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王晴瑶(二)

“凯撒——!”不知从什么方向何人一声轻唤,王晴瑶从无助寂寥的梦游中惊醒。

“好烫!”在父亲突然间惊恐的叫唤中,王晴瑶泪眼婆娑地看着那男孩,他重新抬起左手做出“手枪”的手势,一颗火星从指尖蹦出,燃烧着一根看不见的线袭向父亲手里的脚链,高温使得铁链烧的通红,这红光占据了父亲整个视野。

“烫死了,手好痛,痛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发出难以忍受的疼痛叫唤,顺势踢开手铐和脚链,他紧张的摔倒在地,在众人面前出了大丑,盯着手心的皮开肉绽,他颤抖着牙齿朝着前方打量男孩矮小的身躯,不敢置信所看见的东西——一簇摇曳的火苗残留在男孩的指尖。

“使用火焰,是恶魔,你是……恶魔使!你们是一伙的!”

烫红的脚链遗弃在地上不断冒着青烟,竟是连地板都烧焦了,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不是幻觉,父亲马上露出悲恸又深恶痛绝的表情,下意识地忘记了男孩是金主,男孩接受了他的说法,残酷又冷静地一笑,

“是哦,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同伴,我们都是与恶魔做交易的人,不想被我杀死灭口的话,你还不快滚?”

被一个矮小的孩子俯视或许没什么压力,结果出现在他背后的高大恶魔,双手高举着模仿手铐形态的火焰,大力扯断使之飞溅的火星烫到男人脸上,看到的是恐怖的金色火焰把它周围烧的殷红,徒有人形燃烧着的怪物,只剩下一副骷髅身躯却充满了作为一个男性的狂野,看得出它眼珠的地方,不屑的目光瞟向自己,骨头做的牙齿裂开,得意好奇地发笑,

“这人趴在地上干什么?是为我准备的午餐么?”

“现在是早上。”男孩提醒说。

“早——餐——?”

口吐人言的恶魔有很重的鼻音,它的目光始终都在父亲身上,生怕他会逃走似的。

听到敌人邪恶的言论,看到恶魔具象化的模样被震慑,父亲惊恐的神情凝视冒着烈火的恶魔,产生了一瞬间的既视感,他看见了妻子的冰之恶魔,尽管它们根本不像,迎面袭来的高温无疑是真实的火焰,浑身的皮肤都被热浪抚摸的生疼,绚烂多彩的视觉感官传递着充斥死亡的味道,空气中渐渐升高的温度使物品出现奇怪的味道,大脑不断地受到周围刺激,要知道沾上一点火苗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一定要保持距离。

“不要,不要靠近我!”

“你在害怕我?”

“你不要过来啊——!”

“噗嗤哈哈哈。”

火之恶魔放弃捂鼻开怀大笑,眼泪一样的金黄熔浆挤了出来,擦了擦眼角,搞不清状况似的凑近了冲他笑着,而在旁人眼里就像豺狼最后在安慰孤立无援的羔羊,

“你是受伤了么?那样我对你比较感兴趣,我好想喝光人类的血。”

“噫——!”

父亲打了个激灵,那副可憎的面孔果然只是只恶魔,就算契约恶魔是受到恶魔使支配,但它终归还是人类的天敌,任何的恶魔喜欢的味道都会刺激它违抗主人,做出恐怖的事情,对着带血的活物大快朵颐,聆听猎物临死前的惨叫,正是这群恶魔的天性,他倒退爬动的速度惊人,不一会儿发现自己站起来了,确认恶魔没有反应过来追他,终于战胜了内心原始的恐惧,几乎连滚带爬地奔向门口的出路,而恶魔淡然地看着他离开,露出呆板无所谓的表情。

搞不清楚恶魔为什么不追他,父亲的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反射弧度,动作滑稽可笑至极,奔向房门来到外面的走廊,居然不忘大声叮嘱自己的女儿:

“可恶……你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嫁出去就不要回来了!”

