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将死在无名之下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扶摇直上,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山中落脚之处。匪窠所选位置极好,山崖中凿出一条石阶路,约有千尺长短,一边是高不见顶的峭壁,一边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小道只容一人一骑通过,稍有不慎便的跌入山崖的危险。小道的末端是匪窠大门,门两侧筑有两间石屋,两石屋各有一名匪兵把守。匪窠大厅建在一块万年巨石之上,大约有七八间住人小屋,进门便是聚义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可容百十人活动歇息聚餐等等。大厅正中置一张硕大的石桌,四周横七竖八摆了许多高矮不等的木凳。两边有草席、兽皮、树枝烂叶等铺设的地铺。

泛夫就座之后,为首的小头目自报姓名说他叫张三,刘大是大头领,刚才山下已捽死的便是。老二回家奔丧尚未回山。他是三掌柜,权且代表出面说话。张三说,他们都是附近山村的良民百姓,因生活所迫上山为匪也是不得已的。

泛夫不愿听这些陈谷子烂芝蔴之事,而且他也不把此处当作久居之地。眼下他最关心的是肚子,好歹先混口饭吃,明天他就撒丫子走人了。

泛夫也不把几个蟊贼当回事,谅他们也奈何不了他。所以实话实说道:

“先弄点吃的上来,是去是留,来日再议。”

“就好就好!爷爷稍等。”

好久没有吃过如此丰盛的饭食了!未料到深山沟里还有这等美味。有山珍还有海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红黄黑绿四色都有。张三和一帮小喽啰招待周到。泛夫酒到至半酣,忽然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头也痛得厉害,四肢发软,扑嗵一声跌倒在地。

有句老话说三种酒不能喝:酒不合适不喝,人不合适不喝,地不合适不喝。泛夫初来窄到,人生地不熟,连人家对方什么人都不清楚,这酒能喝?不喝坏还怪事出来了呢!

那个叫张三的小头目见状顿时换了一副嘴脸,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连连嚷道:

“这是怎么啦这是?小白脸你不是挺能耐吗?我们大头目让你不到一个回合就从马上提溜下来摔死了。来呀,你把我们弟兄挨个提起来摔呀!不摔你就不是娘养的!……”

泛夫上吐下泻,浑身软得像面条一般,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

张三不放心,知道这小子功夫好,怕有闪失,急命小喽啰把山寨里唯有的一根大绳拿来,横三竖四,结结实实绑了个四马倒攒蹄!

张三不依不饶,继续奚落道:“小子,你是爷我是爷?亏你还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阔绰,貌似还会点武功,样子像个大人物似的。依我看哪,充其量也就是绣花帎头一包草,驴粪蛋外面光。小子,叫我一声爷,我让人给你倒碗水喝醒醒酒。”

泛夫肚子这口气呀,几乎气炸了肺。怪谁呢,都怪自己太大意,以为杀死了一个,其他人镇住了。这才是小河沟里翻船,大将死在无名之下,真正是窝囊透顶了。

小喽啰们也一个个离席而起,围成一团看热闹。

“还是三哥本事大!这小子果然中计了。”

“弄死他,弄死他,为大掌柜报仇!”

“都闭嘴,别吭声,这事让三哥决定。”

不用公选,猪八戒撒尿,轮也轮到他老张了。老大死老二走,他不主事谁主事?他大咧咧咧站起来说:“来几个人搭把手,把这小子扔进蛤蟆洞喂蛤蟆去吧!。生死由命,他也怨不得我们!”

蛤蟆洞是后院西北角一个天然形成深不可测的岩洞,一年四季只有夏秋之际偶有蛙鸣传来,因此才叫蛤蟆洞。平时就是大垃圾洞,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往里扔,小喽啰们事急往里头滋尿的情况也是常事。为安全计,平时蛤蟆洞都是用一块大石板盖着的,十年八年也难得打开一次。只是石板破损,遮盖不严,留有一个不大的小洞,这样人是安全了,废物利用倒个垃圾啥的也方便了。

说了要办就要快,免得到时出意外。一个大老虎,即便是绑着,也是够吓人的。白日里他的手段好多人都是见过的,若要让他得了手,全山寨一个也别想活。

几个人连拉带拽,到了洞口,大头朝下,硬硬地塞了下去。末了才有人说,咋不把绳子解下来,白白浪费一条好绳子。张三说:

“算啦算啦!不就一条绳子嘛!倘是解了绳子,正赶上他的药劲过了,一发威,谁受得了?”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理,还是三掌柜想的周到。

几个人吆喝一声,先把泛夫的头塞进石洞,自然是大头朝下,目的是受到和他们头目赵头领同样待遇。整个人身置入没事里之后,大家一松手,可怜泛夫大将军咕隆隆掉入万丈深渊。

不是吉人有天相,一切全是命运。离洞口不远有个二尺见方的台阶,台阶上堆满了杂草、垃圾、尘土之类。本是大头朝朝下,中间却变了方向,最后却是屁股着地。泛夫虽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但是并无大碍。不过,死罪暂无,活罪避不过。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悬在黑咕隆咚大山洞里,想活着出去能有几分胜算?

泛夫醒过来的时候尚在深夜,他一息尚存,又渴又饿,浑身被小土匪绑得犹如裹粽子一般,想动一下都困难。为了保存体力,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去多想,死了就死了。以前他也曾杀过无数人,人家不也是爹生父母养的,这样一想他坦然了许多,也不觉得有多冤枉委曲了。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也不去多想了。只是默默地等待死神的降临,如果父亲大人已经下世,或许在阴曹地府能有父子相见一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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