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又是一年除夕夜。

依依睡了。颜玉独自坐在电脑旁,在别人的悲剧里品着心酸,释放自己的苦闷。外面阵阵鞭炮声,声声都在诉说新年的到来。

“滴、滴、滴。”是薛霄的彩信,一张拉二胡的照片,笑容满面。颜玉看到照片,闭上眼睛,抵挡突来的感伤,一张照片聊以慰藉?恐慌,颜玉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恐慌,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

记得,2009年1月10日,是颜玉最期待的日子,她近似疯狂的以为这个日子是与他相拥的日子。可是,颜玉痛痛的失望了。颜玉一直在遗憾,遗憾这么长的假期没有一刻相依,这种遗憾像针一样刺痛颜玉。2月14,颜玉又以为薛霄会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与她相依而醉。而那一天,直至午夜她仅收到了他简短信息:“师妹,想念你。”她举头饮一缕春风而醉,酸酸的,痛到心。

马上就收假了,颜玉决定主动去找薛霄。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薛霄,他自然很开心。她把依依送到她姑姑家,简单整理点路上用的东西,就出发了。在车站,买票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一直延伸到了售票厅的外面。雪花轻轻的飘落,他们的头发“白”了,肩膀湿了,一一都在诉说“在路上”的沧桑。颜玉排在了最后,她时而侧着身子,想看到里面的情况,时而又回到原位。此刻,她的心虽然焦急,但是暖的。

没料到,颜玉到达D城的时候,薛霄短信告诉颜玉:“宝贝,我现在有事,来不了,你自己找地方住。爱我的人,要先受些委屈。”

颜玉的心一下子凉了,没有回复。去哪住呢,离车站近的不安全,打的找吧。她拦了辆出租车,说去比较安全的宾馆。这司机也比较地道,说大概十公里的路上,温泉酒店又安全又便宜,还干净。颜玉连说好。十分钟后,颜玉到了宾馆,住了下来。关好门窗,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眼泪跟着来了。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加上以前被偷、也被抢过,再想想平常听到的网友见面失踪的消息,越想越害怕。站起来,重新检查门、窗子是否被关好,确认没问题,才躺在床上。累了,她想睡,可怎么也睡不着。起来,冲个澡,再睡,依然睡不着。无奈,打开电视,翻来覆去的转换频道,发现没什么好看的。最后定格到音乐频道,声音关到最小,然后闭上眼睛。早知道,不出发就好了,何苦这么远折腾?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平时聊天的语言,还有视频的微笑,怎么也无法和现实联系起来?颜玉的心无法静下来,更无法入睡。

第二天,他短信说她来找颜玉,然后又没了消息。颜玉问:“几点到达?出发没?”

一连发了五条,始终等到回复。颜玉决定打道回府,退了房,到火车站买了回家的票。

再次收到他的信息时,颜玉已经坐上了火车。

“宝贝,现在在哪?我马上就到。”

颜玉看到短信,心还是冷冷的:“我已经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那我坐汽车追,一定比你先到。”

颜玉没再回复,想见也罢,不见也罢,无所谓的感觉。

当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颜玉的面前时,颜玉的心还是充满了激动。他的拥抱,她没有拒绝。

牵着爱的手,颜玉欢如云雀,完全忘记奔波失望的苦。他们徜徉在林间小路,梧桐树叶能懂颜玉的脚步。颜玉快乐、开心,因为爱在她的身边。依偎在爱的身旁,颜玉陶醉了。错了,陶醉也不足以表达颜玉依在爱身边的感觉。吻,颜玉想吻着爱,一秒,一分,任何一分一秒。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心中火热的感受,这样才能释放两相望时干渴的思念。她为爱敞开如水的情怀,软瘫而又疯狂的倒在爱的怀抱。她只想就这样的吻着,到天长地久!

薛霄把颜玉带到城边小屋。这是一间老房子,是他准备重新站起来的起点,里面有简单的几件老式的家具,水泥地潮湿不堪,房顶依然留着陈年的烟灰,黑呼呼的。看着这样的房子,颜玉心里“咯噔”下,然后马上转过弯来,喜欢就喜欢了,爱就爱了,其他的都没所谓的。薛霄,帮着颜玉打开电视,然后告诉颜玉,他出去办点事,晚上才能回来。颜玉安静的看着电视。两小时之后,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一进了院子,就大声问:“里面有人吗?”

颜玉没吭气,顺着声音走出院子。

“你好,你是薛霄的女朋友?”

颜玉有点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霄跟我在一起两年了,我们一直在一起。他没告诉你吗?”

