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离别

这个夜晚很漫长,又因为大家虽然表面一派淡然,内心却茫然的一批,今天之前他们自认为对万事都算成竹在胸,突然被告知,属于他们的天空会更大,更危险,茫然新奇以及对未来的担忧,矛盾交加,哪怕以后的日子很艰难,他们相信只要他们一起,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然而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美好,肖晓后来不止一次的怀恋这段时间,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停在今晚之前,这时他们都还保持着单纯天真,干净的像一张白纸。后来的日子这样的生活渐渐变成了一种期望,支撑着她再难也要走下去。就像一种信念支撑着她不敢放弃。

天空慢慢的露出鱼肚白,即使再不忍,肖父还是不得不推醒刚刚才好不容易睡着的几个孩子。

“这群人能找到这里来,只怕陈东兄那边也凶多吉少…”还不等肖父说完,赵飞(也就是陈飞)和陈才就急啦,昨晚的被追杀,后来听完老师告知的身世秘密,他们消化了好久…才刚眯上一会儿,听老师说自己家可能也出事啦,就别提有多慌啦。

看着平时都沉着稳重的孩子,这时都慌张的恨不得马上飞回自己家看看,肖父也希望是他多想啦,可是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结局的打算,贸然让孩子们回家,只怕有危险。正是这样的谨慎,让他曾经跟随还是将军的主子,在战场上躲避了不知道多少次敌人的明枪暗箭。

“不行,老师,我们一定要回去”,赵飞想到对自己比对亲生孩子还好的陈父陈母,就一阵后怕,希望他们没事,一旁平时话少,被肖晓叫木头哥哥的陈才更是分外的沉默,显然,他也想回去看看。

“也罢。”其实他自己也不放心陈东兄,肖父说着看向一直最让他放心的大女儿赵月(肖月),“你和妹妹还有哥哥们,到洛河镇上,寻一个叫“李大锤”的打铁铺去,那个打铁铺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找到掌柜,偷偷拿出你贴身带着的那块玉佩,他们就知道啦。

“他们是当初公主的暗卫,听公主之命,保护小主子转移的,只可惜公主出了意外,他们才暂时在那边安顿下来。”

肖父接着补充道,“小月和飞哥儿你们脖子上各有一块随身带着的玉佩,他们本是一块,那是先皇后还在世时赐予公主的新婚礼物,表面上它是一枚普通的质地做工精细的玉佩,只有心腹才知道,它是可以调动一批死士的信物。这批死士组成的暗卫队,是从喜平公主出生就开始培养的,只服从于公主。公主16岁嫁给将军的时候,先皇后把它作为嫁妆给了公主,只有公主和公主贴身丫鬟知道。就连我也是在阿芳病重的最后那段时间听她说起,连将军都不知道。将军常年往复边疆与京城,公主本只把它们当成普通的一支护卫队,也没太放在心上。然而当年那个情况,还是派出了这批护卫队,他们人不多,可能也就10来人,却是绝对忠勇,开始那几年,我曾经无意间发现有人专注着我们村子,但是对方身上并没有丝毫恶意,后来几年这种关注也少啦,也许是他们越来越隐秘也不无可能。我联系后来阿芳说的,可能就是他们吧,只是我们没有私下里联系过,其实这些年,我们和皇宫那边几乎也不怎么联系。”

肖父接着后怕道,“唯一联系的还是上个月,我和陈东兄中秋话家常,聊到你们,一转眼才哥儿已经15岁,也是束发之年,我们也要完成和主上的约定,只是主上那边一直没有音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们也大了,好多事情我们作为下属也不能逾越,未来的生活你们终将要学会面对,也不枉我和陈东兄这些年对你们的教导……只是我们也没想到这次打探,为我们招来了这场祸事,难道是我们错啦……,说着又看了看灰蒙蒙快要亮了的天空,眉头紧锁。

“小月,飞哥儿,你们只需记得,活着就有希望,一定要活着到达京城,有些东西往往身不由己,不是躲避,就能解决的,你们不变的强大起来,就对不起为你们谋略的主上,也对不起你们死去的的母亲喜平公主,你们身上的玉佩作为信物在你们需要的时候,也会成为你们的护身符…”,总是儒雅沧桑的慈祥面容,此刻慎重非常。

