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辉迎着夕阳往家的方向驶去,油绿匆匆的植被似过眼云烟般从车两旁略过。直至太阳落下,月亮不知觉升入空中,依旧找到道路一片素银。傍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齐辉的车技还不是很熟练,但总算平稳的看到了入街两旁昏暗的路灯了,街上也有熙熙攘攘的行人,各色的货郎在街边叫卖,让这个不大的县城显得多了几分烟火气。看着窗外的人群,齐辉也是轻松了不少,这两年规律的生活过得习惯了,反而更加喜爱这些平常的生活,也许正是自己想要的吧。
开车进了街坊,车速也慢了下来,齐辉熟络的摇下车窗,胳膊搭在车门上,格外的悠闲。这时,街旁的小贩也纷纷侧目,同时对着齐辉窃窃私语,齐辉看着这些老街坊的神情,虽然不熟,但也互相知道,齐辉也是习惯的跟她们打招呼。
可看到前方几米外的老头,一个小马扎,地上摆着个棋盘,正在四处吆喝:“五毛钱解局啊,赢了十倍返还,绝对信誉,快来悄悄看看啊~”喊得十分卖力,齐辉心里乐了起来,这不是后街的张大爷么?还敢在这做着呢。便慢慢开车停在张大爷的摊位前。张大爷正在吆喝,看着车堵在自己面前,刚要发作,就看到齐辉那张脸,张大爷顿时就蔫了,磕磕绊绊的念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敢来,上次我让你几回,还不知好歹啊。今天也该我转转风水了,小崽子你下来!”说着就要伸手拽齐辉手腕。
齐辉看着张老头,也是嘲笑的眼神看着,手上跟变花儿似的,手心里翻出一叠皱皱巴巴的钞票,全是十块二十的。齐辉垫了垫手,说道:“老张头,我说你这老大不小了,还出来招摇撞骗的,这十里八乡的,都出了名了,来拿着。这是上次赢你的几百块钱,虽然你当着几个小寡妇,跟我斗棋输了面子,小爷我今天高兴,还你了,面儿的事儿,改天来我家喝酒,我请客。”说完齐辉还挑衅的拍了拍这个轿车,心想,这个车县城里都没有,小爷我头一辆。
张大爷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这小轿车,拍了拍车身直摇头:“啧啧啧,小兔崽子你这是从哪弄这么好的大家伙,不会是偷的吧。”张大爷还向车里面看了看,伸手来回摸着这车里的内饰。再打量打量齐辉,有些不屑的说:“你也别得意,等我儿子女儿回来给我也弄一辆。”说完一屁股坐到那小马扎上,鼻孔朝天的东张西望,再也没看齐辉一眼。齐辉看这老头生气了,着实觉得有些好笑,这老头跟小孩儿似的,逗着逗着还急眼了,便也偷笑着摇摇头,启动车子说了一句:“行啦老张头,别忘了找我喝酒啊!”
