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周末,我在床上赖到了十点才起来。
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还没有停,但相比前一天小了很多,零零落落的飘着,不痛不痒的。
打开手机,班级群里跳出来好几条信息。
李成翔:“今天圣诞节,兄弟姐妹们要不要出来耍一耍?”
班长韩旭:“学习中,勿扰。”
文艺委员孙雪晴:“+1。”
后面还有好几个人附和着回了几句+1,李成翔说了一句“没劲,”就没人再说话了。
我心血来潮的回道:“去哪玩?”
李成翔:“!!!!怎么班花有想法?市中心怎么样,那边有商场,今天肯定很热闹。”
我:“可以。”
这时,万年不冒泡的温柏懿突然也发了一句:“带我一个。”
时木:“还有我!”
韩旭:“那我也去?”
孙雪晴:“我我我一个。”
这下可一发不可收拾了,群里的女孩子一个个的都冒了出来。
孙成翔酸溜溜的在群里说道:“这就是校草的排面啊”,还艾特了温柏懿。
最后当然不可能全班都出动,孙成翔就把班里能玩得上的几个人带了出来。这其中除了韩旭和孙雪晴外还有语文课代表谭玥。
我则捎上了陈一可。
今天挺冷的,我穿了一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的还是那条红色的羊毛围巾,还挺衬圣诞节氛围的。
温柏懿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的,但我没想到他今天也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只不过他的是短款。下身穿的是浅色牛仔裤,脚踩NB运动鞋,说不上的清新帅气。
不过最令我惊讶的还属陈一可,当我们在市中心的肯德基门口碰面时,我差点没认出她。
她把一头五颜六色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染回了黑色。脸上也不再是厚厚的脂粉,只是淡淡的化了个妆,就连衣服也是没有任何装饰物的黑色羽绒服。
当她背着挎包朝我一蹦一跳的走过来时,李成翔立马挡在我面前,向后捋了一把头发,极其做作的说:“这是哪里来的妹妹,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陈一可嘿嘿一笑:“见过见过,我就是你嘴里宋诗诗刚收的小妹,你还记得不?”
李成翔的脸“唰”地垮了下来,“这,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屁话。
我拉过陈一可,我说:“你这也变化太大了吧!”简直就是清纯的邻家妹妹。
她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不可能那个样子来见你的同学,让他们在背后讨论你的。”
“做人嘛,总要正常一回。”
商场里到处可见圣诞树和圣诞老人,我们先找了一家江南菜餐厅坐了下来,打算先吃午饭,下午再去找玩的地方。
李成翔对这家餐厅比较熟悉,点菜的任务自然而然就交给了他。
谭玥和孙雪晴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花痴小女生,我们在一起讨论各自喜欢的明星和作家,发现我们的喜好都还挺相似的。
聊到正起劲的时候,我突然膀胱一紧,便让旁边的温柏懿让一让,我要去厕所。
这一层的卫生间在走道的尽头,我找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看厕所的男女标志了,跟着前面的“长发小姐姐”就进了里面的隔间。
可我刚进去就看到几个***成一排在“方便”,我不敢尖叫,只是一把把我前面的“长发小姐姐”拉了出来。
“姐姐,这是男厕所!”我提醒“她”道。
谁知“她”只是朝我妩媚一笑,然后又“义无反顾”地进了男厕。
随即我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虽然不是老人,但我可是给过那位“长发姐”提醒了。她不听,现在肯定被男厕里的人当成“骚扰狂”了吧。
卫生间的洗手池设置在外面,男女共用。我出来的时候又碰见了那位“姐姐”。
我从镜子里端详着“她”的脸,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她”穿着高跟鞋,黑丝袜,披着貂皮大衣。但是骨架看上去比普通女性要大很多。直到她洗完手递了一张纸开口说:“给你,小丫头。”
我才突然明白那种“奇怪”是出自哪里了,这他妈的是个男人啊!
我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觉得我那还没有完全塑立起来的三观有点崩塌。
回到餐厅我就把这个奇遇和同伴们说了。
李成翔激动道:“我知道,这种人叫‘女装大佬’,异装癖。”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是变态。”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变态”二字莫名有些刺耳。
“那你觉得女生穿男生的衣服是变态么?”说出口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桌上安静了片刻。
李成翔:“不,不算是吧~”
“既然这样,男生穿女生的衣服为什么就要被说变态呢?我觉得这是个人自由,一个追求美,一个追求帅,和性别没多大关系。”
“我们觉得奇怪可能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接触过,毕竟我们还小嘛。对于这类人,我觉得只要不是坏人,我们就表示尊重好了,说人家变态我觉得有点伤人吧……”
“我觉得你说的对。”温柏懿撑着下巴,侧着脸看着我,眼睛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李成翔则冲我敬了一杯可乐:“还是我们班花有觉悟,在下自愧不如,这杯八二年的废可乐,我先干为敬!”
