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海去卫生间的时候,发现放在梳妆台上的颜玉的手机响了。他随手就拿起颜玉手机,一看是短信提示。他很好奇的打开了短信:“亲,下班了吧,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别太累着了。”尚海瞬间惊呆了!这个“亲”太扎眼了,扎到了他的心里,生生的疼。他不由得继续翻看:一条条都是用“亲”称呼的,足足有三十条。他终于知道了,她反常的原因了,是有人关心了,是关心别人了。他的眼泪溢满眼眶,他忍着不让它流出来。他很想立刻就去找她理论,但他忍住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尚海躺在床上,想着颜玉移情别恋,想着那些亲昵的字句,感到好无助好伤心:母亲刚走;她又有外心;自己赌债高筑;工作已经放下……尚海想着想着,竟然低声哭了起来。颜玉听到尚海的哭泣声,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其它反应。他越想,越伤心,哭声也越来越大,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颜玉第一次见到尚海哭,本来不想理他的,但这声音让她难受,她的心一下子柔软了。她躺在尚海的身边,把他搂在怀里。瞬间,尚海哭的更厉害了,不断的哽咽着。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紧紧得抱着他,希望他停止哭泣。
第二天早上,等尚海醒来得时候,颜玉已经就上班走了。尚海打通颜玉的电话。颜玉正在上课,所以没接。他依然没从亲昵的短信中缓过神来,这时颜玉不接电话,他认为她是故意的。他着急的不停的打,半天没人接听,他只好再挂了电话。接着他又打,打了又挂,挂了再打,直到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绝望的摔了手机,又在上面使劲跺了两脚。手机碎成了几块,散落在地板上。接着,他不停的在地上来回走动,焦急无奈,恍惚无助。一会,他又把散落的手机从地上捡起来,重新安装好,开机,拨通老李的电话:“老哥,你们出发没?”
“还没有,马上出发。”
“那过来把我接上吧。”除了赌场,尚海想不到其它可去之处。
坐在赌桌前,颜玉亲昵的短信,像魔咒一样,让他恐慌不安,心神不宁。他看着自己手里的牌,转眼就忘了,再看,看了又忘,忘了再看……对面的催上了:“还不快点,等你半天了,傻了吧!傻不拉几的,不玩,滚!”他回过神来,快速跟牌,第一把输了。他有些失望。继续,虽心慌无神,但他心里有股誓不赢不罢休的洪流。再赌再输,再输再赌……这样恶性循环着,中午该收场了,专车把他们送到宾馆。吃过饭,休息一会,车再把他们送到赌场……
五天之后,尚海又赌开了个大窟窿。他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心情坏到了极点,软瘫的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颜玉下班回到家,看到尚海坐在沙发上,就立刻关了门,退了出去。尚海也看到了颜玉,本想叫住她,想站起来追出去,可是自己没有力气,只张了张口,没发出任何声音。颜玉走在大街上,微风吹散头发,也吹散烦恼。她安静的散着步,没有喧嚣烦扰,不需要面对尚海的欺骗,不需要面对彼此的吵闹,更不需要面对尚海窝囊的面容。她累了,不想再哭闹,也不想再争吵了。就这样一个人,安静的走,走在一条灯火暗淡的马路上,她听不到车水马龙,只有内心渴望的安静。很晚了,她还是不想回家,她不想看见尚海。
尚海一直等着颜玉回来,希望颜玉能帮他一把。“五天内拿不出十万,就断你一条腿,你记住!”像巨石一样,滚在尚海的面前,眼看着就要碾碎他了……这个流氓他是知道的,断腿的事他是能干出来的,荒野有过缺胳膊少腿的无名尸体。尚海想着,吓出一身的冷汗,身体不停的颤抖。
午夜时分,颜玉想着这会尚海应该又走了,所以就回家了。一开门,她看见尚海还在电脑旁,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去了,简单洗了一下就躺在床上。尚海关了电脑,躺在了颜玉的身后,忐忑不安的,搂住了颜玉的腰。
“玉,我的腿要断了。你帮帮我,好吗?”尚海慢吞吞的、可怜巴巴的说。
“什么?”颜玉没听过这么重的话,惊讶的问。
“他们限我五天还十万,要不出就断我一条腿。他是个最凶的流氓,什么事都会做出来的。”尚海声音有些抖。
“哦,那怎么办?”颜玉也蒙了。
“我没有任何办法么。”尚海可怜的说。
之后,两个人再找不到可以说的话了。颜玉一点睡意都没有,辗转反侧……一定不能让孩子的爸爸没有腿,一个没有腿的父亲,那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颜玉想着。忽然,一个念头闪进了她的脑海,离婚外逃,是的,离婚外逃是唯一的办法。
第二天早上,颜玉叫醒了尚海:“我想了一个晚上,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尚海着急的问:“什么路?”
“你外出打工去。但你走了,他们一定会纠缠我和孩子,所以我们需先办个离婚手续。这样他们找我,我可以直接用离婚来赶走他们。他们应该不会再纠缠我们的。”颜玉很镇静的说。尚海听了,感觉当头被打了一棒,又闷又晕 ,半天才缓过神来。
“再没别的办法了吗?”尚海不想办离婚,着急的问。
“我想不到了,没有了。我想了一个晚上。”
尚海沉思片刻,表示默认。尚海立刻起草离婚协议。
在照相馆,颜玉和尚海先后单独拍照。拍完,摄影师建议,“来个合照吧,这么美的两个人”。颜玉和尚海对视了一下,苦笑了,然后摇摇头。
办离婚手续的职员刘兵,恰好是颜玉最初教的一个学生。颜玉感到很尴尬,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她只能对他说实情,简单几句概括清楚了缘由。刘兵表示理解和同情。无任何财产纠葛,双方自愿,离婚手续办得非常顺利。
拿到离婚证书的时刻,颜玉感觉自己彻底地被抽空了:七年来,自己亲手用“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大厦,瞬间倒塌了,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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