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土匪

​一青衣女子端坐在桌旁,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掬起茶杯,细细品味着,很是享受。那女子的模样并不出众,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天女下凡之感,颇有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思,这让她在一众人群中十分显眼。不光店小二们总是有意无意投去温柔目光,另一波人扛着大刀,笑嘻嘻地将其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那波人土匪打扮,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凶神恶煞,路遇良民就打,少女就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方圆百里内的住户闻风丧胆。见到这些土匪,顾客们慌忙抱头鼠窜,店员们急忙上楼躲藏。一店小二偷偷拉开一条门缝,接下来的这一幕令她既吃惊又激动。

只见那青衣女子依旧我行我素,位置纹丝不动。土匪头子搓着手,慢慢靠近:“姑娘是外地的吧,看着如此面生——不如乖乖跟我回山寨吧,那儿可有很多你的姐妹呢!”说着,从旁走出两人,正要捉住,谁知那女子双臂往后一震,两人应声跌倒。

那青衣女子握紧剑鞘,冷冷地说道:“还望自重。”土匪头子丝毫不知何为收敛,见来人会些功夫,边后退边嚷道:“弟兄们,给我上啊!活捉这娘们,重重有赏!”那青衣女子早已听闻他们的累累事迹,又见对方不思悔改,此刻竟一拥而上,便动了杀心。但见她拔剑出鞘,招招直取对方性命,死伤对方无数。一时间,土匪们不敢近身一步。

土匪头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直恨得牙痒痒,急得跺脚:“弟兄们,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娘们,上,上啊!”土匪们上一个,就被那青衣女子杀一个。其余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谁也不肯再上前一步。

土匪头子举起大刀,恶狠狠地威胁道:“臭娘们,你给我等着!寨主不会放过你的,我更不会放过你的!”一扭头,见一白衣少年正注视着他,目若寒冰。他不禁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生出恐惧之心。

那少年方才进店,恰巧撞见了土匪头子,不由分说拿刀便杀。土匪们登时大乱,四散奔逃。青衣女子见状,左杀右突,转瞬间,便拦住了那土匪头子的去路。土匪头子自是不敌,连忙下跪求饶:“姑娘,好姑娘,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一命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四岁孩子,您就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吧……”

“以命换命,偿还血债。”那青衣女子一剑贯心,结束了他恶贯满盈的一生。三个月前,西镇的乔家因未能及时给山寨送去金银财宝,飞来横祸,招致满门被灭,只余一九岁幼儿苟且存活。青衣女子得知此事,连夜找到了那饥寒交迫、贫病交加的幼儿。在她的悉心照顾下,幼儿渐渐康复,青衣女子便将其托付给了西镇的可靠之人,提剑前来手刃凶手。

白衣少年见土匪们全军覆没,漠然转身离去。冲昏头脑的仇恨渐被压下,疼痛随之而来。青衣女子这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诸多伤口,所幸并无大碍。

目睹这一切的那名店小二跳了出来,对那名青衣女子崇拜不已:“多谢女侠出手相助,敢问女侠尊姓大名?”“姓叶,单名一个英字。”青衣女子简单地包扎好伤口,眉头都不曾皱一下。那名店小二也坐到桌旁,眼睛闪闪发光:“我是萧云。大侠,你想吃点什么?没关系,我来请客,你尽管说。”

此店的茶水堪称一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叶英便道:“先来一壶茶吧。”萧云立马招呼上同行,风风火火地往厨房拥去,不知打着什么小算盘。

叶英仔细数了一下腰包里的铜钱,面露愁容。近些年,物价飞涨,她才出远门不到半年,钱财便已所剩无几。是时候该想想怎么去赚些盘缠来了,却是毫无头绪。

不一会儿,佳肴陆续上桌。萧云陪脸笑道:“今日大侠仗义出手,为民除害,我们感激不已。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大侠笑纳。”正说着,一些顾客返回此店。土匪全员阵亡,大快人心,邻里奔走相告,纷纷庆贺,登门拜谢她。叶英一一寒暄几句,彬彬有礼,全然不似刚才那般狠辣。

一番应付过后,叶英看着满桌青菜,冷不丁地问道:“感谢贵店的美意。只是,这天下从没有白吃的午餐。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萧云仿佛被人揭穿了小心思般害羞起来,弱弱地请求:“我想跟你一起,宰了这帮大坏蛋。”她本以为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会是对方毫不留情的拒绝,甚至做好了再被训斥一番的准备。

孰料对方只是轻轻一笑:“可以。不过,在下可有一言在先——那些土匪大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务必要小心,保护好自己。”萧云听罢,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称好,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萧云不许去!”犹如一个晴天大霹雳,萧云胸中刚刚才燃起的熊熊烈火,立时变得冰天雪地,江水凝滞。萧云一下子差点喘不上气来,低头,嘟起嘴,眼睛偷偷向上瞄去。

来人身着肥大的粗麻衣,后背佝偻,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却甚是稳当。头发花白,乱蓬蓬的像是许久未曾梳洗过了。面容憔悴,沧桑的皱纹下是曾经如花的容颜。来人拄着木拐,缓缓下楼,朝她们走来。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气盛过。孩子们,不论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首要的啊。断断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那就晚了,晚了!到时候,就是想后悔,也怕是也来不及了……听老人的一句劝,别去,千万别去。”来人紧盯着叶英,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叶英上前一步,礼貌性地微微一笑:“老人家,请见谅。恕晚辈无法将此事视而不见,无法再忍受满门惨灭,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多的无辜之人受害,却置之不顾。晚辈定会尽力而为,不作无谓的事情。成败不论,问心无愧。放心吧,绝对不会连累你们。告辞。”话毕,当即作揖离开。

老人无奈摇摇头,回身正欲上楼。萧云望着叶英远去的背影,心急如焚,来回踱步。忽地眼珠一转,灵光一现,佯作波澜不惊地说道:“奶奶,我上街去买些伤药。天色不早了,再不去的话就买不上了……”话音未落,脚底一滑,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左右横冲直撞。店内只留下老人气急败坏地大叫:“萧云,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赶快回来!回来!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萧云心里乐滋滋的:本女侠从此就要除暴安良,匡扶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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