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梦醒

待肖晓轻轻翻回身,故作镇定的慢慢张开双眼,其实是她害怕突然睁眼,会泄露眼底的惊慌,虽说她是本尊,性格同样的跳脱,但终究是有些不同的,难不成学众多的穿越先辈一样,说自己睡了一觉,然后失忆啦,别说眼前两位不信,连自己都不信,唬弄谁呢,人家失忆好歹有个掉下马车,被恶毒的女配陷害摔下楼梯,或者被有心机的继妹继姐推下水受了凉,烧坏了脑袋,总归会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大夫诊治一番,然后开个可能坏了脑袋的借口,而她呢,难道说是自己想爹娘,想着想着失忆啦,肖晓想想这个理由都是一头虚线……,还是学人家先辈大神,以静制动吧,还是装傻称愣最为稳妥,肖晓打定了主意不再说话,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就说你好不好意思怀疑我不是本人,真是太聪明啦,肖晓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噗嗤”,赵月忍不住掩唇笑了出来,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小机灵鬼。

见肖晓似是不服又要瞪眼,赶紧举手做投降状,说道:“好啦好啦,肖晓是大孩子,不是小孩子,谁说肖晓是长不大的小孩的,那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说着赵月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更多的是开心,其实她希望妹妹永远做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快乐无忧无虑一生,如果可以,她愿意代替爹娘(在她看来养自己长大的肖父肖母就是自己的父母,比亲生父母还亲),永远庇护着妹妹。然而,她后来才知道,不是 她庇护妹妹,而是妹妹保护她更多。要说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那一定是她们彼此装着对方,甚至对方的安危超过了自身,亲生姐妹也不过如此罢。也许是宠妹滤镜开的太大,肖晓好想说:我没有想瞪眼,也没有想辩驳什么…但是肖晓没有说出来,她该感谢自己,不,是感谢自己前生的身体生了一双明亮而又单纯的大眼眸,不然怎么理解,她只是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懵,危机就过去啦。

肖晓喜欢眼前的姐姐,好像自己真的和她生活了很多年,埋在血肉里那种扯不断的牵绊,在她感知里是一种名为亲情的种子,早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生根,发芽,谁也不能撼动半分。缘分就是这样的奇妙,她知道这是第一次真正面对意义上的姐姐,却总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姐姐,是陪自己长大的,不是母亲,似是母亲的姐姐。都说长姐如母,说的就是赵月吧,肖晓庆幸的想到。虽然双亲已不在,但她并不是孤独一人,还有姐姐,还有如赵飞哥哥般待她如亲妹的亲人,人生在世,还有什么可不满足,她从来都不敢奢求更多,好像奢求太多,上天会收走自己珍视如性命的东西。

“姐姐”,肖晓一骨碌坐起,牵过近处姐姐素色的衣衫,近乎撒娇的唤道。眼角好像还撇到另一边赵飞哥哥,忍不住抽动的嘴角,咋的啦,姐姐是她一个人的,唉,有姐姐的感觉真好,现代世界肖晓有一个弟弟,她的童年世界里,弟弟就是一混世魔王,等到长大了才有所收敛。她还记得,曾经有一次弟弟被同龄小朋友欺负,她还义愤填膺为弟弟出过头,结果是那个说是“欺负”了弟弟的另一个小男孩,也叫来了自己的姐姐…看着高出自己一头有余的那个更高年级的大姐大样的对手,肖晓难得一股作气没有认怂,毫无悬恋,最后两个小男孩目瞪口呆看着彼此的大姐除了扯头发就是拽头发,那场面像一副修罗场,结果当然两败俱伤,两个男孩子转天又是哥俩好,她当时就在想,他大爷的熊熊,我要是当人家妹妹,一定是最乖的妹妹,有姐的孩子有糖吃,然而,这一世,竟然让她实现了这个愿望。

虽然如同黄粱一梦般不可思议,抑或是那个现代世界活了23年的女孩一生才是自己的一场梦,既来之,随安之,一直是肖晓为人处世的信条之一。说是心大也好,无心也罢,想那多作甚,跟随内心就好。