“爹”连最小的肖晓都听出了自家爹爹话语中的深沉,就像爹爹随时可能离自己而去,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担忧的那样,此次一别,成了父女的永别。

最后,她记得她泪眼蒙蒙,被姐姐和陈飞哥哥牵着,快速离开了这个随时有危险的地方,她只能看到爹爹和陈才哥哥伫立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在人高的枯草里,显得异常的萧索。

爹爹当时跟他们讲了那么多,那些他们一辈人,用了大半辈子背负起的秘密,不可谓不沉重。

她不知道爹爹当时,是不是就是想到这一离别,可能凶多吉少,这也是他为什么坚决反对赵飞哥哥跟随他回去的原因吧。

本来他也不想陈才哥哥回去的,但是少年那双担忧的眼睛,透出的偏执,终是让他做出让步。

最后,爹爹和陈才哥哥还是爽约啦,没有到他们约好的打铁铺会和,她、姐姐和赵飞哥哥在那里等了他们好几天,等来了梅花镇几户人家也出事了的消息。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安排的杀手,又有多少等着要他们命的人,就像爹爹说的,是不是变强啦,就不会被追杀,至少不会像当时那样被动。

她从没有一刻那样后悔,没有好好学功夫,娘曾经也说,爹年轻时,也就是受伤之前武功可好啦,爹是个英雄。

她不止一次看见姐姐还有陈家哥哥们一起比试,连休沐日都是,小时候她还能跟他们一起练练马扎,但是她嫌弃太枯燥太累啦,爹爹体谅她早产身子弱,勉强看自己体格好一些,也没多强求。

幼时的她很喜欢休沐日,休沐日有机会和爹爹娘亲去陈家哥哥家去,娘亲病重的那两年,更多的时候,两家是在她们家小院子相聚。

陈才哥家里,有个大大的院子,比她家三个院子还大,院子里有一个小湖,夏天时开满了荷花,还可以让哥哥姐姐运用新习得的轻功给自己摘莲子吃。花姨会提前备上各种好吃的饭菜及糕点。

爹爹口中的陈东兄,也就是她们的陈叔。

陈叔比自家爹爹矮一点点,但是很壮,黑黑的国字脸,蓄了短短密密的胡髯,一身的武艺,很受当地官绅客商的看重,闲暇时陈叔也会走镖。他也是姐姐和陈才、赵飞的武术教习师傅。

别看陈叔平时看着他们笑呵呵的,教功夫的时候,板着一张脸,每每这时她感觉陈叔的脸更黑啦,好不可怕。

刚开始她好奇吵着也要习武,还被陈叔浑身的冷冽吓哭过,花姨为此还凶过陈叔,那时候的陈叔,就会用粗糙的大掌摸摸脑袋,有一种反差萌的可爱,可是再次教习功夫的时候,他又变成了冷面阎王。

肖晓不习武,最主要是练武真的苦,真的累,还有就是真的是害怕严肃的陈叔,甚至有时候她觉得,陈才哥哥就是年轻版的陈叔,不说话的时候,浑身冷飕飕的,好不可怕。好在不教武的陈叔她还是喜欢的,和自家爹爹一样慈祥。

后来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遥想,要是当时好好练些功夫,是不是会少受很多罪。然而,真来一次,以她当时什么都新奇的性子,真的能受的住一旁小石桌上蜂蜜茶的诱惑,真的受的住,不去爬缠绕了葡萄花藤的秋千,也许还是不能吧。说起那个漂亮的花藤秋千,还是陈叔有一次吓哭她,给她陪罪,为她特意在院子里装的。

她当时不以为然,“反正姐姐哥哥都那么厉害啦,我躲在你们后面,谁还敢欺负我,还有爹爹陈叔保护呢,哼”,说着不自觉地又抬起了她的小下巴。是啊,却没有人告诉当时的她,他们保护自己,谁又能保护他们呢?

“对对,我们保护你”,姐姐敷衍的附和,轻轻拍拍她沾满糕点碎末的小手。

然后木头哥(陈才)会朝她投以明目张胆的嘲笑,其实就是常年平静的嘴角撇了撇,就连平时自诩潇洒倜傥,温柔有加的赵飞哥,也会跟着点点头,“我们家的晓晓,除了我们自己人,谁敢欺负”。只是时过境迁,后来她受欺负时,他们却都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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