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渡(三)

只见一人正背对着他横躺在桌上,大红色的丝裙如同正在燃烧的火焰,佳人右手托腮,左手拿着一个水晶酒杯,一头黑色长发就这样披散在地上,修长的玉腿蜷立于桌上,说不出的慵懒随意,仙半夏自然知道有人来了,她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手中的酒杯开口说道:“是奴家该死的时候到了吗?奴家不想死的太难看,所以就不劳尊驾动手了,奴家自己来。”言闭,手中酒杯就要往嘴递去,奇辰右手弹指,一道气息撞掉了仙半夏手中的酒杯。

仙半夏见酒杯被打翻,不由得一声惨笑,坐起身来,还是没有回头,“到最后连奴家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拒绝了吗?也罢,请尊驾动手吧。”

奇辰一步步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仙半夏的身子,仙半夏感觉到自己竟被来人抱住了,伸手将抱住自己的手扯开,并且开口说道:“想不到尊驾还有如此雅兴,不过奴家早已不再接客了。”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传来。

仙半夏听到后,开口回答:“哟,想不到临了竟是一位佛陀来取奴家性命,犯了杀戒,难道大师不怕成不了佛吗?”

话音刚落,仙半夏翘臀一转,转过身来望向奇辰,在看清楚奇辰的样貌后,身体微微一怔,三年的时间奇辰面貌有了一定的变化,但是仙半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紧接着两行清泪就从她眼眶中缓缓流下。

奇辰端详着眼前的佳人,眉头一皱,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悲悯,如果旁人在这,一定会觉得这就如同佛陀低眉,悲天怜人。

时光似乎不会给仙半夏脸上留下痕迹,她还是三年前的模样,美丽妖娆,果然,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没有错。

奇辰张开怀抱,想要将面前的佳人搂入怀中,可仙半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奇辰,大声喊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走,离开这,不要回来,我栖凤阁不欢迎你!”

说完,仙半夏便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手臂环抱住双腿,垂首在膝间,似乎在抽泣。

奇辰见状,并没有说话,转身离去,走到栖凤阁大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栖凤阁的招牌,洒然一笑,我奇辰本是寒山寺中一小沙弥,佛缘深厚得高人指点,十年参透世间佛经,三年遍历天下二十州,一颗佛心玲珑通透,一身佛气举世无双,二十年人生便已经走完了许多人的百年,距离成就真佛也只差最后一步,可今日,我奇辰,不成佛了。

奇辰盘腿坐了下来,这次无论是缘是劫,我都应下了,然后便开始诵经,随着奇辰的诵经声,他身上开始绽放出无尽的金光,浓烈的佛息以栖凤阁为圆心向四周缓缓扩散,很快,整座姑苏城都被佛息笼罩,姑苏城内近三十万百姓都感受到这浓厚的佛息,心里居然都升起了向佛之心,此时从城外望去,整座姑苏城宛如一座佛城,而城外不远处的寒山寺自然也感觉得到这浓厚的佛息,老住持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姑苏城,他座下的数名弟子一脸疑惑的问道:“师父,这是?”

“不必多想,继续修行。”

而惩戒院内的巨竹似乎是被这无尽的佛息所吸引,竟然拔地而起,再出现时已经在奇辰背后,佛竹立于奇辰背后,周围居然缓缓出现无数金光竹影,奇辰在此诵经两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然而栖凤阁这一处地方却是金光顶盛,姑苏城内所有的人都望向栖凤阁的方向,似乎都已成为奇辰的信徒,他们的眼神中透漏出虔诚与炽热,佛说普渡众生,想来也就不过如此了。

此时,奇辰周围已经出现一些身着黑衣的人,他们到来后望着眼前诵经的和尚面面相觑,如此奇景他们还真是从未见过,不过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让他们也不在意执行任务时多杀一个和尚,几人眼神交流一番,随后便冲向奇辰。

“阿弥陀佛。”此时,奇辰双手合十,无尽佛光从他全身绽放,佛音天降,地生金莲,金色佛光将那几人笼罩,这几名杀手都僵在了原地,在强大无比的佛韵律动中,几人被瞬间度化,心中所有的杀念此时烟消云散,几名杀手跪倒在地,两眼虔诚的望着奇辰。

“公公,想不到这小小的栖凤阁既然还有如此人物,有趣,有趣。”两道人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只见右边那人一袭黑色劲装,腰别两把长剑,双眉带秀,目如秋水,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白肤胜雪,唇似丹朱,明静清澈,璨若繁星,男生女相,让人难辨雌雄,这等美人,倾国倾城,任谁看上一眼都会在心里忍不住赞叹一声上天的神奇,居然真的有如此完美之容颜,相信任谁看多了这样的面容,都会对其他美人不屑一顾。