我回:“翔兄过誉了。”
李成翔啧了一声:“一定要这么叫吗?”
桌上也不知是谁先笑出的声,陈一可还在一旁补刀:“你的长相和你的名字就挺配的。”
吃完饭,我们去了玩具城。我买了一百个游戏币,陈一可要去玩游戏机,拉着时木去给她拍照。李成翔和韩旭两个人在那边玩投篮,谭玥和孙雪晴则在另一边吊娃娃。
“你打算玩什么?今天爸爸请客。”我很是豪迈地把装着游戏币的框子往温柏懿的面前一放。
“你玩你的,我看着你玩。”
于是我带着他来到了赛车前,结果赛了好几轮都没能在时间范围内到达终点,还几欲车毁人亡。
温柏懿看不下去了,他弯着身子,手覆住了方向盘上我的手。
他的气息轻轻吐在我的耳边,有点痒:“待会我让你踩刹车你就踩,我不让你松别松。”
我点头表示ok 。
在他的指导下,这一局赢的实在是轻松。我激动的回身就着他弯腰的姿势抱了他一下,我说:“兄弟,咱们赢了!”
松开他的时候我就看到时木拿着一个娃娃站在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
但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招呼他过来一起玩,不会的话可以让温柏懿教他。
但他只是把玩偶放到我的怀里,说还要去给陈一可拿游戏币就走了。
我拿起手里的玩偶,是小黄人。
我突然想起小学的时候肯德基搞活动,买儿童套餐叠加到一定次数时,肯德基就会送一个小黄人玩具。
那个时候时木天天陪着我去肯德基吃套餐,当我终于如愿以偿拿到那个小黄人时,他笑的比我还开心。
他以为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小黄人,但是时过境迁,我都快记不得我曾经喜欢过这个玩具了。
“说不定时木也是喜欢你的。”这句话又不合时宜的回荡在我的耳边,但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他只是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别自作多情了。”
两种声音纠结在一起,我选择什么都不想。
刚过五点,天就黑了下来,李成翔本来提议去唱歌。但其中有女孩子,回家晚了不太好,便就地解散了。
回家的的士里放着圣诞快乐歌,司机大叔还跟着哼唱起来。
温柏懿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靠在我的肩上没有一点动静。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们一眼,笑着问:“圣诞节和男朋友出来玩啊?”
“你们还是学生吧?”
我说:“是学生,但不是男女朋友。”
司机大叔自以为看透一切的说:“这有啥好否认的,我从你们穿的衣服就看出来了,这不就小年轻之间流行的情侣装吗?”
“而且,这小男生这么帅,当男朋友不亏。”
我发现温柏懿的肩头在轻微耸动着,这人竟然在偷笑!
我无语了,也不想和司机大叔解释什么了,解释了他也不明白。
所以司机大叔您还是好好开车吧。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正放着音乐,老爸和朱阿姨在厨房里忙活着,难得一见的其乐融融。
“在外面吃了没?”朱阿姨把我脱下来的羽绒服和围巾整理好挂在衣架上问。
“还没呢。”
“那正好,家里菜快做好了,今天你爸掌勺。”
我盯着那一桌丰盛的饭菜,竟没有太大的食欲,而平常温柏懿随随便便做个鸡蛋面我都能吃的只剩碗底。
究其根本,面对这两位家人,我的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名义上的老爸从来没实施过作为“父亲”应尽的责任,一个刚进门不到一年,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现在却想着对你嘘寒问暖的后妈。怎么想怎么别扭,所以当我沉默的把我爸夹给我的鱼放到一边时,空气中立马弥漫着一丝尴尬的味道。
我只能解释:“我不爱吃鱼,我小时候吃鱼卡到喉咙送医院医生弄了半天才把鱼刺夹出来,你忘了?”
此话一落,餐桌上更安静了,我思索了一下我刚刚说的那句话,觉得我还不如不解释呢。
老老实实的吃完饭,我按照往常一样想吃完就回房间,但我爸却突然来了一句:“以前是爸爸对不住你,但是以后,爸爸会做到一个父亲的样子,你需要什么,都可以和爸爸说。”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爸突然觉悟决定要好好关心我了,我肯定会很高兴的。
但是现在听到这些话,我竟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可能想要的东西没在它应该得到的时候得到,后来别人再告诉我“你可以拥有的时候”,我却早已放下,不想要了。
但我不想让他尴尬,我说:“好的。”
回到房间准备打开手机听听音乐缓解一下心情,但是却看到陈一可给我企鹅上发了一张照片,我还没来得及点开,陈一可又连发了两条:“劲爆!”
“时木和我们分开以后竟然没有回家,他竟然在和林倩雅约会!”
我这才点开那张图片,看环境那大概是一家西餐厅。照片上的林倩雅看着对面的男孩笑的很甜,而那男孩正低着头切着牛排,嘴角也有浅浅的笑意。
好吧,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信息我没有回,此刻我还是觉得听歌比较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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