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泽闭关,本座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带你们去哪了。”郊外的一处树林中任寂再次盘腿打坐,但还时不时的嘟囔几句,芣苢和月石就坐在他的身边,像两尊守门的小狮子一般。

“那屋子为啥不能住了啊?”芣苢想到虽然是打斗坏了几间,但是也不至于出来这荒山野岭吧,难道这妖怪要在山中开辟自己的洞府不成,就像夜泽的青辉庭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隐患,就是沼气泄露,不能住了,另外,也是为了让那些灭妖师感兴趣,我到时候再杀他个措手不及。”任寂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芣苢忍不住 感叹这个妖怪真记仇,不惜放弃住所跑着荒山野岭只为了报仇。

接下来三个人就在山里流浪了三天,直到被夜泽收留,原来夜泽功力深厚,只需闭关七日,如若早知此事,也不会让三人流浪在外,任寂也不会抱着夜泽哭诉了整整一日,过习惯了大宅子里的好日子,山野生活还真是一言难尽,月石平时拿着银钱倒是能讲生活打理好,说到这捕食什么的,他还真不行。

回到了熟悉的住所,芣苢躺在了自己的床铺上,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那抹翠色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再也见不到那个笑起来如此温和的女孩了,伤心之余,疲惫感袭来,芣苢渐渐睡去。

第二天,芣苢问过夜泽有没有什么纪念翠陵的方式,夜泽答在妖界或许没什么,但是芣苢是人类,人类世界有立衣冠冢的做法,可以一试。于是小丫头便带上工具和翠陵的一只发簪去往了后山。经过上次的事情,夜泽已经加固了结界,尽管如此,曾经那些惨烈的画面仍旧在芣苢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虽然害怕,但她也没有退缩。半日过后,芣苢对着刚立的衣冠冢叩拜一番后便准备下山去了。

“你是人类?”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吓得芣苢一哆嗦,她立马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从林中走出,他缓缓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面容,他长得甚是好看,鼻梁高挺,面部棱角分明,头戴金冠束发,气质绝尘。但是比起夜泽还是稍有逊色,他的脸上少了一些夜泽的温润气息,较多的是杀伐之气。男子望向芣苢的眼神是错综复杂的,女孩愣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那日在青岚宫抓着自己手腕问是谁的人,不对,是妖。可能妖怪都长得好看,近日来所见到的妖怪有哪个是长的丑的。

“嗯。”芣苢点头轻声回应,见到男子向自己走来,她有些害怕,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千劫见状便停了下来。

“我不靠近便是,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请说。”芣苢抬眼看了看他,并未觉察到恶意。

“你是怎么认识夜泽的?”

夕阳渐渐西沉,余晖散落大地,林中一处隐秘之地,略显粗糙的牌位之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翠陵二字。

芣苢并未如实告知,只答自己是自小便跟在夜泽身边,说到这的时候,芣苢在内心一遍遍告诉自己, 要替翠陵活下去,就像她当初那样一直照顾在夜泽身边,她知道,夜泽是她最尊重,最舍弃不了的人。

随后千劫又问了几个问题,大概的意思就是自己对芣苢一见如故,想要交个朋友,并且让她不要把二人相见之事告诉夜泽,芣苢表面答应的好好,回到青辉庭之后便把一切都告知了夜泽,听到芣苢这么说,夜泽心中也大概猜到了千劫的想法, 知道他暂时不会伤害芣苢,便也随他了,毕竟关于千雨离的踪迹也不是那么好探查的。

旋樱阁内,少年在议事阁门外焦急的等待着,他去留的命运就是由里面几人决定的。

蓝绾茗,收养他的那个女子,二人以师徒相称,她用牺牲自己的方式保全了一村人的性命,留给自己的也不过是去旋樱阁,告知她们自己的身世,并且留在旋樱阁。他紧紧攥着手中已故师父留下的画卷。这时,议事阁的门被打开了,众人脸色阴沉,子雪怎么都想不到那个灵力强大到整个灭妖师界都为之惊叹的蓝姐姐,已经亡故了,年少时一别,此生终是无法再见,而眼前这个灭妖任务中偶遇的少年竟是她的徒弟。

望着一屋子的人,少年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叶沚忱轻声问道。

“我叫谭轩。”少年颤颤巍巍的回答,他抬眼望去,说话的正是那日的白衣女子。

“你跟随蓝绾名,她可曾教你灵力修习?”

“未曾。”谭轩回想起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她教自己的大多是经商之道,直到那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师父是个灭妖师,那夜,暴雨如注,他看着自己的师父因反噬经脉尽断,浑身是血。

“旋樱阁是灭妖组织,一个未曾修习过灵力的普通人,如何留在此处。”叶沚忱的声音打断了谭轩的回忆,她的态度很明确,不希望他留下,说来也奇怪,自叶沚忱知道自己和蓝绾茗的关系之后,对自己好像有些讨厌。

“可是,蓝姐姐,曾是旋樱阁的副阁主,这是她唯一的徒弟,也是临终遗愿,不能不顾及。”子雪蹙眉说到。

“他手中画卷作证,自然不假,望阁主念及旧情。”子雪对面的男子开口缓缓说道,谭轩这才注意到,议事阁中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一名男子,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但目光柔和,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

“旧情,好一个旧情。”叶沚忱喃喃道,声音极小,或许只有子雪听到了。

最终结果是同意谭轩的留下,其实作为蓝绾茗的徒弟,留在旋樱阁这本应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可能是因为阁主的不喜欢,平添了许多麻烦,但好在结果没什么问题,并且接下来是由子雪亲自教习灵力法术修习,这事本不应子雪亲力亲为,许是能从这个少年口中听到更多关于蓝绾茗的事情。子雪也从未想过,那个超凡脱俗的蓝姐姐竟然甘愿混迹市井。

就这样谭轩开始了在旋樱阁的修习,作为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他需要付出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每日都是最早起床去后山练习灵力的汇集运用,半夜也都是打定入睡。看着他这么努力,子雪甚感欣慰,不愧是被蓝姐姐看中的人,想必在经商方面也帮她赚了不少钱吧,这少年天赋异禀,学什么都一点即通。

“你们都很欣赏他吧,”看到子雪欣慰的表情,半路出现的叶沚忱似笑非笑的说道。

“大半夜吓我一跳。”子雪被突然出现的叶沚忱吓一跳,随即拍着她的背说到:“不要有那么大的偏见,这孩子和你一样,很聪明的。”

“不要拿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人和我比较。”叶沚忱的眼神突然冷了起来。

“好好好,你也就只会在我面前才表现出真实情感了,外人面前还要装作通情达理的一副阁主姿态。”子雪叹了一口气:“可是,那些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况且,蓝姐姐已经死了。”子雪的神情变得十分落寞。

“子雪姐姐,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但是,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说完,叶沚忱便走开了,望着满园的落樱,子雪再次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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