“四王爷,咱家也是第一次见,这可能就是佛门神通吧。”左边那人开口回道,只见此人面白无须,两眼阴鸷,一身红色蟒袍,两道白髯从官帽中垂下,此人则是立于刚才那人身后半步站定,微微欠身,举手投足透漏出下人的味道,太监着蟒袍,天祈四百年来仅一人。

奇辰也是望向两人,他不认识二人,不过游历天下三年,自然也知道了一些事,天祈明镜司的首领是高手榜上的贤宦谨容公公,想来那个红袍太监就是了,而巢居穴处的首领则是苏王府的四王爷,凭谨容的一句四王爷,还有这绝世之容颜,他也可以知道此人便是美人榜上第一人,苏王府四王爷,血海巢中蛛的巢蛛,苏仪苏辞镜。

“和尚,你是何人,难道不知这栖凤阁已在巢居穴处与明镜司的格杀令下了嘛?你今日在此,意欲何为?”苏辞镜开口道。

“小僧奇辰,既然小僧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应该很明显了,两位施主何须多问。”奇辰开口,宛若一尊佛头,颇有大道惶惶之音。

“奇辰?就是江湖上那个白衣安世?呵呵,有点意思,你不去普渡众生,在这里拦路,是为了什么?”

“既是为了一个人,也是为了我的缘劫,小僧可能渡不了众生,今日就让小僧在此只为一人成佛。”

“四王爷,据咱家所知,栖凤阁中只剩阁主仙半夏,这奇辰应该是为了她在此拦路。”谨容公公开口向苏辞镜说道。

“哟,看不出来还是一个痴情人,都说佛家应该斩断红尘,看来也不全是如此呀,单是从这一身佛气来讲,你已经强过了我见到的所有佛门中人,和尚,你可知我二人身份?”苏辞镜笑吟吟的说道,这一笑真是百媚容颜悄然生,让人心动神摇。

“知道,天祈苏王府四杰,翊翊云上龙,恶啸涧下虎,难知洞里蛇,血海巢中蛛中的巢蛛,苏仪,苏辞镜。”

“既然知道,那看来这名头是吓不住你了,和尚,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也就成人之美,去了西天,记得跟佛祖谈谈佛门中人到底该不该六根清净,斩断红尘。”

话音一落,苏辞镜右手一伸,一道真气凝结而成的手掌朝着奇辰抓来,奇辰身上也绽放出无尽的佛光,明亮无比的佛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阿弥陀佛——”奇辰一声佛号,口吐真言,他前几个时辰散发流露出的所有佛息被他全部收回,掌握在手中。

一掌起,弥漫在姑苏城内所有的佛力都被他牵动,一直巨大无比的佛掌出现在奇辰身前,这一掌出,整个姑苏城内所有的人都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金色佛掌摧枯拉朽般摧毁了苏辞镜的真气手掌,并且直直的冲向远处的二人,此时苏辞镜与谨容在这个不断放大的佛掌面前显得格外渺小脆弱。

“有点意思,公公觉得怎么样?”苏辞镜面对即将来临的金色佛掌不慌不忙,还有闲心与身边的老太监说话。

“似乎还是自在境,只不过一身佛力纯正强悍,方才有此威势,只不过传言佛门中人有一大自在境,不属于逆天四重,但是据说一旦到达大自在境,身边三寸自在天地百邪不侵,万法不破,哪怕是通神境强者都无法破去那自在天地,不过看来奇辰还未到此等境界。”谨容也是毫不慌乱,淡淡的回答道。

就在那金色佛掌就要撞上二人之时,苏辞镜身上气势不断攀升,磅礴真气汇集在他身上,抬起右脚对着金色佛掌就是一踏,“砰——”的一声响起,金色佛掌像是遭受了无比巨大的冲击,直接被一脚踏成点点金光,金光缓缓飞回奇辰身体里,奇辰也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这一招会被接下来。

“奇辰,你也算是个人才,难不成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把命留在这里,这些年来天祈佛门凋敝,儒道两家却是人才辈出,佛门今日出了你这样一个大道之才属实不易,停手吧,我准许你离开这里,今日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苏辞镜望着远处的奇辰,似是有惜才之心。

