着的人,每个人的脸上笼罩着说不出的神伤。
今夜,说不出的漫长。
欧阳雨槿将晕倒的笑笑扛在肩上,南天子将谢余凤搀扶起来,另一名婢女跟在身后,燕一歌收剑,准备离开此地。
“诸位,诸位,带我一起走,一起走。”梅方早前脚上挨了谢余凤一箭,行走不便,眼见无人理他,顿时慌了,赶忙哀求道。他怕被单独留下,一旦宿卫醒来,自己小命必定不保。
欧阳雨槿厌烦的看他一眼:“我说梅掌柜,你有手有脚,不用人带也能自己离开。何况,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别,别啊。”梅方指着谢余凤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被他伤了脚,自己是在走不动。烦请诸位将我带上,必有重谢,必有重谢!”
“不行不行。”欧阳雨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你亲手杀了御风九宿卫的首领,这罪犯滔天,人家对你必定是满天下的追缉,我们可不想受到牵连。”
“可伤她的不是我,是他啊!”梅方指着燕一歌喊冤道。
“你说是他打伤的,有谁看见?有谁看见?站出来!”欧阳雨槿一脸茫然的模样,双手一摊:“反正我没看见。唯一见到的是,梅掌柜你背后捅刀子。”
“不,不,不……这,这,这……”侥是能言善道的梅方,此刻亦是百口莫辩。
“别废话,”燕一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快亮了,今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会否引来边军的注意,还是早些离开为妙。”说罢,准备率先展开身形。
早在商队里,梅方与众人关系并不对付,甚至诸多刁难,此刻更没来由帮他。眼见留不住众人,梅方低头,嘀咕了一句。
“白露沾收残月余我。”
燕一歌身子一滞,欧阳雨槿和南天子以为自己幻听,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燕一歌缓缓看向梅方,目光锐利。
轮到梅方叹气,头自下发抬起,原本猥琐奸佞的模样,变作高深莫测:“我说的是,白露沾收残月余我。”
欧阳雨槿深吸一口气:“清风吹散晓霞不是。”
“绿杨堤畔又现荷鱼。”
“越年十一沽酒携凫。”
四句诗,二人对罢,表情各自不同。
梅方小人得意,欧阳雨槿沮丧难信,望着南天子:“想不到,竟是这家伙。”
白露沾收残月余我,
清风吹散晓霞不是。
绿杨堤畔又现荷鱼,
越年十一沽酒携凫。
三人执行赏金令任务的接头暗语,四句话,藏头诗,每句最有一字连读起来,便是:“我是鱼凫。”
梅方,正是四方阁发放的南暮赏金令中提及的、他们寻寻觅觅许久、需要安全护送到大周的人物:鱼凫。
“为何是你?”欧阳雨槿难以接受。
“为何不是我?”梅方一反往日常态,脸上显露难得的认真。
“我不信!”
“不信?”梅方不以为意,自怀中掏出一物,是块半边玉坠。
南天子过去取下,也从怀中掏出半块,合并,严丝合缝,玉面上雕刻着一座阁楼,一个“南”字。
四方阁、南暮令。
“你既是鱼凫,知道我们来了,为何迟迟不肯现身?”燕一歌质问道。
梅方耸耸肩:“我知道你们是来保护我的,但我不确信,你们是否有此能力。毕竟,我必须确保能安然无恙去往大周文安城。”
“那你此刻为何又敢现身?”欧阳雨槿追问。
指着一地的狼藉,“因为,你们证实了自身的实力。而且,我寻思,从此刻起,我应该是安全的了。”略作停顿,满意的点点头:“这回四方阁办的不错,以南暮令请来如此高手,这趟生意不亏。”
欧阳雨槿哭笑不得,合着自己不仅摆脱不了此人纠缠,还要一路护送,受其指使。
梅方往地上一坐,舒展一笑:“快来背我,我的脚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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