看见活着的猎物离开,火之恶魔遗憾地叹了口气,为自己感到一阵难过,“倒霉透了,我刚好觉得肚子真的饿了,有人有三明治么?只要猪肉就好。”

有人在外面走廊上摔了一跤,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摔倒,他凄惨叫疼的模样,使人体会不到对于他有半点怜悯,爬起来小心地掀开口袋里的支票,一再确认完好无损后,他咒骂着走廊和出入口的设计,为自己的狼狈不堪开脱,自述着今日的不幸。

相反,王晴瑶认为自己今日何其的幸运,湿热的泪水现在可以轻松滑落她的脸颊,迷糊的眼神里极力在抵抗额头的滚烫,那股想要烧毁身边所有事物的冲动,确切地说是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把周围一切冻结在永恒的牢笼中,得不到关爱而产生的幼稚想法。

要珍惜身边的事物,存在于此便有意义,这是自己的人生悟出来的道理,然而就在刚才冰冷的心情就好像置身浩瀚的雪原一样,孤零零地制造自己熟悉的东西,赖以生存的只剩下关于她母亲的记忆,其它的东西就相当碍眼了呢。

宽敞的房间温度骤降,王晴瑶的脚下发生了异变,凭空变出一堆十分寒冷的冰块,她低头看到自己受到了遥远记忆的束缚,无意间在周围竟制造了完全由冰筑建的花朵与池塘,冰雕艺术品的植物与冰封的池塘水,幽蓝的散发着亮光,冰寒的使得手掌哆嗦,两枚冰雕的蝴蝶从手里摔落到地上,低寒所以坚硬无比,不去担心它们会摔碎,就连地面也形成数不清菱形冰柱连接的构造所覆盖。

“干的不赖嘛,因为契约时间长,一直没有使用,冰霜力量似乎比我展示的更加强大,但我掌握的火之恶魔无疑潜力更强。”

“人类都惧怕我,说我是最强的恶魔也不为过呵呵呵。”火之恶魔畅快傻笑着,发现有些冷场吐吐舌头原地消失离开了现场,只剩一条蛇安静地观望。

那具火焰的骷髅人原来不是假象,它是真实存在的,那就是他的契约恶魔,火之恶魔么,冰与火,难道一切只是巧合?妈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王晴瑶快要因为试图记起回忆,产生的过度苦闷而晕厥了,看见男孩弯腰捡起地上父亲丢掉的钥匙,皮靴拖动旁的脚链发出叮当叮当响了,迈开腿向她大胆地走了过来。

“我,很危险,你不要走过来!”王晴瑶抖动拷了一半的手铐,虚弱的声音突然放大,没有束缚的雪白手臂挡在面前,向着男孩发出抗议。

“那些凡夫俗子才会那样认为,显然不适合你我,你负责掌控力量,我负责关心你。”

这位年幼冷静的小老爷现在低声在碎碎念着那些感人而悲情的话,走到她身边摁下那只活动的右手,抬起沉重的左手贴在他专注的小脸旁边,将她紧扣的手铐打开“啪”地掉落到坚硬的冰面上,生怕她逃走似的,忽然钳住了她的左手。

他的身高根本不够拥抱,牵着那只左手,他表情严肃语重心长地对主人说,“你的母亲死后,你一直都很孤单吧?不说话就是代表默认了,是的,你不想回答这方面问题,我们有时都会很孤单,所以啊,我,我是很想伸出手,触碰孤单的你,那会使你产生警惕,你的冰之恶魔会伤害到我么?”

“应该不会……像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使用她的力量,不过,我并不想伤害到人,所以她释放的力量也没真的伤害到你们吧。”王晴瑶明白自己做错事一样,痛苦地小声说。

“开个玩笑,不必担心的哦,”男孩看见她自省地低下头,充满了自信的语气告诉她,

“我会教你怎么控制好恶魔之力,看得出来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严格来说是恶魔让你变得孤单,但也是她一直陪伴着你,这份力量会一直认同你的观点,无论是对是错,它都无私地帮助你,你也有能力和责任心掌控好这一切,而且我知道冰之恶魔不仅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她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你们的故事在公会里都算是特例,从来没有出现过恶魔愿意无偿地为人类服务,你看我的手心,有血渗出来吧?恶魔就是这样的东西,相当坏心眼呢。”

“这就是……代价?”

“因程度而论,火之恶魔用这点代价能助我完成很多事情呢,我很庆幸有如此强大的恶魔,特别要感谢帮我找到它的父母。”

“抱歉刚才吓到你了,我知道你并不怕……你的父母很爱你。”

“我经常不那么觉得,他们几乎没管我。”跟很多傲娇的小孩子一样,男孩倔强地不想承认这种事实。

王晴瑶摇了摇头,低头对着他稚嫩的脸上吐息,如释重负发出一阵的感慨,

“我好像明白点你找到我的目的了,你对我的调查很仔细,如果是因为冰之恶魔,请放心吧,你的认真和努力都不会白费的,我已经落入你的圈套不是么?如果我是猎物,我会心甘情愿成为只是你的猎物,愿意被你吃掉。”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吃掉你,”似乎想到了什么,男孩忽然小脸羞涩发红,