“施主不必多言,我修我的佛,与佛门无干,与儒道更是毫无关系,我的道今日只为一人而修,我的佛也只为一人低眉。”奇辰淡淡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苏辞镜说完后,便开始一步步的走向奇辰,他一步步的走来,身后出现了无数尸山血海,黑红色的一片天地出现,无数枯骨在那血海中沉浮,就连奇辰,都闻到了那浓厚的血腥味,这是屠杀了多少人才能出现的光景,奇辰并不知道,随着苏辞镜的接近,奇辰身上的佛光与身后的竹影世界缓缓变淡,原本笼罩这片天地的佛光也逐渐被那血海尸山蚕食,奇辰见状,眉头一皱,菩萨低眉,垂怜众生,他低声诵经,无数金色的字符从他口中吐出,随着字符的凝聚,他的一方天地似乎又有了活力,原本被蚕食的地方竟然开始往那尸山血海发起了进攻。

“唵、嘛、呢、叭、咪、吽——”奇辰诵经结束,最后一声真言从他口中吐出,无数佛光炸开,整个天祈王朝的佛寺似乎都受到了牵动,各个佛寺的佛力都被隔空抽离,这一刻,奇辰宛如真佛降世,滔滔不绝的佛法就像瀑布一样宣泄而去,冲刷着那尸山血海,天空也降下了金光灿烂的六字真言,这六字真言化作了无上的佛威,瞬间碾压着尸山血海的一切,尸山血海中的枯骨怨气仿佛得到了净化一样,缓缓的消散。

身处尸山血海世界中心的苏辞镜自然也受到了这六字真言的渡化,眼神中露出一丝迷离之意,仿佛也要被渡化了一般。

就在尸山血海要被无尽佛光吞噬之时,原本迷离的苏辞镜脸上却突然出现了无比的疯狂之意,无人可以想象这绝世的容颜居然还会有如此可怕的时候,远处的谨容公公轻叹了一口气,“还是逼着四王爷要认真了,奇辰,自求多福吧。”

苏辞镜展开的尸山血海天地突然收缩,全部融入苏辞镜的体内,苏辞镜拔出腰间两柄长剑,左手之剑剑长二尺一寸,剑身玄铁而铸极薄,透着淡淡的寒光,修长秀丽,宛若美人之资,剑柄则是白玉之色,皎白透光,显得无比清凉,剑刃锋利无比,当得起真正的刃如秋霜,如有识剑之人,定可认出此剑,天祈风评榜中有一剑榜,点评天下名剑,此剑则是剑榜第十,唤作美人骨,剑榜评其凄绝、冷绝、美绝,乃是三绝之剑。右手之剑剑长二尺三寸,通体红色鎏金样式的剑身,上有六个圆洞,简单流线的造型,剑柄镶有明珠六颗,剑末系红色长穗,剑握柄为青色,护手雕琢典雅呈箭镞状,以红色琉璃珠点缀,青色护手延伸至剑身之上,此剑亦在剑榜之中,位列一十六名,唤作玲珑骰。

谨容自然知道这两柄剑的来历,这两柄剑皆是天祈皇家收藏之物,苏王府数百年来恩宠不失,皇家宝库任苏王府取之,再加上苏仪与当今圣上关系不一般,所以哪怕是苏仪掏出剑榜第二的圣王他都不惊讶,至于为何说苏仪与当今圣上关系不一般,那就有的说了。