颜玉楞住了,倒退一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告诉你,你们是没结果的,那么远。别在傻了,瞎折腾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颜玉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他今天早上告诉我,你来了。我跟他共用一个qq号,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要来,但总以为你不会来。”

“哦。我知道了。”颜玉不想再听说什么了,有这些够了。

“好,你好自为之吧。”

颜玉忍住了眼泪,转身回到小屋里。马上回家,颜玉立刻做出决定。拉着行李箱出门的瞬间,颜玉失落的环视小屋一周,然后关好门,决然的离去。不想要什么解释,颜玉只想默默的离开。还记得,颜玉说过这是她最后一次爱,如果在这次破碎了,不会再爱了。颜玉清晰的记得,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老天又跟我开了次玩笑,说什么两心相悦,说什么三生相约?颜玉边走,边抹眼泪,被辱感觉像绳子一样,一点一点勒紧她。上帝把一个“追逐爱情”的男人安排在了我的面前,我为他追爱的魂痴迷,他却用红尘的最俗的软刀刺痛我,颜玉冷冷的笑了。

晚上,薛霄回来的时候,发现已是人去楼空,瞬间傻眼了。立刻,拿出手机拨打颜玉的电话,被告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随即摔掉手机。一定是她,这个可憎的女人,想到这,他拣起手机就出门了。

半月后。春风尽吹。傍晚时分,下起了小雨。

路灯下,颜玉拖着沉重的双腿慢慢走着,心情异常的压抑。 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怎么办?直接打掉,还是先告诉他一声?还记得,上次无言离开后,颜玉收到有薛霄十条信息提示,她一条都没有打开看,直接全部删除,然后把他拉到“黑名单”。这会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他一声为好。她随手掏出手机,发出:“我怀孕了。”

“真的吗?亲爱的,怎么处理,我很想留着这个爱的结晶。”薛霄信息回的很快,这是颜玉没想到的。

“呵呵。”

“你先不着急,让我再想想办法。你要保重身体,我的宝贝。”

颜玉合上手机,心里依然像有一块头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回到家,简单洗了下,就躺在床上,身体不停的冒着虚汗,使颜玉终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颜玉就去了医院。大夫告知,医院不准随便给开流产药,让颜玉到外面的药店买。颜玉径直到了医院门口的药店,服务员神秘的眨了下眼,示意颜玉等等。当店里的人全部离开后,才告诉她说,现在不让卖这类药,颜玉有些犯疑。回家后,她不想吃下去,想再等等,看是否有薛霄的信息,也想这个“小生命”多在自己肚子里呆两天。

最后的期限到了,还是没有薛霄的信息,颜玉开始服药。第三天早上,颜玉服完最后的一次药,然后躺在床上,开始等。两小时后,小肚子开始疼,一会比一会疼,断断续续流出不少血块。电话问大夫怎么办,大夫说,十天之后,还有血的话,再检查,现在不用管了。颜玉松了一口气。

十天过去了,颜玉的小肚子还是有些疼,还有点滴的血迹。再去医院,大夫建议B超。颜玉喝下两瓶矿泉水,一小时后B超,结果,有残留物。清宫,颜玉别无选择。护士让颜玉进手术室等。颜玉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女人,躺在手术床上,大夫正在给她做手术。鲜红的血,痛苦的哼哼,扭曲的脸庞,吓得颜玉立刻跑出手术室。颜玉无法控制恐惧而发慌的心,后悔不该提前进去。

半小时之后,刚才那个女的挂着液体瓶,躺在手术床上,被推出来了。颜玉惊讶,流产会有这么严重的?自己是一个来的,也这么严重就惨了!恍惚中,听到大夫叫自己的名字。她战战兢兢进入手术室,躺在手术床上,身子不停的发抖。她问大夫,残留物多不多,大夫没有的回答。她不再敢问了,尽力放松自己,希望手术马上结束。大夫用夹子夹着消毒棉,狠狠的给颜玉擦了擦,颜玉忍不住喊“慢点”。大夫全然不理会,好像在教训她说“自作自受”。颜玉感觉到很委屈,可自己能说什么。此刻,她恨自己,不该那么冲动,也恨薛霄。接下来大夫的操作,更是不可思仪,简直可以用野蛮来形容,疼的颜玉大叫出声。当听到机器声响起的时候,颜玉的眼泪和叫声同时出来了。颜玉想到了通下水道的仪器,愤怒和恐惧使她有些窒息。最后,大夫把药棉扔在颜玉的身上,说完了。终于完了,颜玉长舒了一口气,想多躺一会,大夫喊下一个。一颗颗眼泪从颜玉的眼角滑落下来,颜玉想着,今后颜玉一定不让自己再受这样的折磨!

从手术室出来,颜玉感觉小肚子还是疼的厉害,只好找个地方坐下来。感觉能忍住时,才走出医院的大门。等车,一辆,又一辆,过来的车都是满座,把颜玉着急坏了。她感觉肚子疼的厉害,只好捂着肚子蹲下来。空车终于来了,上了车,颜玉才知道坐着是多么幸福的事。

回到家,饭也不吃,直接拉了被子就睡了。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了,身体感觉舒服多了。拿出手机,再次把薛霄拉入“黑名单”。

回首往事,她终于明白:两次的失败,都是在别人的文字里爱上别人,又在自己编织的梦里痴迷,最终被现实撕得粉碎。

日子轻轻的踩在身上,颜玉的心隐隐的疼。梦总是那么美,美的让人不愿意醒来。梦终归是梦,终会醒来。醒来的时候,彻骨的空,彻骨的悲凉。不爱,就是不爱了,那么彻底,那么干脆。三年思恋与追逐,终成一段回忆的歌!愿回忆的歌,化为祈祷的翅膀,求一份美好,给曾经的过往,颜玉想着。

颜玉再次走在风里,开始追逐爱的脚步。颜玉已经做好了,此生一直追逐的准备。追逐,纯而真的爱,把它当作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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