“我也怕被你吃掉。所以我们先从男女朋友做起,等我稍大些再结婚,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我们把窗帘拉开,太阳会出来,不用我们管。”男孩抬起被冰面稍微粘住的鞋面,站在窗帘前面大手一挥,暖洋洋的阳光照进房间,屋外如此晴朗,只需要迈出这一步,他牵住她的一只手急切地想要离开,

“你要一直跟着我,我会带你认识几个能帮助到你的人,改个名字吧,姓氏不变,就叫晴瑶好了,你喜欢我给你取的名字么?”

“王,晴瑶,王晴瑶,你很会取名字嘛,听上去比王招娣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王晴瑶面露惊喜,笑容仿佛和阳光较劲,让男孩忽然明白对她第一印象性格“阴郁”的解读完全是一种误解,他错怪了她。

迈着欢快迎接阳光的步伐,他们走出背景颇深的拍卖场内部道路,像一阵扫堂的风掠过了侍者们的弯腰行礼,来到宽敞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那名衣冠楚楚的管理人想为他做押送工作,但被他生气地拒绝了,清朗的送客声那么的忠诚而专业,在外面的大街上早有赶来参加拍卖的富人成群结队的身影,熙熙攘攘的马车周围成了他们暂时聊天的地方,有一辆停候在正门口拦着石阶的豪华黑色马车犹为惹人注目,它比一般马车要大,宽敞的能塞进去一张床,鲜红的坐塌不知为何等贵人敞开的,马车车夫这时候弯腰做出恭迎请进的行礼。

“马还是刚才的马,车厢不是我之前租赁的,怎么给我换了?”

穿上最为得体的那套侍服,车夫保持优雅的行礼,微微晃动脑袋,“尊敬的伯爵大人,您匿名交付了费用之后,车行经理以客人安全为目的做了一些调查,查到您的身份竟是星舟海海防地区的边境伯,急忙又通知了领主大人,为了做到不失礼数领主大人特意为您准备了这辆她今年刚定制的鹿皮内饰座驾,希望能给您路上带来方便。”

“卡蜜尔伯爵是吧?我记下她的好意了,让她以后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写封信寄到海防,我满足她的愿望。”

这话听得王晴瑶眉头一挑,领主想要拥有的东西,绝对不会普通,一般人想要理解都困难呢,怎么口气跟个万能许愿机似的,真叫人心里不安。

男孩整理了一下衣冠,摸索放在内侧的衣兜,想要掏出20丑金的小费给车夫,十分高兴的口吻对他说,

“我已经接到我美丽的妻子,现在要到火车站去,你可以稍微开慢点,我们想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欣赏一下女伯爵发展的商业奇迹,领略皮城独特的样貌。”

年近中年的山羊胡子,男人精明的眼睛望了一眼穿粗麻衣的平民女子,通常贵族女服上缀缀满华丽的饰品,像她这种女孩只是以白色的宽大长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或许一辈子也没机会改变,随后他知礼数地低垂着脑袋,去盯着男孩的鞋面,“如您所愿,尊贵的伯爵大人,预祝您和夫人有一趟美妙的旅途。”

不小心给别人造成了“麻雀变凤凰”之类的误会,王晴瑶招呼了伯爵一声, “敬爱的伯爵大人,我有些话想问你。”

“请讲。”

“我想请教一下你的名字?”

“姓陶,我叫陶渊明。”

“您几岁?”

“10岁,我在这时候喜欢你,因为你是最美的。”

假装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车夫郑重其事地在车门口放下一个脚蹬,然后掀开燕尾服单膝跪地,缄默地完成自己的步骤,像在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

蹬上精致马车车厢的高度显然是按照领主成年人的脚步设计的,车行竟没有忘记给“小伯爵”配一个小脚蹬,而车夫更是全心全意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满脸的慈祥和蔼像一位可敬的长辈,甚至不惜当男孩起坏心眼故意踩着他手臂时,他也可以尽全力地掌控局面,从容微笑面对。

“撒,伯爵大人,请踩上来吧。”

见过一堆人的奴颜婢膝,可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想要从低矮的地方往上窥视到我妻子的秘密么,尽管可能性不大,但存在一丝丝的可能性都不行,好想要一脚踢在他老年笑的脸上,真令人发笑。伯爵心里炸毛,自己怎会如此受到他人摆布,无法痛快接受这份好意,只好狠点心拒绝了,于是他一个灵活的侧踢,一脚踢飞了脚蹬,冷酷地注视着它,消失在了某座平房的背面,车夫惊讶地合不拢嘴。