“去去去,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呢,没大没小。快回去看看秦老寡妇吧,店铺都让人端了,还在这显摆呢。”
齐辉心里啊了一声,也不再理会老张头,心念这家里能出啥事儿,便一脚油门儿开回去了。巷子越来越深,人却越来越多,齐辉连按了几声喇叭,也推不开人群。不远处一大帮人群围着秦太的店铺,还有零星的火光照亮门脸。齐辉心想这会儿是真的出事儿了,便弃车跑了过去,挤进人群中才发现,店铺的玻璃全部随了,店铺内的东西也是凌乱不堪,门前还有两个穿着黑西服的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带着黑墨镜黑口罩,四肢呈现不可思议的姿态,看着怕是已经断气了。齐辉看着眼前一目,顿时慌了神,急忙往店铺内跑去,只看秦太正端坐在堂内的太师椅内,手扶着扶手一动不动。齐辉大步上前,一把握住秦太的胳膊,秦太眼神中才有了神情,抬头看了眼齐辉,说道:“秦晖,你回来啦!”说把便一口鲜血吐在齐辉身上,身子一软直接躺在齐辉怀里,齐辉看到这一幕,完全定住了,摇着秦太,呼喊着秦太,大吼道:“外面的人看着干嘛呢,还不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撕心裂肺的吼叫把外面的人吓得身子一抖,个个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动手的意思。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大喊道:“让一让,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只看人群中钻出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四多的黑胖男人手拎一个木箱子冲了过来。齐辉一看这人,顿时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说道:“秦叔,你看看秦婶儿,这是受了什么伤,快救救她。”这个秦叔过来叫齐辉把人放平,一顿检查,手法十分稳健。快速说道:“脾脏破损,好赖不严重,腹部多处贯穿伤,还有硬物在里面,不要轻易拔出来,要不会大出血。但是手脚筋尽断,腰椎已经断了。”说完麻利从四周的家具中取来两个长木,用店里的牌坊布做了一个简易担架,冲着齐辉说道:“小辉,马上送医院,快!”齐辉也是反应过来,立马配合着把秦婶儿往外送。齐辉大喊一声快让开。人群也识趣儿的让开一个道。齐辉立马说道,“我有车,后面座椅可以放倒。”说罢便带头把秦婶儿放到车上,手里哆哆嗦嗦的打开了火儿,后面秦叔一边给秦婶儿止血导血,一边试图唤醒。齐辉看着后面的情况,也不敢耽搁,横中直撞的向三十多公里外的医院赶去。车速开的飞快,齐辉手里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明显手心里、脑门上出了汗,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眼珠里就不自觉的有泪珠打着转,咬着牙紧握方向盘,油门踩到底,仿佛这时候觉得时间会静止一刻,为秦婶儿多争取一刻。
这条刚修好不久的乡道,晚上根本没有车辆通行,两旁的村庄里,只见一道白光从树林里穿梭一过,便随着呼啸的风声,还有各家各户的狗吠声,不绝于耳。
转眼间,就隐约看到了城里的路灯,齐辉和秦叔也顿时看到了希望,秦叔叮嘱到慢点开,齐辉还是连闯两个红绿灯才赶到市医院门口,紧接着手术灯亮起,一个个护士带着满是血迹的手套进进出出。齐辉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眼神有些涣散。秦叔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看着不同于乡下的繁荣景象,手里窜着旱烟,一言不发。
齐辉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秦叔,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有两个黑衣人,是他们把秦婶儿打成这样的么?他们有是什么人?我们哪里得罪他们了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最后齐辉攥着两个拳头狠狠的问道。
秦叔还是一言不发,低头看看手里的旱烟,掏出一个铁盒子,放了进去。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不知道。”秦叔回头看了看齐辉,眼神里五味杂陈,拍了拍齐辉的肩膀,仿佛要安慰下,又像是给齐辉以信心,说道:“你还不是那里出去的人,最好也不要知道。”便走出了医院。剩下形单影只的齐辉,默默的等在手术室外。
今夜的月亮格外圆,明亮的有些刺眼,月亮上斑驳的图案仿佛一张俯视大地的面孔,审判着世间的所有,齐辉默默对着月亮发呆,好像跟它对视,更像是对着月亮宣战,眼里的红血丝映射着月亮的全部,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剩下对视者的两个,时间流逝,它对任何人都一样,不再给任何人多一分一秒。
落地窗只剩下齐辉略显憔悴的脸庞,不苟言笑,冷库却似深谋远虑。
这时,楼梯间响起了嗒嗒嗒的脚步声,稳健而不急促,距离齐辉越来越近,鞋跟触地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仿佛敲在齐辉心里,心脏的声音也仿佛跟随这跳动着,
镜子前,齐辉的身后显出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一个牛仔帽遮住半张脸,精瘦的脸上有一条很深的刀疤。齐辉冷冷的看着此人,他也慢慢抬起头,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四周回响:“齐辉,我是启!”
手术灯,此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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