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叫芣苢。”女孩眼里写满了悲痛,她看着眼前这个表情淡漠的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潜洛的袖角:“求求您了,救救翠陵,求你了。”

见着一个人类抓着自己衣袖的那一刻,潜洛向后退开了半步,似是有些嫌弃,他皱了皱眉,抽走被芣苢抓住的袖角。

所有的希望都断了,芣苢跪在地上,抽泣起来,那瘦弱的身体,布满鲜血,看上去异常单薄。赶回来的夜泽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他心头一紧,走向前将女孩扶了起来,见到来人是夜泽,看到他的脸色异常严肃,便悄悄退开到了一旁。

“是千劫,他设了结界,直到千雨剑出现才将结界破开。”夜泽简单的向潜洛阐述当时的情况,他已经在第一时间感应到了结界,但还是晚了一步。

“虽自称归隐了,却一点也不安分啊。”潜洛负手而立,淡然一笑。

“千雨剑出现在此处,他似乎也认定了心中那个荒唐的猜想。”夜泽看了芣苢一眼,接着道:“可她,不可能会是千雨离,她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夜泽有没有听说过人类的禁术?”

“这,不曾听说。”夜泽有些疑惑,莫不是潜洛猜测这一切与人类的禁术有关么,可眼前这个女孩不过十七八九的年纪,想要使用禁术,自然应该有相当的水准,她,应该是办不到的。

“那这段时日要花些精力去调查一下了。”语罢潜洛准备离开。

“我明日要闭关,打算把她送到任寂那暂住几日。”夜泽道。

“任寂那暂时也是个好去处,但你就不担心任寂把她喂宠物?”潜洛忍不住打趣了一番,随后便回了岚羽宫。

远远的便瞧见了卿尘坐在池塘边发呆,潜洛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如何别致秀美的景色,也敌不过那动人心魄的盛世容颜。只可惜,那绝美的容颜之上,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愁,潜洛深知,那忧从何来。

收拾好东西,夜泽带着芣苢离开了青辉庭,第一次御风而行的这个人类丫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新奇与激动。夜泽知道,她还在为翠陵的死而难过不已,可他,的确也是无能为力,千劫所设下的结界完全就是为千雨剑而设,当时他尝试多次,也未能破开,他也不曾想到,翠陵会如此奋不顾身的救下了芣苢。

到达任寂所住街道附近已经是掌灯十分,此时这人类居住的街道,正在举行花灯会,一盏盏做工精致的花灯陆陆续续的被摆放出来,夜泽带着芣苢,安静地走在这片热闹之中,擦肩而过的是一位位穿着华美的少男少女,总会有目光停留在这二人身上,他们都在惊叹夜泽的容颜,不少女子都停住了脚步。

突然间夜泽停了下来,芣苢抬头便瞧见他从旁边商贩手中接过了一盏花灯,有些纳闷妖怪也会对人类的东西感兴趣时,那盏花灯便递到了她的身前。

“傻丫头,别不开心了。”

人来人往的街道,耳边皆是熙熙攘攘,灯火琉璃,芣苢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敢看夜泽的眼睛,低下了头。

夜泽是何许人啊,妖,又怎么照顾一个区区人类的情绪呢?哪怕他是如此温柔。

“送你了。”夜泽拉起她的手,将花灯塞到了她手里,然后转身前往任寂的府邸。

见到任寂后,将芣苢打点好,夜泽匆匆回了青辉庭便开始闭关。任寂告诉芣苢,不论是救她,还是那日为了打破结界,夜泽所耗费的灵力,足够将他逼回原形,人妖本就殊途,运功替她疗伤本就元气大损,那结界是千劫存了心非千雨剑不可破而设......

听到这些,芣苢楞了好久,花灯会那些安慰的话语萦绕耳畔,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因为自己。

这般善待自己的人,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可自己究竟是谁呢,那个握剑的女子,就是千雨离吗,可是为什么能在那种场景下见到她,这一切,到底是有什么关联。

任寂的府邸是青辉庭的三倍大,院子还分了前,中,后三院,一般芣苢的活动范围只有自己的房间,实在闲不住了,任寂才会允许她在中院花园溜达两圈,没了在青辉庭的自在,也没了夜泽教书识字,芣苢的日子过得实在无聊,她曾多次闭眼凝神想要再见一次那个红衣女子,她的脑袋里面充满了疑惑,但是不管如何,她再也没能见到那袭红衣。

夕阳下,神态十分疲惫的少年,拖着快要累倒的身子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客栈,一口气喝完三碗水后,才点了些吃食,付了钱后挑了一间靠近角落的房间住下,没过多久,少年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变了个屋子,沉睡间被人给绑了手脚都没发觉,恼怒与疑惑间,他看到了自己对面有个人也被绑了起来,一动也不动的坐在窗檐下,生死未卜。外头阳光甚好,逆着光少年看不清他的脸,就在这时屋子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进来了两个身形健壮的男人,那两人二话不说便将他装进了麻袋里面,扛着出去了,少年试图挣扎,才发现浑身酸软,使不出任何力气,这才想起昨夜喝的水许是被别人下了药。

没过多久,他听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那声音极为奇怪,像是在模仿人类发出的声音一般,少年猜想,这是一个妖怪吧,可是他为什么要和人类打交道呢?而且,妖怪向来讨厌人类,为什么要模仿人类的声音呢?一连串的疑问在少年脑海中打转。接着他就被扔到了地上,有些吃痛,他忍不住发了声,周围安静了下来,有人打开了他的麻袋,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是被换了一个房子关着吗?

这时,一双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眸与他对上了,他的眼神空洞无比,仿佛一个盲人。眼前的这个人,不,妖怪幻化成十岁左右人类小孩的模样,正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另外那个麻袋也被打开了,这个“小孩”便凑过去看了看,少年看到那个麻袋里的是个女子时有些惊讶。

“小孩”确认完毕后,三人一同离开了,门也被锁上了,屋子没有窗户,门被关上以后,除了透过门缝进来的一些光亮之外,整个屋子都是黑漆漆的。

“喂,醒醒。”少年试图唤醒昏睡中的女子,但女子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时,屋子深处传来了一整细微的声音,少年立刻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紧接着一对对血红的光亮慢慢浮现了出来。这是,要把他两喂妖怪啊!

任寂府邸中院,芣苢正无聊的逗着池子里的鱼,发呆间,水面上一个黑影一跃而过,她随着黑影望去,一袭白衣入了眼,是一个人类女子,她落在了院中的假山上,女子有着倾城的容貌,气质冷冽,但是她行色匆匆,好像正在被谁追赶,也许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才做停留。

“人类?”她张了张嘴,眉头微蹙,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芣苢。

女子声音有些小,芣苢没能听清,正想上前询问,那人却一跃而起,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芣苢向前走去没几步便被人按住了肩头,来人是任寂,他也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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