“你们的工作很到位了,不要画蛇添足。”

他竟然不喜欢,车夫的心碎了一地,无助地慢慢拾起,回忆起早上学习和制作脚蹬的种种过程,为不能去捡回来感到深深遗憾,王晴瑶好奇地看着他脸上挥不去的思慕,好像刚刚失去了一位老伴,同时她上车后没忘记转身,伸手去拉还没上车的伯爵,两个人同时一激灵,默契地看向对方,发现他们牵手的次数已经越来越频繁。

男孩定神欣赏这只白皙骨节分明的女子的手,凉凉的柔软握在手里,表面像玉石一般温润平滑,得意想表现自己的眼光独到,跟车夫夸耀夫人的体贴,却被王晴瑶一把拉进车厢里,等到他打量完车厢内部的装潢,看见王晴瑶没事儿人一样倾斜在座椅上,扭过脸自顾自地望着窗外,细腻的下巴感受着手心不断传来伤痕的粗糙感。

她幸福地贴在窗边,眼神翻动着的好似天空的流云和这座城市的时光,精致的侧颜反映着向往自由的女孩子喜于言表的阳光美丽,令人忍不住对她赞叹。

“你真美,好像名家的油画人物。”还有半句话他忍着没说,也许觉得没必要,“和我的母亲不一样的美”。

伯爵儿子的母亲肯定是美丽吸引人的,只是像那种高贵淡雅的美,与女孩的过往经历表现出来惹人怜爱的相貌是有所不同的。

“你就一个人从家里出来么?没有带跟班什么的?”王晴瑶好奇地左顾右盼,不大的车厢里面不可能多出一个人,自己还一直未能发现,只不过是想隐藏心里的局促和羞涩罢了。

“我算半个离家出走,正因为家里没有人管我,所以我有必须要做的事,让二位回到各自的岗位上。”跟打哑迷一样的说话方式,伯爵始终随性的态度,在女孩面前尽情地解释道,

“过来路上经常被检票的盘查,不过有钱好开路,我带了很多的现金,剩下都不复杂,只要兜里装有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很多,是有多少。”

伯爵大人轻轻踢了下桌子,王晴瑶低头往下看去,踏板上放置着一个鳄鱼皮制造的黑色名牌手提包,细腻的纹路把手表面反射着暗光,触摸起来应当非常舒适,走起路来相当气派。

“黑色的手提包里……”

“全部都是百元整钞。”

“其实你带装满一马车的钱出现,我也不意外。”

“可是你的表情很不淡然,看上去是很想要这个手提包。”男孩揶揄着她脸上馋人的表情,发现她神情保持不变,目光开始变得柔和,

“送给你了,就当作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

王晴瑶犹豫了一下,羞涩地点点头。“好。”

拍拍手提示要说重要的事,男孩凑近了她惹人怜爱的容颜:“待会儿我们去浴场。”

“浴场?”王晴瑶紧张地眨着眼睛,先想到了某岛国盛行的男女混浴场,似乎在发达的国家开了分店,但他接下来的说的好像并不是这样。

“你得在温池里泡泡,然后舒舒服服的按摩,换上好看的新衣服,迈向新的人生,尽管时间很紧,但这非常必要。”

“换身新衣服可以,按摩就不必要了吧?”

“车夫之前跟我推荐说有位女技师手艺超群,还有独特的聊天法门,客人们流连忘返,我想见识见识。”

“你专门去找她的啊?”

“当然是因为你,我现在专门为你服务,我就躺一边陪你聊天,而且,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身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满足他的愿望倒也不是不行,话说算得上是第一次约会了吧。

王晴瑶用手去扶发育中的胸脯,心里美滋滋心跳加快了,想要捏住他端正的鼻子同意安排,又担心他会反感,扭捏之余看见了他盯着自己的手,露出迷惑的表情,似乎自己的身材吸引住他了,她放弃用手遮挡胸脯,转而捋了一下垂发。

“好的,都听你的。”

如他所愿妻子同意了,伯爵满足地呆呆点头,从她明亮眼眸的映衬中,发现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一下子提高声调,“完全看得出你身上气质很好,天生就有贵族女孩的特质,随便打扮就是个大美人,不愧是我挑选的妻子。”

“既然是你妻子了,你是否放心地告诉我,你千里迢迢找到我这件事,你的父母亲知道么?”