其实天祈王朝国风开放,没有一夫一妻制,即可一夫多妻,也可一妻多夫,甚至只要双方同意,龙阳之癖断袖之好可以成亲,磨镜之喜分桃之乐也可以白头,甚至有些地方娈童盛行,所以青楼妓院无数,因为巢居穴处与明镜司常常有各种各样的合作,所以苏仪常常面圣,天祈当朝圣上翟临第一次见到余仪时也是惊为天人,要知道苏仪可是连续十年霸占美人榜榜首,他的样貌确实是男女通杀,而天祈英年皇帝翟临甚至还在朝堂上闹出了可妻否的笑话,当时苏仪差点就成当朝皇后了,当然翟临作为皇上是不可能娶一名男人的,而且这名男人在这十数年来杀人无数,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九五至尊站在一起,煌煌立于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之前,但是这天祈王朝所有人众所周知,他们这位二十岁继位,在位十二年来政通人和,时清海宴,雄才大略任人唯贤在后代史书上绝对会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皇帝,最喜欢的居然是一位男人,翟临后宫佳丽无数,却从未立过一任皇后,想想便知这个皇后的位置到底是为谁所留的,曾有不知多少臣子各种上书让皇帝早立后位以定东宫,翟临这位皇帝也都是点头说好,却迟迟没有要立皇后的动作,而苏仪也自是没有娶妻,别人不知道,谨容知道,这位苏王府四爷的心真的被皇帝留下了。苏仪第一次面圣的时候,翟临刚刚继位,一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帝,一位是貌若天仙的巢穴之主,真的就是鸳鸯谱乱点,正点在两人心头啊,虽然天祈国风开放,但是皇帝却不能真的为所欲为,倘若翟临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苏仪,那么那些立于庙堂上的衮衮诸公,名流清士定要什么以死相谏,斩杀妖人以正国风。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是苏王府的其他三位王爷也都知道,苏仪常常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不知所踪,那就是偷着见皇上去了,而皇帝也经常给苏仪各种赏赐,宫里贵妃专用甚至有些连贵妃都没见过的奇珍异宝,上好的胭脂水粉,护肤珍品,奇丹妙药等等赏了一批又一批,经常有这边送赏赐的人还没回朝,第二批的就来了的情况,苏仪的三位兄长和苏老王爷每每见到这种情况都是啼笑皆非,苏仪也从不避讳,每次收到礼物时都会露出欣喜的小女儿心态,没办法,自己家的孩子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做,每次苏锴谈起苏仪和皇帝的时,都是以手抚额做无奈状,不论哪个家里,肯定最疼最小的那个孩子,苏老王爷也常常在喝醉的时候破口大骂几句狗皇帝,拐走了他最疼爱的孩子的心,前几年苏锴回朝述职的时候,皇帝在上乾宫秘密召见苏锴,当时苏锴还以为有什么军国大事,去了之后看到的是身着大红喜袍的皇帝和凤冠霞帔的苏仪,两人非得在苏锴面前拜堂成亲,看的苏锴哭笑不得,没想到真的把他儿子给偷走了,没舍得踹苏仪,踹了皇帝两脚,皇帝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叫父亲,看到两人主意已定,苏锴也只得认了,但他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孩子,毕竟苏仪这一生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真正的名分,当然这件事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场婚礼的主人公翟临余苏仪,父辈余锴,还有就是一直随侍在皇帝身旁的他,千古贤宦谨容公公,再后来就是苏各苏敬苏尔三位苏仪的兄长从苏仪嘴里得知的了,其他人?知道的都被他杀了。

此时苏辞镜双手持剑,一脸的疯狂,在无尽佛光就要淹没他之时,两柄剑齐齐劈向那六字真言,两道血红色的剑气撕开无尽佛光,斩向了那尚在空中的六字真言,曾有人描写过剑气滚龙壁的无上光景,此时的场景也就不过如此了,苏辞镜连续出剑,一道接着一道的血红色剑气撕开佛光,撞向那六字真言,那六字真言在空中摇摇欲坠,苦苦支撑,终于,在一道滔天剑气中化为齑粉,消失不见,而原本那无尽的佛光也被剑气所伤,此时竟无法凝聚在一块,就如同金黄色的破布挂在墙上一般,奇辰也受到了反噬,一口鲜血吐出。

“竟然是金色的血液,这小子难不成还真是一尊活佛?”谨容在远处看的一清二楚,而苏辞镜此时眼中也恢复了正常。

“和尚,竟能将我逼迫到这种地步,你也当得起这安世白衣之名,接下来的一剑,你若能接下,那我便放过你和你身后的那名女子。”苏辞镜开口说道。

奇辰听到后,回头望去,发现仙半夏正站在他身后,他摸了摸嘴角剩余的金色血液,咧嘴一笑,还未等他开口,仙半夏就吻了上来,奇辰周身的金光又凝聚在一起,往两人身边汇集,巨竹所化的无数竹影也渐渐消失,它千百年来汇聚的佛力已被消耗殆尽,最后,巨竹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道金色人影,人影看不出样貌,金色人影缓缓走入奇辰体内,与奇辰融为一体,而奇辰却毫无察觉,点点金光中,两人也不知吻了多久,直到苏仪一声咳嗽声传来,方才分开。

“傻和尚,为什么要留在这拼命?”仙半夏开口道,“我就那么值得吗?”

