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表哥的儿子要结婚了,请颜玉去贺喜。颜玉请不准假,只好打个电话让堂哥捎礼。堂哥很爽快就答应了,颜玉长舒一口气。虽同在一个地方,但有几年颜玉没和堂哥打招呼了,更不要说见面来往了。
两天后,恰是周末。颜玉打算给堂哥打个电话,然后到堂哥家坐坐,顺便把礼钱还上。电话拨通半天,没人接。颜玉再拨……
终于接通了,颜玉带着笑声问:“大哥,在忙什么呀?”
“在外面,刚吃点饭。”颜玉的堂哥航宇说。
“不在家吗?我想去你家坐坐。”颜玉的话里有几分胆怯。
“在外面。你看,你不要把我当外人,好不好?”
颜玉惊诧的,话都连贯不起来:“没……有……啊,总是瞎忙。”
“我老想给你电话,又不知道该给你怎么说,总觉得不合适,不打吧又觉得不是滋味。你看,你千万不要把我当外人。”
听到这样催泪的话,颜玉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说:“好好好,那找个时间咱们坐坐,说说话?”
“好啊。尚海最近做什么,身体怎么样了?”
“瞎逛荡,我跟他也只是债权债务关系啊。”
“你看,你不要这样,不要把我当外人,好不好。”颜玉的眼泪止不住得流。
“好,明天下午我请客,咱们好好聊聊。”颜玉强忍着,不让航宇听出哭腔。
“说好了,拜拜。”颜玉想尽快结束这次通话,颜玉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眼泪。
电话挂了半天,颜玉还是回不过神来。她好久没有在大街上流泪了。“不要把我当作外人”,像把利剑,直刺颜玉的心脏。颜玉瞬间想起自己远方的亲人,这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上,颜玉很久没有感受到亲人的爱和关怀了。她自己仿佛隔绝尘世的一般,一直游离于红尘之外,在泪水和坚持中浸泡自己,在困境和忍耐中煎烤自己。如今她瞬间被一个电话击倒,她是多么的渴望一个臂膀港湾啊。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她久久不愿意离去。
黄昏时分,颜玉拖着装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家。尚海和女儿在玩游戏,颜玉没说话,打开煤气做饭。一会,颜玉就把饭摆在了桌子上,喊着尚海和女儿一起来吃饭。女儿端起饭碗,又凑在尚海的电脑旁,盯着电脑看。尚海正在玩连连看,应了声“就马上好”,就是手不离鼠标,眼不离电脑,屁股不离椅子。颜玉生气了:“依依,过来吃饭,把眼睛盯坏了。
“嗯。”依依答应着,就是不动。
看着父女俩个玩得连吃饭都顾不上,颜玉忍不住了,大声训斥:“依依,眼睛快看瞎了,过来吃饭。怎么跟你爸爸一个样!”
尚海站起来,直接拿了个馒头,扔在了颜玉的头上,口里还叫着:“吃你个头!”
颜玉一下子懵了,这是尚海在动手打自己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动手了,而且是在颜玉伺候了他两月后,在颜玉的家里!颜玉想还手,转念一想,会招惹到更多的拳头。尚海发怒时像条疯狗,颜玉很清楚,忍了。
“你在医院,我是怎么伺候你的,你忘了?我一天炖一条鸡腿,都喂了狗了?”颜玉哭着,喊着。
“忘了,谁要你伺候的,我妹妹伺候的比你好多了。”
“医药费不够,谁在给你凑钱?”
“我妹妹早准备好了五千,你要多管闲事的!”
听到这话,颜玉绝望了,想起当初凑钱时受的委屈,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依依吓得哭喊着“妈妈,妈妈”,胆怯的站在颜玉的身旁。
尚海站在窗户边,不再说话。
“妈妈,我好好吃饭,你也吃点。”依依把碗端在颜玉的跟前,哀求的口气说。
颜玉摇摇头,止住眼泪。
半晌,颜玉拨通了尚海的妹妹尚玲的电话,要她立刻过来。尚玲和丈夫刘平立刻打车过来,见家里乱七八糟,连忙问怎么回事。
颜玉说:“你们今天就做个见证,我跟你哥哥的恩怨一笔勾销!他欠我的钱,不要还了!”
“嫂子,你别这样,我哥哥只是一时糊涂,你别记怪。你们夫妻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尚玲极力安慰着。
颜玉不再说话,打开衣柜,挑了几件要换洗的衣服装在箱子里。然后,取出还没拆包装被子和毛毯。她两手提着三大包,直接离开了家。尚玲想拦,没来得及,忙喊着:“嫂子,不要走。”依依跑到颜玉身旁说:“妈妈,我送送你吧。”颜玉摇摇头,挤出一丝笑意。尚海无话,站在窗边,眼直直的看着颜玉离开。
颜玉艰难地走到楼下,一步一步挪着。电话说校车马上过来,颜玉就站路边等。上车的瞬间,两个纸箱都破了,被子和毛毯落在了地上。颜玉只好先把被子抱上车,然后再下来抱毛毯,最后把衣服箱子提上车。车上的同事,以惊疑的眼神看着颜玉。下车时,颜玉的同事帮着抱被子和毛毯,颜玉只拿着装衣服的包,轻松多了。颜玉的同事,猜想颜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不可能住单位的。颜玉不说,他们谁也不问。
晚上,颜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想着美好的时光,会将过往的伤痕彻底抚平。如今,不料被一种恶的东西彻底粉碎了。颜玉怎么也搞不清楚,尚海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他动手的瞬间,已经恩断情绝,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了。也许是天意,光棍节时来的这么彻底; 也许早有预感,前三个晚上,颜玉总是展转难眠。结果是那么突然,那么决绝,让颜玉仿佛在梦中。 颜玉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伤悲?也许该忘记这个瞬间,这个瞬间像噩梦一般让她的心再次崩溃在雪峰上,鲜红的心血,彰显着淋漓尽致的残忍和恶毒!该忘了,忘掉噩梦般的瞬间,颜玉想着。
依依闯进了颜玉的脑海:我的宝贝,你睡了没?你是否还有噩梦般的恐惧?希望你能立刻忘记,我的宝宝是最懂事的。宝宝一句一句劝妈妈吃饭,宝宝看着妈妈拿那么多东西,要送妈妈,有这么贴心的宝宝,妈妈就很满足了。妈妈爱你,却必须暂时离开你,希望你别难过。妈妈会为你做该做的一切。我的宝贝,会快乐的面对不该面对的一切。颜玉想着,就只有愧疚了。
颜玉相信,阳光总会灿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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