“他们现在正需要我帮助,我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伯爵露出少有的忧虑表情,使得四周气氛开始变得沉重,

“我的父亲是一名考古学家,母亲是侯爵的女儿,也是一位杰出的元素乱流研究专家,从奶奶那里得知,夫妻二人的感情一直都非常和睦,但是父亲因为工作性质常年在外奔波,家里生活中,母亲经常会比我更想念他。

在我们国家以北的方向,闻名于世的地中海海域——星舟海只是地中海底下的小海域——考古队发现了亚特兰蒂斯新的海底遗迹,愁于打不开主殿大门上的封印,父亲为此已经大半年没有回家了,母亲最近越发地焦虑,上个月她出发去寻找我父亲,没有对我打一声招呼,仿佛我在他们之间成了一种阻碍。”

如此看来大家都很明白他早熟,女孩宽容地体谅了男孩的父母,为他们心爱的儿子做了开导,“肯定是因为知道你能够理解他们,害怕不听取你的意见成了为人父母的一种失职,所以才不敢面对你吧,大家都很想尽快地解决问题,不想去拖累家人,这也说明了伯父伯母和你这一家人相爱很深,你们之间的羁绊不是小小的一片海域能够阻止跨越的,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携手归来,你只需要耐心多等等就好。”

伯爵摇了摇头,放弃了长期以来对某种力量的抵抗,表情显得十分无助,“他不会是那样轻易妥协的人,当一群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没人能劝得了他回头,这种使命感几乎是他对人生的某种挑战,往好的地方说,也正是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打动了年轻时候的母亲,他们漫长的爱情故事以后有机会我再对你讲。”

“你……”王晴瑶稍微有些不满,像听别人说话说一半藏一半,最让与之交流的人心里起芥蒂的,她未能把这种不满情绪及时表现出来,伯爵已经将大脑里整理好的思路,一五一十地袒露出来。

“父亲借考古队的名义,寄回来了几部影像,做为这方面的专家,母亲很快认出了封印主殿大门的力量源于某种元素,大量的模拟实验始终未达到理想的封印效果,它是古代失传了的神奇元素,我们借于古老东方文明的思维,把它称之为“混沌元素”,想要驱散大门上古代遗留下来的混沌,需要用更强大的混沌吞噬它,而制造混沌的方法,翻遍专业书籍都没发现记载。”

“混沌?拿它没有办法?真的是古代人制造的东西?还是说……”王晴瑶纤纤玉指微动,她的思绪像风吹柳絮一般漫天飞舞,一些飘到了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最上方,就这样消失在另一边。

她似乎聪明过头了,虽然一样很赞。伯爵第一次产生了对她的忌惮,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与爱相关的某种表现形式,不介意未来用很长一段时间来指导她,把她趋于智能的完美,

“依然是地球上的东西啦,和恶魔一样,都来自我们所处世界的平行世界。”男孩用指头敲打桌子,看来无缘做一名耐心称职的好导师。

“可是你说的再大声,我还是听不懂。”

“恶魔来自地狱,人们可以通过与它结下契约,将它召唤降临到人间,元素恶魔便是其中派系的代表,风地水火四大元素在世上无处不在,人们惧怕着天空,海洋,森林,大地,使得它们的力量愈发强大,身为恶魔使,这点常识你总该理解吧?”看见王晴瑶抿着嘴唇,庄重地点了点头,伯爵摸了摸发痒的喉咙,骇然地发现自己语气有些粗鲁,“对不起”三个字想说却又卡在喉咙里。

“我们假设混沌是一种未知的元素力量,这不是没有根据的,如果说单纯的元素恶魔乃是水,乃是石头,一阵风,那么混沌元素是让水变成了湖,让石头堆成了山洞,让失重的灵魂剥离了身体吸走,同样的道理,混沌能模拟任何一种元素,消耗却是极少,并且对诅咒,重力,感染,祝福等一切力量都有免疫力。可是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好像没有恶魔利用,亚特兰蒂斯人统治者的遗迹也只用在了关键部分,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一,混沌元素现存数量极少,且亚特兰蒂斯人具备捕获它加以使用的方法;二,恶魔力量来源于人类的恐惧,世界上没有混沌恶魔,那么混沌元素的强大必然与其它元素有所关联,制造混沌元素掌控这种无与伦比的力量,成为了人类世界终极之一的秘辛。”

“世界的……秘辛?”陶渊明随手拿起桌上一颗葡萄吃,王晴瑶则是缓缓重复那个词,

“你之前好像说过有个世界秘辛要和我分享。”