奇辰望着眼前的女子,洒然一笑,开口道:“值得,你就是我的缘,生则同生,死当同死,今日我佛繁忙,我就自作主张,替我佛渡你这一程。”

“且看好,今日我奇辰,只为你一人成佛。”奇辰双手合十,一朵金莲从仙半夏脚底升起,载着她到了不远处,仙半夏此时也是一脸骄傲的看着他,仿佛他就是这世间真佛。

“聊完了?这姑娘长的是不错,只不过比我差远了。”此时苏辞镜已站在半空,望着地上的奇辰打趣道。

“在小僧眼中,已是最好看了。”话音未落,奇辰身下也出现一朵佛莲,载着他缓缓升空,与苏辞镜相视而立。

“好,小和尚,接招吧。”

苏辞镜双手持剑,身上气势节节攀升,自在境,无为境,浩然境,无比强大的气息也不知是否到达了那通神境,只是在他的气势中,奇辰宛若一艘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气势长河覆灭。

远处的谨容公公眼睛一眯,云海离鲸,这是天祈皇家不传之秘,与无剑山的一剑江山艳并称绝世剑招,这一招即使是他都不可能抵挡得住,苏辞镜乃是巢居穴处的首领,他的招式大多数以那种悄无声息的暗杀之术为主,就像刚才的血红剑气,并没有什么磅礴的气势,力求一招制敌,但是这招不一样,云海离鲸乃是借天地之力,人间大势碾压敌人的剑招,天地同力自然气势无双,曾有传言,许多年前天祈皇家一绝世剑客用此一剑击塌了巴庸的一座城墙,可见此招之威势。

“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由,和尚,接招!”此时苏辞镜凝聚的天地大势已经攀至顶峰,只见他双手持剑往下一摁,他身边的天地大势骤然冲天而起,随后自天穹落下,一道剑气挟裹大势而来,如鲸似海势不可当。

奇辰立于莲花台上,身上金光弥漫,白衣猎猎,世间真风流不过如此,只见他双手结印,口中吟诵佛教密咒,如有佛教中人在此,便可听出这是加持四小咒中的文殊护身咒,奇辰身后生成一尊菩萨金身,随即抬起双手,似要托起这即将到来的无上剑招。

剑气直接破去了奇辰身后的菩萨金身,轰的一声落在奇辰身上,在天地大势下,奇辰做双手托天状,他的皮肤寸寸开裂,金黄色的血液狂喷不止,咔嚓,咔嚓的骨碎之声也是不断传出,如此天地大势,岂是人类可以抵抗的?

这一招过后,奇辰已经从半空中被镇压到地面,一个无比巨大的圆坑以奇辰为中心出现在几人面前,此时的奇辰垂首跪在地面上,他体内的骨头几乎都已经折断,地面上无数的金色血液缓缓流淌,身上的白色袈裟都被这染成了金色。

谨容带着仙半夏来到奇辰面前,仙半夏望着眼前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立马扑了上去,跪在他面前似乎想用手给他止住不断流出的血,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阻止这具身体生机的流逝,奇辰的身上全部都是被无双剑气划破的伤口,凭借仙半夏的两只手根本不可能将这些伤口全部遮住,苏辞镜也从半空中落下,绝美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四王爷,该当何如?”谨容公公欠身开口向身边的苏辞镜询问道。

“似乎要来了。”苏辞镜看着眼前的即将成为一具尸体的奇辰回答道。

“嗯?四王爷是指?”谨容公公显然没有理解苏辞镜的话,再次开口询问。

“公公可知晓,佛门若想修成大自在必须要应空无劫,此劫一渡,方才成就真佛大自在,否则,只能化为飞灰烟消云散。”

“咱家记得,难不成这奇辰,要渡空无劫了?”

“不错。”

就在这时,天穹之上突然出现阵阵佛音,一条金光所筑的天梯从苍穹缓缓降落,落到在四人身前,天梯落地之后,一种无法叙述的力量将苏辞镜,谨容,仙半夏三人从奇辰身边推走,而奇辰身上原本已经暗淡的金光再次亮起,落在四处的金色血液像是有了生命般跳动起来,汇聚到奇辰身体里,庞大的生机活力自奇辰体内散发出来,随着血液回到奇辰体内,他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体内的断骨也被重塑,奇辰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双手合十,脸上说不出的庄重肃穆,“阿弥陀佛~”仅仅是一句佛号,似乎能够牵动天地,大道和鸣,令人心神清净。

奇辰朝着仙半夏深深望了一眼,随后转头踏上了等待着他的天梯,随着奇辰缓缓登梯,天梯也渐渐消失,直到人眼不能见。

“这真是人间奇景,当年王不留行刀劈东海使得无尽海水三息不合,被誉为人间无上奇景,此时奇辰白衣登天梯的不世风流更是世间无双,咱家今日也是开了眼界了,当年未能亲眼一见王不留行的遗憾似乎也不那么大了。”谨容公公开口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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