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岐月!”男的重重拽走女的,瞪眼怒喝,“胡闹!”
女的翻个白眼,嘟嘴不再言语,楚楚可怜。像玩水的小鸭子惨遭鸭爸爸拒绝,委屈垂头,不再欢快地嘎嘎嘎。
以前是老师、校长,现任可可西里第三十代“天狱”的臧天涯帮忙打圆场道:
“小春,行啦,对小月态度好点。小月天生心性如此,何苦强求她做个古板女孩?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小月是你的瓜,得好生待她。以后,你要尝很多次,千万别早早扭坏喽——。你们剩下的时间很长,慢慢过日子。”
常遇春语气和缓许多,简洁答应道:“是,老师,学生铭记于心。”
壹岐月得意洋洋模仿哈巴狗吐舌头,仰一张白嫩嫩的娃娃脸蛋,挑衅道:
“傻大个,听见没有,老师说,你要对我好。以后不许你凶我,再凶,我就跑到江海邑向老师打小报告!棒棒糖呢,拿来。”
她双手一摊,大方讨要。
无可奈何。她即将二十五岁,仍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依赖他,依赖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的他。常遇春有苦难诉,他难道不想把她宠成他的小公主,一生一世,愿意与她一起白头偕老?
可是,壹岐月,如果某一天我慷慨赴死、灰飞烟灭,你能够彻底忘掉我,追寻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吗?
壹岐月,我希望你一直活着。我现在对你严厉苛刻、忽冷忽热,是为了今后某一天我死后,你回想起我时,出现更多的是恨,而不是爱。这样,或许少点思恋的痛苦。
“糖,糖,棒棒糖。”瞧瞧,她按捺不住,开始催促。
常遇春收敛思绪,左掏掏,右掏掏,翻遍裤子口袋。
糟糕!吃完了!我——带得不够?!
一向冷静的常遇春居然顿时心慌意乱,光溜溜脊背冒虚汗,性感胸膛涌热流,似不倒翁,始终无法一锤定音。
壹岐月眼巴巴的,看见傻大个两袋空空后,泫然欲泣,滴滴泪珠即将溃决堤坝,坐过山车直冲而下。这一刻,她确实甚似邻家小女孩,因吃不到糖果伤心欲绝。
高大个敏锐预知事情往不妙的方向发展,语气柔和到了极点,棉花糖与之对比也自愧不如:
“没事没事,阿月,我们回家、回家。”
静默仅保持几秒,“小女孩”便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哽咽加清鼻涕。哭况惨烈,犹如空谷幽灵,轻飘游荡。
众战士愕然,人人如冰雕。其中几位很快反应过来,摆手笑道:“别看啦别看啦,壹岐队长一旦吃不到棒棒糖就会变成这样子,我们就怪不怪,习以为常。兄弟们赶紧收拾完帐篷,回家!”
目睹此番场景的臧天涯不仅无动于衷,反而开怀大笑,一扫妻子离世的阴霾。遥想老师时代,小月哭闹的次数可不少。
小春每每遇此情况总束手无策,木头脑袋,该灵光的时候不灵光。最后,用最笨的方法:一个接一个问同班、同校同学借棒棒糖……他自己常口吐一词:
江湖救急!
“老师,学生先回家了。您注意身体,学生改日拜访。”常遇春双臂抱起“小女孩”,包裹置放在她的怀里,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小女孩”嘴巴对准他的腰,一呼一吸,吹得他痒痒的。
鼻涕挂了几根,像面条不小心掉落,刚好被他的腰抓住。平时对“小女孩”爱搭不理的英武小伙,此刻既怜惜又心疼。他觉得亏欠她太多,多过棒棒糖的数量。
臧天涯善解人意,免去繁琐、婆婆妈妈的谆谆教诲,主动挥舞不再年轻的手,慨然道:“回去吧,好好陪小月玩一玩。可可西里日后的具体事宜,我会派人通知你们。”
常遇春走走停停,走至十米开外,又倒退折回,低声询问一个心结:“可可西里……重建吗?”
老师不愧是老师,“老奸巨猾”,卖关子反问道:“可可西里还剩多少健全的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容易忘。”
“学生知道了。若‘仁进社’暗地阻拦重建,老师,我……”常遇春踢翻一根红标旗,暗示明显。“学生可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吗?”
“随你便。”老师推攘学生,笑骂道:“小春,你已经是位成熟的男人,居然还想老师这把半老骨头送你回家?不像话!”
常遇春没再说什么,微微弯腰告别,抱着“小女孩”,走向一望无际的茫茫雪野。
良久,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咂舌赞叹:
“小春,老师我羡慕、嫉妒、恨呐!”
他低头长叹:“真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一个字:帅!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哼,这老家伙,倒挺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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