陶渊明点点头承认,对王晴瑶本人寄予了某种厚望,目光柔和起来, “关于这个世界你想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我都想教会你,解开遗迹封印最直接的方法,制造混沌元素的原理我已经明白了,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去打开大门,那个浸泡在深海千年的古老文明,里面的景象将由我们开启。”

王晴瑶赶忙摇头,做了个“stop”的手势,“你打算现在就告诉我?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现在当然不行,回去再说吧。”

“吓我一跳,知道了我恐怕晚上会睡不着,过阵子再说吧。”王晴瑶看样子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的她露出可爱无知的表情,看到她的笑容,陶渊明神秘地对她说,

“亲爱的,接下来我们要踏入的是神的领域,说不定神也在悄悄地低头看着我们呢?

神?在看着我们?在哪儿?王晴瑶这样焦躁地想着,就连张望都成了一件麻烦事,用眼神告诉他“如果麻烦就不要讲了,我会很担心的。”

伯爵把耳朵贴在车厢木板上,眨眨眼示意她不要那么紧张,为了防止别人偷听的模样让王晴瑶看了很恼火,她歪过头做出“不想理你了”的表情,然后听见他呼了一口气,安心地点点头,好像确认了现在是安全的。

王晴瑶发出一个“你故意耍我是不是”的生气表情,伯爵的表情很无辜,秀气的眼睛散发出独有的宁静,淡淡嘲讽情绪的嘴角,好像在回应“你看漏了什么东西”一样轻笑。

他不会指的外面那个车夫吧?可那就是一个普通人,和我一样是个下等人,没那么巧他都听到了,就算他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转念一想,或许伯爵将要说的话就如同武侠小说里珍贵的绝世秘籍,能够打一般人的通任通二脉成为绝顶高手吧,再庸俗的人沾染了混沌也会发生质的改变,也许会成为混沌的信徒去信奉混沌之神,也许心里隐藏这个天大的秘密去另辟蹊径,成为真正的神明,而像自己这样无欲无求的人,只会装作啥也没听见,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吧。

“说真的我恐怕学不了,我这么笨,听到再美妙的琴声也只是对牛弹琴,到有青草的地方去,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男孩平淡地点头,顺着她的愿景编织下自己的愿望,“我愿意伪装成一个青涩可爱的牧童,骑在你的背上到城里去,繁华的街道所有的车都会停下,人们见到我们就会行礼,因为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你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留着新鲜的牧草,珠宝店的缤纷宝石也是放在一堆青草上面的,这些新奇事物一样会具有吸引力,明白它的价值,你将收获更多的快乐。”

“可是,为什么我会被你骑着?”王晴瑶面露不善,瞪大了眼睛紧咬着男孩不放,“好好牵着我走不行吗?为什么要骑我?我只想做一头开心无忧的牛。”

伯爵用小指挠了挠自己的脸,歉意地向她微笑,“我只是打个比方,不要在意细节。”

对着流汗的伯爵再生不出埋怨,伯爵的服帖在她心里萌生了微小的犹豫,原因无他,因为她一直才是需要帮助走出困境的人。

“老牛,吃嫩草。”

“你说什么?”伯爵同样小声地向她寻问,生怕惊扰了可能在思考当中的她。

“不知不觉,我还真的成为伯爵夫人了,”王晴瑶烦恼地抓头发,叫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眼睛,

“实际上不是我怕你年轻,你正日复一日的长大,到时候不要嫌弃我老就好了?”

这是真的。十年过后她会变成什么模样,用一个好词形容,风韵犹存?而他依然还很年轻,这股不安一次又一次掠过人心头。

“哗啦”一声拉开窗户,原来印着花纹的玻璃窗可以滑动的啊,一下子就有风欢快地挤进来,阳光洒在四处悬挂的广告牌上,人潮的声音在明亮的大街上飘荡到很远。

“你瞧那些搬来的小树苗,不管什么时候它都在那里,这座城市需要它。”

围绕在身边的春风把微卷的发梢飘荡,变得十分清凉,并且一阵大的感动,一阵使人忧愁的静候,种种难以形容的神秘境界的接近,紧束着王晴瑶的心,紧压着她丈夫的嗓子。

“小树苗在长高,繁荣的城市过目不忘,他们至始至终都相依相存,在你死掉之前,我是能让你一辈子依靠的男人。”

“你要成为我男人?这是真心话?”

“真心话,我不会改变。”

“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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