“好啦好啦,你既然已经醒啦,就起来吧,姐姐带你出去看好看的”,姐姐赵月难得的给肖晓卖了个关子,她知道,某人就是一个好奇心忒重的小孩儿,有时候又可爱的要命,有时候又故作大人姿态的摇首挺胸,完全如课堂上完成先生交代课堂作业,顺利背完书时的骄傲小模样,试问这样的妹妹,谁不喜欢。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自己就比肖晓大四岁,何尝又不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

她们后来才明白,长大意味着可以变强,但是长大的代价太大,虽然最后丰了羽翼,再回首,年年岁岁花相近,岁岁年年人不同。肖晓每每想起此时的自己,才终是体会到什么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却还要强自说愁,可能就是说年少时的自己吧。

要说肖晓有什么特别个人之处的,适应新环境的能力那是一流的,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听说有好看的可以看,对她来说,无异于告诉一个掉钱眼儿里的财迷前面有宝藏,肖晓一骨碌爬起,动作麻溜的那叫一个利落。要放以前,姐姐赵月肯定要笑话她没个女孩儿样子,难得今天只是纵容宠溺的笑,突逢变故,亲人阴阳相隔,之前还担心她一直走不出来,别看肖晓有时候活泼,没心没肺的样儿,但有时候也执拗的很。

赵飞看姐妹俩打闹,没自己什么事儿,说了一声就悻悻的出了她们所在的船舱,往外面去啦。

肖晓在姐姐赵月的帮助下,很快穿好了衣裳,她们衣裳也没多复杂,时下最常见的绛蓝色,略粗的麻料,不过很合身,记忆中娘走了后,她的衣衫都是姐姐帮忙缝制的,姐姐手巧,有时候还会在她的袖口缝上不同的小花朵图案,例如身上的这一件,她就眼尖的发现在右手袖口偏内侧,有一朵小小的雏菊,还有一个“晓”字,叫她希罕不已。

她跟着姐姐来到了甲板,此时,迎面的缕缕细风说不上多么寒冷,却仍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凉意,好在穿衣时,姐姐特地给她找了一件厚实一些的夹衣穿上,这点冷冽也还好,瞬间叫人神清目明了几分,他们所在的大船有一个很大很开阔的甲板,此时甲板上除了水手,船员,剩下的就是那位富家小姐带来的佣人随从,人不算太多,偶尔两个小丫鬟在一起唠嗑,讨论着今天早上可能吃什么,也有三三两两的人谈论还有几天行程,未来的天气预计如何的,都是很小声的讨论着,几对人很默契的互不干扰,丝毫不影响人观赏眼前的景色,一开始,天是从上到下的一片浅灰色,微微凉风携着着早晨特有的湿气,和晚上感觉到的空气一样,莫名的叫人觉得宁静。

“前两天人更多,看你一直没啥精神,错过了美景,待会儿太阳初升才叫真美呢”赵月牵着肖晓的手,穿过人群,慢慢来到了甲板边缘,她们轻轻扶上大船结实的木制围栏杆。

肖晓不知道怎样形容她看到的,她们没再说话。

慢慢的,不知不觉,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浅灰色的天际最远处变成了灰白色,介于灰白的边界,江面上一条显眼的橙红色一点一点四散开来,恨不得染满整个天空,然后缓缓的,肉眼可见的一缕亮白色突然露了出来,生气勃勃一片,如同新生,暖暖的温馨刹时爬上心间。

难怪那位富家小姐一直想要走水路,这景色也只有走水路才能更直观的感受到吧,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离天,离太阳那么近,以往也看过日出,肖晓一直以为山顶上的日出已经够希罕啦,但是这种江面看日出,同样让人震撼,太阳慢慢就像从水里升起,然后在江面上投下同样红彤彤的一片,伴随着船身在水面上荡漾开的一层层波纹,胭脂般的艳丽,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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